"相信我。"沈青溪不给她再说下去的机会，"我们去救她，才是真的中了太子的计。"
青竹半信半疑地退了下去。
沈青溪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有种感觉，三日后的东宫宴，比想象中还要凶险。
萧景焕是深夜来的，身上带着酒气。
"太子动了我的人。"他的声音有些冷，"我在东宫安插的眼线，今天被发现了，死在牢里。"
沈青溪的心瞬间就凉了："那我们的计划……"
"不变。"萧景焕看着她，眼神很坚定，"他越疯，破绽就越多。"
他走到她面前，忽然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动作很轻，仿佛怕惊到眼前的小猫，"别怕。"他说，"有我在。"
沈青溪看着他离得这么近的脸，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酒气和药味，忽然就定了心。
也许，可以相信他一次。
原本定下的东宫宴，就在明天。
京城里到处都是巡逻的兵丁，比平时多了一倍多。
茶坊酒肆里，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起太子和景王。
沈青溪去了户部，才一坐下，就有人来报，说太子让人送来了一份帖子。
"太子说，明日的宴会，请您务必赏光。"送帖子的小吏低着头，都不敢看她。
"知道了。"沈青溪把帖子扔在桌上，"告诉太子，我一定到。"
小吏好像得了大赦一般，赶紧退了下去。
身边的同僚凑过来，压着声音："沈大人，您真要去啊？我听说……"
"听说什么？"沈青溪挑眉。
"听说太子要在宴会上对您不利。"同僚搓着手，"您还是别去了，托个由头称病吧。"
沈青溪笑了："我若不去，岂不是显得我怕了他？"
她心里明白，这宴会，她必须去。不仅为了揭破太子的阴谋，也为了沈明月手里的证据，更为了……萧景焕。
那个白痴，明天得硬着头皮上阵。
下午，沈青溪去了趟药铺。买了些解毒的、止血的，甚至还有迷药，一股脑砸在药箱里。
"小姐，你买这么些药做什么？"青竹问。
"万一用得上。"沈青溪将药箱绑好，又说，"明天你就在家等着，别跟我去。"
"那怎么可以！"青竹急了，"我要跟您去，万一……"
"没有万一。"沈青溪不让她往下说，"你留在这里，接应长公主和砚儿。"
青竹还想说什么，却被她眼中的决意吓住了。
傍晚，萧景焕派人送来一样东西。是一层软甲，薄得像丝绸，却坚硬得不可思议。
"王爷让您明天穿上去。"送东西的侍卫说，"他说，万事小心，别硬来。"
沈青溪握着软甲，心里暖融融的。这个骗子，还算有一点良心。
她在软甲外面套了件宽大的衣裙，谁也看不出来。
夜里，沈青溪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起当年在乡下，萧景焕每次要去山里打猎，都会提前准备好弓箭和干粮，还会将她的草鞋换成新的。那时候的他，还不是景王，只是个叫"阿焕"的猎户。
她以为他们会一辈子待在乡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一堆像砚儿一样的孩子。可是老天却开了个玩笑。
"阿焕……"她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窗外突然传来轻响。
沈青溪一个激灵坐起来，抓起身边的手刀——是萧景焕，他趴在窗台上，肩上的绷带又湿了。
"你跑回来干什么？"她跳窗出去，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心。
"我想看看你睡了没有。"萧景焕跳进房里，"明天的事，怕你紧张。"
"我才不紧张。"沈青溪转过头。
"嗯，你不紧张。"萧景焕笑了，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偶来。
是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眼睛是用黑豆缝的，丑得可爱。
"你什么时候会做这个了？"沈青溪接过布偶，指尖微热。
"砚儿教我的。"萧景焕挠挠头，"他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兔子。"
沈青溪的心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酸酸的。
这个白痴，连自己小时候的事都知道了。
"快走吧，被人看见不好。"她把布偶揣进怀里，催促道。
萧景焕却没有动，死死地盯着她："青溪，不管明天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他的声音很认真，眼神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沈青溪点点头，喉头有些发紧，说不出话。
男人笑了笑，转身跳出窗户，像只夜猫子，很快就隐没在夜色里。
沈青溪伸手抚着怀中的布偶，忽然觉得，明天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东宫宴那天，天气出奇的好。阳光灿烂，微风和煦，吹得宫道两旁的柳树沙沙作响。
沈青溪坐在马车上，撩起窗帘往外看。宫门口的守卫多了整整一倍，个个神情严肃，手按在刀把上。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青竹的声音有点颤抖。
"都到这儿了，怎么回去？"沈青溪深吸一口气，"放心，没事的。"
话虽这么说，她的手还是紧紧地握着怀里的兔子布偶。
马车停在了东宫门口。
沈青溪刚下车，就看见萧景焕站在台阶下，穿着身墨色的锦袍，脸色依旧没什么血色，人却挺直了腰板，看起来精神多了。
"来了。"他冲她笑了笑。
"嗯。"沈青溪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你的伤……"
"死不了。"萧景焕耸耸肩，"放心，今天我护着你。"
沈青溪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别过脸："谁要你护。"
两人正要往里走，忽然听见里面传出萧景辰的声音。他穿着身明黄的蟒袍，脸上堆满了笑："景王弟，沈大人，你们可算来了。"
"太子殿下客气了。"萧景焕拱手。
沈青溪也学着弯下了腰，眼角的余光瞥见太子萧景辰身后的沈明月——她穿着身粉色的衣裙，脸色惨白，眼神躲躲闪闪的，似乎很害怕。沈青溪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按计划来。沈明月慌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