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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海龟汤之戏子牵鬼影(十五)

作者:忘川秋裤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茂密的白杨林中,如涓涓细流的唱腔被风吹动到林中。


    皇宫后院中种着不少竹子,将其中人影遮去了大半,只剩风姿绰约几字。


    伶人们脸上带着浓妆,身姿翩翩,口中吟出温柔缠绵的唱词,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墨绿竹林下的藤椅一晃一晃着,光影点点撒下。藤椅上的男人姿态从容,正闭着眼悠闲的晒太阳,耳边是十分悦耳的戏曲声。


    忽而,百正高挺的眉骨凝起,眼型漂亮的桃花眼缓缓露出,“京朱,唱错了一个音。”


    身着火红色戏服的男人顺从走到百正身旁,而后乖巧跪下。“班主,听说太女向陛下献计以助顾大将军攻打戎族,暗地里掳走了十位戎族幼童。说是用于刨出血肉供给太医院察看,如今都已在诏狱中。”


    闻言,百正仍是爽朗一笑,满不在意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1】。咱们只管唱好自己的戏,其余的,我们管不了。”


    随后,他又问脚下的男人,“水中翩鸿练得怎么样?”


    “已经准备妥当,只是京雀近日似乎不大安生,这朱雀曲可还要练?”


    “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曲子,让他练。你盯好他,饮食中的剂量加大。”


    “是,班主。”


    枝丫在风中摇晃不止,百正再次闭上眼,深不见底的漆黑中浮现出一双手,手的主人是他魂牵梦萦的妻子。


    可惜,许是没机会再见到了。


    大理寺中,三二一恭敬地端上乌鸡板栗煲,枸杞叶炒鸡蛋和菌菇炒牛柳。“大人,忙了一天,吃点东西吧。”


    “你既是仵作,也别整日赖在大理寺。我本无意对你三弟赶尽杀绝,但无奈你下毒手。给你个机会,这三个案子,你去查清楚了再回来。”


    白水把卷宗丢给他。随后没再看桌上的饭菜一眼便离开了大理寺。


    三二一打开卷宗,这三个案子是一年前的案子了,一直没有进展。


    女童沉塘案,花魁尸悬金屋案,香炉浮尸案。


    这还真是三个难题,而且看起来,大人是想要支开他。


    这人疑心还真是重。他都表忠心了,还是不信任他。没办法了,他私底下多探一探三弟的行踪。


    三二一没敢耽误,急急收好包袱,带上人便出了大理寺。


    雀啼楼,白水径自走上七楼,打开那扇竹门。


    屋内不出意外的坐着白发男子。不过此次,没有白芍的身影。男人自顾自地饮着茶,鼻尖嗅到熟悉的气味,他手下顿了顿,随后不着痕迹的勾唇浅笑。


    她说:“好久不见,国师。”


    凌惊寒嘴边笑意更盛,“怎么这会儿又记起我了。你这记性,还时好时坏的。身体怎么了么?坐。”


    白水在他对面坐下,凌惊寒试探着方位,将手边的茶递给她。


    “我记得,你喜欢这茶。应当味道没变。”


    白水浅饮了一口,还是那个记忆中的味道。


    很熟悉。


    “国师那日的话,我回去之后,想了很多。戎族子民因我而亡,也因我而重获新生,本就是世间的阴阳规律罢了。只是我这些年,一直压在心底,总是挥之不去那灭国的仇恨。”


    女子垂着眼轻声细语,凌惊寒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但是听这感慨万分的语气,不禁有些心疼。


    明明那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却身负重任。偏偏这姑娘又是能堪重任的人,所以注定了她会做出一番事业。


    如果她喜欢,她愿意,那也无妨。


    但是沉浸在漫无边际的仇恨之中,必然是身心俱疲的。


    她同她,都会很累的。


    凌惊寒从袖中拿出一只芍药花型的玉簪,轻置于桌面。


    “我记得你很喜欢芍药,尤其是白色的芍药。也十分喜欢用玉簪挽发。虽然我是凤临国的国师,但也算得上你半个师父。”


    “我不反对,你想要报仇。你下的这盘棋,很大。也很难收场,即使你想要收场。有些局一旦入了,便抽不开身了。白芍不会是下一个你,但你,永远是她的姐姐。”


    白水独自望着那只玉簪,她的及笄礼。


    没有父皇,没有母后,只有一位师父在场的及笄礼。


    没听到对面人的半分声响,凌惊寒也在静静等待。


    良久,一滴清脆的泪珠坠入透亮的茶水中。


    凌惊寒掏出白帕递过去,柔声道:“凭你的才智,应当可以猜的到,我们身处的这个地方并不寻常。你见过我一次,她见过我一次。你二人很不一样,但又同对方息息相关。这是我的猜想。”


