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侯府在一片尖叫声中清醒。
尤其侯府主母孟氏,她的叫声痛彻心扉,穿着亵衣亵裤躺在露天地,断掉的腿一阵钻心的疼。
旁边的丫鬟嬷嬷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拖断腿侍奉在侧。
她们虽然外衣尚在,但是身上的首饰却不翼而飞。
最诡异的是,她们明明昨晚睡在屋子里,如今片瓦都没有,光溜溜的一片空地。
可以说除了偏僻的下人房没有遭此横祸,侯府主子院落全部消失不见。
如今下人房也被公子们的小妾们占据。
一百多号仆人齐聚在曾经的主院,听候差遣。
他们中大半都断了腿,只有少部分人健全。
如果细心观察,会发现拥有两条腿的人,都是平时为人和善的。
三个瘸腿儿子们,此时也围在孟氏身边,他们显然也搞不清楚状况。
侯夫人孟氏心内感慨,还是儿子管用,不顾自身伤势第一时间来守着她。
至于林晚这个亲生女儿,她压根没有想起来这个人。
可惜下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幻想。
“母亲,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我们兄弟三个腿都断了,侯府的院子也没了?”
侯府大公子光着膀子,拖着一条断腿,只着亵裤皱眉质问道。
二公子三公子也阴沉着脸,站在一旁等待着孟氏的回答,他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孟氏异样。
比他们多断了一条腿。
孟氏心凉了半截,她坐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没好气的说道:
“我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不赶快请太医、报京兆尹,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这时,从门口跑来一个仆人,往常还要一进二进院的往进报,如今倒是省了事,径直跑到主子跟前。
“夫人,庆王府大公子来访。”
孟氏以为听错了,“你说谁?”庆王府大公子不是个活死人吗?
仆人大声重复,“柴将军到访。”
孟氏闻言一愣,又是庆王府大公子又是柴将军,这无疑是柴赢了。
侯府虽然地位高,但是也高不过大庆唯一的异姓王,庆王府。
那可是跟着开国皇帝打天下得来的王位,只要不造反,就可以永享荣耀。
她疼的额头直冒冷汗,想撑着坐直些,却牵动了断腿,疼的倒抽一口冷气,只能怒声对着嬷嬷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拿件外衣来!”
她可不想一个外男见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
要是清雅在就好了,她保准已经贴心的把衣服给备好。
孟氏想到这里,环视四周,心里涌起淡淡的不悦。
从醒来到如今,半个时辰过去,还不见清雅身影。
那边仆人们手忙脚乱找了半天,竟连件能得体的外衣都寻不到。
主子们的院落全没了,衣裳首饰自然也跟着没了。
三个儿子听到有客来访,更是慌了神,大公子慌忙拽过旁边一个老妈子的外衣往身上披。
二公子三公子则缩着脖子,瘸着腿往人群后躲。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已站在空地边缘。
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眉眼间带着久经沙场的锐利。
身后跟着两个挎刀随从,气势凛然,与这乱糟糟的场面格格不入。
正是柴赢。
柴赢眼神扫过空荡的院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
昨夜核查了所有赴宴者的出府记录,唯独林晚,自昨日随李清雅入府后,再无踪迹。
所以他不顾礼节,一大早前来拜访。
看着眼前靖阳侯府的惨样,再联想到自己身上的奇毒,顺着这个方向查果然没错。
就算不是林晚也和靖阳侯府脱不了干系。
想到很快就能抓到凶手,柴赢嘴角微微上扬。
他像是没看见侯府众人的窘迫,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侯夫人,李清雅、林晚在哪?本将军有公务问她们。”
孟夫人此时身着一件丫鬟衣服,在丫鬟搀扶下坐直身,总算是找回了些许体面,
“柴将军莫怪,府中突发变故,乱了规矩。来人,速去请清雅和林晚过来见将军。
身后两个健全的小丫鬟疾步离去。
片刻功夫,二人慌张跑回,其中去往李清雅院落的丫鬟率先开口:
“回夫人,奴婢并没找见小姐,还发现……”小丫鬟瞟了一眼柴赢,欲言又止。
孟氏还没说什么,柴赢身后的随从爆喝出声,“说!还发现什么?”
小丫鬟被这突然的一声,吓的一抖,顾不得主子的眼色,“还发现地上一摊血渍,绿衣姐姐也……也死了。”
柴赢皱眉,锐利的眼神看向另一个小丫鬟。
小丫鬟哆哆嗦嗦的回道,“奴婢也没找到林晚。”
孟氏和三个儿子显然被这个消息砸懵了。
还是孟氏先回了神,冲着小丫鬟吼道,“什么?绿衣死了?那清雅呢?清雅哪里去了?”
绿衣是侯府老夫人指给林晚的贴身丫鬟,怎么会死在清雅院里,要死也是死在林晚住处。
小丫鬟被吼得一哆嗦,战战兢兢的回到,“回夫人,奴婢……奴婢没看见小姐,院子里只有……只有一摊血,
而绿衣姐姐躺在柴房位置,身子都硬了……”
她之所以知道那里是柴房,还是根据地面痕迹,猜测出来的。
孟氏闻言手里攥着的丫鬟外衣滑落,露出里面皱巴巴的亵衣。
她眼前一阵发黑,只觉得天旋地转,清雅要是出了事,她这14年的心血岂不是全白费了?
“母亲!”大公子见她脸色惨白,慌忙扶住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孟氏死死盯着柴赢,声音颤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侥幸:
“柴将军,清雅定是被歹人掳走了!绿衣忠心护主,才会遭此毒手!!”
她想把祸水引到歹人身上,既能解释清雅的失踪,又能和侯府撇清关系。
柴赢却没接她的话,那双锐利的眸子扫过孟氏煞白的脸,又落回两个小丫鬟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林晚的院子,也是空的?”
去寻林晚的小丫鬟忙不迭摇头:“没有!林小姐的院子没有消失,但是奴婢找遍了偏院,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柴赢眉头紧锁。
林晚没有出庆王府的记录,院落也没有消失,而李清雅的院子有血渍和尸体,这两者之间必然有关联。
他抬眼看向孟氏,眼神冷得像冰:“侯夫人,据本将军所知,林晚是侯府血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