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贺南洲又一次可笑的威胁,樊意的回应,是又拿起一支笔。
在贺南洲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她果断干脆,在合同上,签下了她的名字。
落笔的瞬间,樊意抬头。
她的目光跟贺南洲对上,却再也没有从前的温柔,也失去了曾经藏也藏不住的爱意。
冰冷又嫌恶,像是在看一件垃圾。
贺南洲气得浑身颤抖,在他的注视下,樊意勾唇嘲弄一笑。
“别忘了合同的起效期限,我要的股份别晚了。”
就连走出书房前的最后一句话,也跟贺南洲无关。
她拿着贺母签署过的合同,毫不留恋地抬脚走了出去。
直到樊意下了楼,贺南洲也不肯就此翻篇。
他追了下来,跑得气喘吁吁,却不忘顶着那张满是愤恨的脸,再次尝试刺激樊意。
“樊意!”
贺南洲企图将她喊住,换来的是樊意连头也没回的背影。
愤怒涌上了头,贺南洲已经全然不管不顾了。
他紧咬牙关,打定主意一定要让樊意后悔!
后悔不服从他,后悔说出他的所作所为,后悔不当他可悲又可怜的未婚妻。
“我会和林茵结婚!”
他的话响彻了整个家宴的正厅。
樊意也总算停下了脚步。
贺南洲心底冒出几分隐秘的得意来,他就知道樊意会在乎。
但是没有用,他不会收回这番话,除非樊意跪下来求他。
贺南洲看向了宴会厅里吃惊的众人,他特意放慢了语速,又一次沉声重复,“我会和林茵结婚,林茵会是我以后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话音落下,他再度将目光放在了樊意身上。
背对着他的樊意缓缓转过身,在贺南洲几乎整颗心都提起来,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时,樊意笑了。
她的笑容里唯有讥讽。
“是吗?真是个好消息。”
“那我就祝你们天长地久,这辈子……不,生生世世都拴在一起,永不分离。”
樊意说话时的语气平静,纵然贺南洲紧盯着她,也看不出分毫伪装。
她是真心的。
贺南洲被这个念头冲击到嘴唇都泛了白,紧接着他想起从前和樊意的点点滴滴,惨白的脸色一点点儿回暖。
不可能的。
樊意心里肯定有他,就连今天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占据他心里的所有位置。
贺南洲一副吃定了樊意的模样,他笃定最多在今晚,樊意一定会来求他。
求他收回和林茵结婚的话。
自负到觉得樊意全是伪装的他,连阻拦都没有,任由樊意就这么带着霍京泽,离开了贺家的家宴。
“南洲,你和林茵的事情,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
贺母皱眉喊出声,贺南洲却沉了脸色。
“妈,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
他话音落下,不再开口,只是看着樊意和霍京泽上车,消失在视线里。
霍京泽的心情大好,光是他露出的眉眼都能看出端倪。
樊意只当他有别的事情,没有联想到自己身上。
两人一并回了贺宅,受制于被贺南洲把控着的母亲遗物,樊意近乎是捏着鼻子踏进的贺宅。
她要快点儿想办法了。
樊意思索间,一个转身,恰好整个人撞进了霍京泽的怀里。
那浅淡的雪松味道,让她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退后的动作也不由得一顿。
随着樊意抬头,她对上了霍京泽犹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眸。
只是这双眼眸,锁在她身上时,寒霜尽数融化,柔和到仿佛初春。
樊意失神了片刻,等她移开目光时,表面和平时无异的霍京泽,心跳如擂鼓。
似乎是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樊意主动开口,“既然你是霍京泽手下的人……”
她顿了顿,想到之前眼前的‘保镖’几句话就劝退贺南洲的场景。
“关于西区那块地皮,你知道多少?”
霍京泽的心跳逐渐平复,他的眼眸却一直没移开。
就那样光明正大地落在樊意身上。
“樊小姐是指西区竞标的地皮?”
他语气格外温和,可惜樊意心系竞标的事,没能察觉。
“对,如果让你帮我需要汇报给霍总,我也可以接受。”
樊意说着,她无心的话却让霍京泽的眼眸一沉。
想到樊意和身为霍京泽的他相处,不同于现在身为保镖的他自然放松,霍京泽的心里竟腾升起几分对自己的醋意来。
也因此,他沉默了几秒,在樊意心底都开始打退堂鼓时,霍京泽才缓缓开口,“樊小姐是想查一查?如果是,我很快可以为你查清楚竞标的公司、惯用的手段,以及其余你想知道的。”
樊意没想到霍京泽会这么干脆,不仅干脆,还主动又揽下了许多。
“霍总那边,你会不会为难?”
分明是关切,霍京泽的眼眸却又一沉。
他没有对樊意不满,只是在着这简短的话里,又一次认识到,樊意无形间在两人中拉开了怎样长的距离。
“不会,霍总并非洪水猛兽。”
霍京泽的话看似是鲜有的说笑了句,语气却平铺直叙。
樊意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接话,正巧这时,贺宅的佣人也进了正厅,她索性不再多说。
等到晚上,房里的樊意正睡得昏昏沉沉,耳边却传来一声异响。
像是有谁开了她的房门。
不等困意上头的樊意清醒过来,由远及近的轻微脚步声响起。
下一秒,一个身影猛地扑了过来,将樊意牢牢抱在怀里。
与此同时,浓郁的酒精味道扑面而来。
樊意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吓,睡意全无。
她借着墙壁上昏黄的夜灯,勉强看清了抱住她的人。
“贺南洲?!”
樊意恼怒又诧异,她几乎是惊呼。
而只是有些许醉意的贺南洲,闻言将抱紧她的手又收了收。
“阿意,你怎么就这么薄情?”
他不住地控诉着。
跟樊意同父异母的林茵暧昧不清,甚至要林茵为他生孩子,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在此时此刻,控诉和他分了手的樊意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