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站在人群里犹豫着自己要拿多少钱的赵老二一听这声音,立刻转身跑了回去。
众人也都朝不远处的尤氏看去。
谢昭昭这才看到,赵金宝紧闭双眼躺在尤氏的怀里,无论尤氏如何摇晃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金宝,金宝,他怎么了?”赵老二跑回去,怎么也唤不醒儿子后,怒吼尤氏。
尤氏满脸慌张无措,“我不知道啊,我刚刚喊他起来要吃饭了,可怎么也叫不醒……
呜呜呜,当家的,我们儿子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办啊。”
赵老二把赵金宝浑身都检查了一遍。
可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咬着牙,“不行,金宝必须看大夫。”
他抱着儿子来到里正的面前,“里正,我的钱要拿给儿子看病,实在是没办法捐款了。
还有买粮食的人什么时候走?我要和他们一起走,把我儿子送到镇上看病去。”
这下,也没人逼赵老二必须拿钱出来了。
里正当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非逼人家。
只点点头,“好,等吃了饭他们马上就带着钱走。”
尤氏立刻冲过来,“还吃什么饭啊,我儿子都要死了,就不能先走吗?”
这下,那些个要去买粮食的人也不满起来.
有人咕噜道,“你儿子要死了你自己先走啊,干嘛不准我们吃饭?搞笑。”
“算了,别说了,还是孩子要紧。”
“他孩子要紧,我娘的孩子就不要紧了?”
他们昨天就只吃了一顿,晚上的饭还没来得及吃就避难来了,到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要是再不吃,他一会儿都不一定有力气撑到走到古话镇,还怎么买粮食回来?
更何况若遇上抢劫的,他们还得和土匪强盗拼命,不吃饭哪有力气拼命?
都等死吗?
那人没在说话。
毕竟人家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但是尤氏听到这话却不开心了。
她咬着牙,委屈又愤怒地低吼,“这是一条人命啊,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谢昭昭转眼道,“那你们先走,山里的路你们又不是不认识。”
虽然山路少走,但作为土生土长的白林镇人,这附近的山路和出镇的方向还是能辨别得出来的。
赵老二横了一眼谢昭昭。
这种时候,当然是大家在一起更好。
而且,到时候若不够付药费怎么办?
他必须和买粮食的人一起。
尤氏,“谢昭昭,你明知现在这种时候单独出去会有危险,你还让我们单独走?你到底有没有心?”
谢昭昭,“呵,想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等马儿弹尽粮绝,还能驮你们走不成?”
尤氏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赵老二:你看她在讽刺我们。
赵老二没说话,但眼底的恨意很明显。
尤氏正要说什么,里正叔说道,“昭昭,你先给他们药吧。”
锅里的粥很快就要好了,等他们吃了粥马上就走,想必也是来得及的。
谢昭昭,“赵金宝已经昏迷了,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敢随便给他吃药。”
赵金宝昏迷着,到底哪儿不舒服也不知道,她怎么制药?所以,赵金宝的病……看不了。
里正抿唇,很想说不管怎么样,先给他吃一颗。
但是想到尤氏那无理取闹的样子和赵家对这个金孙的宝贝程度……他也不敢承担后果。
幸好这时候有人喊,“粥好了,可以吃了。”
这下,众人才松了口气,纷纷转身去舀粥去了。
尤氏着急道,“现在可以走了吧?粥可以拿着在路上吃的啊。”
那几个要出去买粮食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愤怒和隐忍。
最后还是里正拍板让他们拿着两个竹筒,在路上吃。
大家这才带着赵老二两口子走了。
他们一走,谢昭昭又和里正说了一声要柴火直接下来拿就是,便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她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还得里正去安排。
秦婆婆看了眼谢昭昭离开的身影,不由得感叹,“听说是小谢第一个发现大水来了?
要不是她不顾危险下山为我们通风报信,我们哪来得及跑走,只怕会伤亡惨重啊。”
陈爷爷摸摸胡须,点头,“是啊,她是个好孩子,从前倒是我误会她了。”
里正,“她还头脑清晰地安排灾后大家的生活事宜,这次买粮出钱最多的也是她。”
喜婆婆,“她是个感恩的,之前大家帮她修房子,现在她便回报大家。
她教我们辨别什么时候会下雨,把山药的吃法告诉我们,教别人采草药……她很无私,是个有大爱的孩子。
这次灾难后,大家要记得小谢的恩情,以后她有需要大家的地方,大家应该伸出手。”
喜婆婆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特别是昨天晚上孩子生病的人家,他们对谢昭昭的感恩之心达到了顶峰。
纷纷说起了谢昭昭的好话。
此时,他们完全忘记了之前的谢昭昭有多讨厌,也忘了自己在背后骂了谢昭昭多少。
谢昭昭三人下山后,看到溪惠娘坐在台阶处,而水位跟昨晚的一模一样,说明水位不会再上涨了。
谢昭昭的心安了下来。
“惠娘~”谢昭昭喊了一声,溪惠娘回头,声音里带着惊喜,“谢嫂子,你回来了,都还好吧?”
“嗯,都还好,吃早饭了吗?”
“朱大婶在做了,你们先进去休息。”
谢昭昭应了声,看了眼绵绵无尽的‘长河’,心中不禁想起这条河下可能埋葬着山顶没有的人……
心中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
同样面对灾难,在原本的世界,在最短的时间会有从天而降的英雄,可这里的老百姓,他们被命运锁喉的时候连希望都没有。
怎么能不算可悲?
“婆婆,婆婆……你怎么样?公公,你快来看啊……婆婆这是怎么了?”
谢昭昭刚走到院子里,打算和厨房忙碌的朱大婶打招呼,便突然听到屋内钟氏的大叫声。
她微张的嘴立刻收起来。
然后大跨步直接往屋子里走。
屋内,戚氏挣趴在床边,哇哇大吐特吐,苦水吐得跟开了水龙头似的,哇一声彪的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