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振东见林晚一直盯着魏霜寒不放。
于是走近两步凑到林晚耳边,压低声音开始介绍:
“此人名叫魏霜寒,几个月前来到怀吉府府衙任职,靠着过人的武艺当上了小队长。
他的背景也是查不出,但是穷读书,富习武,想来家境不错,府衙也就他不买黄府的账。
这次不知什么原因,黄府竟然请来了他。”
林晚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与此同时,魏霜寒左手一挥,只听“啪”的一声,黄管家的手指被一巴掌,拍到了一边。
“哎呀,痛死我了,你打我做什么?”黄管家一边捂着手指,一边龇牙咧嘴的质问。
魏霜寒面无表情的在衣服上蹭了蹭左手,语气冷淡,“拍苍蝇,它不长眼的在眼前嗡嗡,听着烦。”
林晚弯唇笑了。
魏霜寒这人有点意思。
商队的人更是“噗嗤噗嗤”的笑出了声。
黄管家怒目而视,抱着手指大喊大叫,“姓魏的,你到底是哪头的,别忘了你是谁请来的。
今日你要是不把他抓起来,小心我家老爷去知府那里告你一状。”
林晚适时插话,“官差大人,我虽是不小心,但是我还是赔了黄炳坤十两金子,
想来这银子足够他接几次断腿了。我实在不知道,我错在哪里。”
魏霜寒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林晚,他倒是鸡贼,竟给了银子。
不过也就是碰到了他,换成别人,自然唯黄府马首是瞻,胡搅蛮缠可就不管用了。
“黄管家,他说的是否属实?”
黄管家:“她就是故意的,我们三老爷的一条腿,岂是区区十两金子,就能赔偿的?”
“既然给了赔偿,那就不归我管了,你们写状纸,去衙门状告他就好。”
说罢,魏霜寒一挥手,沉声下令,“走,打道回府。”
于是,衙役呼啦啦的来,退去却如同潮水一样迅速。
任凭黄管家如何跳脚怒骂,魏霜寒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晚手支着额头,漫不经心的开口,“黄管家,你也想要十两金子吗?”
黄管家缓缓回身,看着林晚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回想起她一脚踹断老爷的腿,浑身一哆嗦,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你别嚣张,我家老爷不会……”
突然,一枚铜钱嗖一声擦过他的脸颊,深深钉入了门框之上。
他脸上一疼,身体瞬间僵住,下身一热,一股热流涌出,湿了袍子。
林晚恶魔一般的声音响起,“不是嫌弃赔偿少吗,这一文钱是我补的,你可得好好拿上,交给你家三老爷。”
黄管家不敢说不,只能一个劲的点头,他怕下一枚铜钱送自己归西。
“哟,我看看是谁伤了我妹夫的腿?这胆子大的能包住天不?”
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厅中众人寻声望去,就见一个全身翠绿的人影,晃了进来。
直到那抹翠绿晃到厅中,众人这才看清来人。
十八九的年纪,脸上挂着轻佻的笑,眼角微微上挑。
一身翠绿锦袍绣着金线缠枝纹,却被他穿得松松垮垮,腰间挂着个成色普通的玉佩。
走路时摇摇晃晃,活像棵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绿皮竹子。
他先是瞥见黄管家湿了大半的袍子,眉头一皱,随即又嗤笑一声。
仿佛见了什么趣闻,目光一转,直直锁住坐在首位的林晚身上。
“就是你?”他上下打量着林晚,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
“瞧着瘦瘦弱弱,倒有几分胆色,怎么心这么狠?
我妹夫一条腿,你赔十两金子就想了事?当我黄家是叫花子呢?”
林晚抬眸,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声音平淡无波,明知故问:“阁下是?”
事实上打一照面,林晚就认出来人就是林满金的长子──林书。
也是原主当少爷般伺候的“哥哥”。
“连我都不认得?”绿衣人挺了挺胸膛,下巴抬得老高。
“怀吉府黄三老爷的大舅子,林书!我妹夫黄炳坤,你敢伤他,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
商队里有人忍不住低低“嗤”了一声,嘴角撇的老长。
显然是看不起林书狗仗人势的嘴脸。
黄府炳坤在怀吉府横行霸道,这林书更是个只会仗势欺人的草包。
仗着妹妹是黄三老爷的宠妾,整日游手好闲,欺男霸女,黄府没少为他擦屁~股。
如今哪来的脸叫嚣。
林晚嘴角微勾,笑意却没达眼底:“林大少?原来如此。那不知林大少爷觉得,你妹夫的腿值多少?”
林画、林书都在府城,是不是林家全家都搬来了?
那倒是省了功夫。
林书被她这平静的态度噎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小子见了他竟不怕,反而还敢反问。
他梗着脖子道:“少于百两黄金,免谈!另外,你得跪下来给我妹夫磕三个响头,
再随我回府里当三个月小厮赔罪,这事才算完!”
这话一出,商队的人都怒了。
于振东往前站了半步,沉声道:“林大少爷,说话还请自重!”
“自重?”林书斜睨着于振东,一脸不屑的说道:
“我跟这伤了我妹夫的野小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信不信我让府里的护卫拆了你这破商队的摊子?”
林晚抬手按住于振东的胳膊,缓缓站起身。
她身形本就高挑,此刻一站,竟比栽楞着的林书还显挺拔。
“百两黄金,我有。”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磕头赔罪,也不是不行。”
林书眼睛一亮,刚要得意,就听林晚话锋一转:
“只是我这人有个规矩,想让我磕头,得先看看对方有没有这个分量。”
话音未落,她忽然动了。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林晚已欺近林书身前。
黄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晚伸手捏住了手腕。
力道之大,像铁钳一般,捏得他骨头“咯吱”作响。
“你、你干什么!”林书疼得脸都白了,想抽回胳膊,没想到胳膊却纹丝不动。
林晚玩味一笑,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林大少爷,记住了,你妹夫的腿,是自己不长眼撞上来的。
我赔十两金子,已是给黄家面子。你若识趣,现在带着你的人滚,我暂时只收你一条胳膊。”
说完,她“咔嚓”一个用力,捏断了林书的一条手臂。
做好一切,林晚猛地松开手。
黄瑾踉跄着后退几步,捂着软的像面条一样的手臂,又惊又怒,却不敢再上前。
“你、你给我等着!”林书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又瞪了眼还在发抖的黄管家,
“还愣着干什么?走!”
“慢着。”林晚开口,指着门框上的那枚铜钱,“别忘了拿上,这可是我的赔偿。”
黄管家闻言心下一松,赶紧小跑着上前去薅那枚铜钱,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把它取下。
两人狼狈地往外走,到了门口,林书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狠狠瞪了林晚一眼,这才灰溜溜地消失在门口。
厅中静了片刻,商队的人这才爆发出低低的喝彩声。
于振东松了口气,看向林晚的眼神里满是敬佩:“林老弟,你这一手,真是……”
林晚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
“黄家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收拾收拾东西先回家去避避风头,你们在这里我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商队众人见识过林晚的能耐,马上服从命令,拿着银子回家去了。
只余于振东陪着她坐着。
林晚知道,黄府就是林家的靠山。
那就把这个靠山削平。
而此时,街角转弯处,茶铺里坐着的魏霜寒,看着灰溜溜逃走的林书和黄管家。
他握紧了腰间的刀柄,眸色沉沉。
这振东商队新的话事人,倒是比他想的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