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半夜,寒意透心。
沈昭从小怕冷,即使这会儿穿着羽绒服,手脚也早冻得跟冰块儿似的,直发抖。
跟了周淮序这么久,她自然不会单纯到真的以为,周淮序是没看见她消息,才没回复。
这狗东西,绝对又是故意让她不舒坦,吃冷风。
沈昭牙齿都冷得打颤。
她真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到,自己又是哪一点惹到这位爷了。
这狗咬人都是被惹急才动口。
这位爷阴晴不定发起疯来,真是连狗都不如。
看来上回答应她的话,也都是放屁。
沈昭是真冷。
冷到人都快成冰渣子了,她实在扛不住,打算抬腿溜人。
周淮序要是找她算账,那也是明天的事了,由他去吧,反正受冷这苦,她吃不了。
只不过,沈昭走到街边,想打车回去才发现,这个时间点,这路上跟闹鬼似的,半个车影子都没有。
打车软件也没有人接单。
沈昭正发着愁,忽听汽车引擎声渐进停下。
抬眼看过去。
恨不得立刻掉头走人。
周凛从卡宴下来,一眼就看见搓着手,站在冷风里的沈昭。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低眼瞧见的,便是沈昭被冻得通红的鼻子。
心脏一下被揪紧。
周凛忍不住去拉沈昭的手。
沈昭对周凛早有防备之心,赶紧把手揣进兜里,警惕地盯着他。
周凛脸色不免难看。
但他知道她怕冷,心疼到底战胜另外一种感情,皱起眉问:“昭昭,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昭声音冷得微颤,“我给周总送资料。”
周凛眉头拧得更紧,“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是陈元那个助理来吗?怎么让你来送。”
“陈元在忙,他是我男朋友,我帮他送一下。”
沈昭吸了吸鼻子。
不得不说,这种时候,陈元这“男朋友”的身份确实好用。
“他自己分内的事让你来做,这不就是失职吗?还拿什么忙来当借口,昭昭,你怎么能找这种人当男朋友?”
周凛愈发生气。
沈昭淡淡道:“我眼光不好,你不是最清楚么,不然当初,怎么会看上你。”
周凛:“我除了花心点,难道还有别的缺点?”
沈昭:“……”
这位兄弟,该说他是实诚,还是自我感觉良好呢。
周凛继续理直气壮,“哪个男人不想多睡几个女人,不睡的,那都是睡不起的。又不是人人都是我哥,跟尊大菩萨似的,清心寡欲。”
沈昭心说你哥可不是大菩萨。
是没良心的阎王爷。
是让她莫名其妙吹了一晚上冷风的狗。
一想到周淮序,沈昭也愈发心烦。
抬腿就要走人。
周凛强硬地拽住她胳膊,直接将人拉进会所。
“这边偏僻,这个点更不会有车,你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你给你开个房间,你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我送你去公司。”
周凛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她刚才确实一辆车没打到。
只不过,饶是如此,沈昭也不可能会乖乖听从周凛的安排。
她要真住了周凛给开的房,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另一边,包房里。
周淮序看了眼腕表。
阿梨在他旁边坐了一晚上,但男人情绪明显冷淡,气场又压迫感十足,她也不敢乱来。
周淮序:“手机。”
阿梨连忙起身,将小桌上手机递过去。
周淮序修长手指划开解锁。
手机多了条消息:二少爷刚和那位沈小姐一同进了会所。
宋老板刚自摸到胡牌,喜笑颜开。
周淮序翻了手里的牌,动静挺大地扣在桌上。
“不打了。”
宋老板笑尬住。
心疼手里的牌,又不敢发作。
周淮序站起身,其他人自然也跟着站起来,谁也不知道这位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的爷,怎么突然就冰上加霜似的,喜怒无常。
反正,得罪不起,万事顺着。
周淮序推门而出的同一时刻,走廊不远,沈昭被周凛抵在墙上。
周凛的大手紧扣住沈昭手腕,手指磨砂过她手心。
带着心疼,带着强势地温柔凝视着她,“你不是最怕冷么,手都冻成什么样了,乖乖跟我回房间。”
说完,低头去吻她。
沈昭挣扎着偏过头,对上周淮序幽深平静的双眼。
他穿着黑色衬衣西裤,面容冷峻,领口处纽扣散开两颗,袖口挽到手肘处,压迫冷淡之中,带了几分高贵的慵懒感。
旁边姑娘抱着一件浅色大衣。
沈昭之前在公司见周淮序穿过。
周淮序看着她的目光极淡,淡到此刻的她在他眼里,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太深太浓。
离他最近的阿梨,竟没忍住,颤了颤身子,娇媚眼底流出怯意。
周凛听见动静,松开沈昭。
转头看见周淮序,叫了一声,“哥。”
包房其他跟着周淮序走出来的人,看见周凛和沈昭站在一起,见怪不怪。
宋老板调侃道:“今天这位美人倒是的确生得好看,也难怪周二少如此心急,还没进房间,就想办事。”
周凛扯开笑,混不吝地骂了句脏话。
脏归脏,但没有半分生气,可见这种交谈,也不少有。
周凛一只手攥得沈昭手腕紧紧的,另一只摸出烟来,点燃叼在嘴里,玩味道:
“宋老板知道我急,还不安排房间?”
“那必须的,赶紧给周二少安排顶层最好的套房。”
宋老板说完,似想到什么,给阿梨使了个眼色。
阿梨意会,掐着声音媚如丝地对周淮序轻声道:“序爷,我陪你回房休息。”
阿梨话落的一瞬,就感觉一道视线直落在他们方向。
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但就是有。
她抬眼,顺着视线方向看去。
沈昭珠圆玉润的眸子,定定地锁住周淮序。
不带任何情绪,平静如水,无声无息。
走廊空气,寂静得吓人,除了推着红酒路过的侍应生,所有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周凛的手,从沈昭手腕,移至她纤细后腰时,沈昭没有躲。
她平静地拿起路过推车上,还未开过的高价红酒瓶,一言未发地朝周凛头上砸了过去。
酒红色液体洒在地毯上。
酒味浓烈,似要醉人。
周凛额头流出汨汨的鲜血,震惊之中带着复杂地盯着沈昭。
酒瓶碎片也碎了一地,剩下砸碎的半截酒瓶,还被沈昭握在手里。
她神色极淡地瞥了眼推车上放着的,装着果汁的玻璃杯,伸手端起,走到周淮序面前。
在旁人目瞪口呆的惊讶之中——
沈昭将果汁泼在周淮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