    “不出意外,你应该也在找她。又或许,你已经找到她了,正在同她联络。但是,白水,你想清楚。她若是再次醒来,这盘棋便没有掀局的可能了。”


    白水将玉簪收起,语气平静。“国师,正同你如今的选择一样。你是凤临国的国师,哪怕你曾经是我的师父,可此刻,我二人终究不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我和她,一定要面对面谈一次。我不相信有鬼神之说,因为我才是那个令人生畏的怪物。没有我,戎族一代又一代的子民不会再踏入险境。他们本可以安居乐业,不必要再次卷入争斗。人一旦有了可以作战的武器,便会挑起无休止的战争。”


    良久,凌惊寒轻叹了口气。“罢了,你若想做,便去做吧。只是你这短暂的一生,都要花在亡国的仇恨之中吗?”


    白水面上的泪痕早已擦拭干净。还是那副淡漠的神情,她语气平静,“这是我的责任。”


    “令尊呢?你不打算管他?”


    话音刚落,门口处传来敲门声。


    是小拾进来添茶。


    白水没有回答凌惊寒的最后一个问题,转而拿出两枚铜钱,推倒桌子中央。


    “掌柜的,天上水中,青黛放二钱。”


    “不是三钱。”


    “小小的一钱之差,味道已是千差万别。”


    “八步巷中死的,是三个人。但是活了下来的,是两个人。”


    “巷中的幼童,是女童,不是男童。”


    “所以,那位女童,到哪里去了?”白水将目光移向噤若寒蝉的小拾。


    小拾嘴角不受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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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地抽搐了一下,而后目光躲闪着说道:“这、这位姑娘,怕是看错了吧。这天上水中的青黛,我定会同掌柜说的。”


    白水莞尔,也不再强求他承认。起身开门离开了。


    刚回到大理寺,她几乎是一瞬间便察觉到木椅后方被动过的白芍花瓶。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稳步向前走去。


    花瓶被转动,白水走进黑暗。


    “父皇。”


    百正转过身,看着神色平静的女儿,笑道:“难得,肯认我了。有长进,行了,不废话,取你一瓶血。”


    他掏出小刀朝白水走来,白水安静的卷起衣袖,露出不知何时变得猩红的白芍疤痕。


    花蕊处被挑开,蓝色的血缓缓滴入瓷瓶。


    白水早已习惯浑身发颤的疼。


    戎族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每一次流血,浑身都会有如抽筋剥皮般的痛楚。


    虽然恢复速度快,但是承受的痛楚是常人的数十倍。


    这一点,在白水身上尤其明显。子民们受十倍的痛楚,她便要受住百倍的疼。


    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她生来便是一个怪物。而她的血,可助国兴。


    “您不想念母后么?”白水盯着面前专注取血的男人,忍不住问出深藏心底的疑问。


    “她不是这里的人。她也不需要我们。只有我们这种罪人,才会被永无止境的困在这里。”


    “她会回来么?能不能,看看我。我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


    冰凉的药膏被涂抹在花蕊处,百正盖上瓷瓶。淡淡道:“我也不知道,我同你,和嵘国的子民们,都很想念她。”


    黑暗消失,白水站在木椅后面,望着永远也处理不干净的层层卷宗,就像她的血,永远也取不尽,用不完。


    百正再次抬眼时,人已经在诏狱中。他望着底下奄奄一息的孩童们,暗自叹息。掐着守卫松懈的时间点,他将瓷瓶推过去。


    “每人一滴,不可多喝。记着国主的恩情。”


    孩子们不说话,只是重重地点头。


    耐心等待孩子们喝完之后,他又简短的吩咐。“喝完之后,好好修养。两日后的戏,好好唱。”


    脚步声传来,百正收好瓷瓶,熟练地翻出了诏狱。


    虽然好久没来过这地儿了,但他一点都不曾忘记此处的布局。


    昔日他在这诏狱中,被拖着走过一处又一处,数不尽的酷刑一道又一道。


    他当时还嘻嘻哈哈的分心记下诏狱的方位,现如今想来,这一步还真是走对了。


    女儿变了很多,不知是不是又同她那师父聊了些什么。


    只是,好在,肯叫他了。这么多年,他做得很少,但也是无奈之举。


    生在帝王家的孩子,总是身不由己。


    那个人又何况不是呢。若是他们二人不过是寻常百姓家的儿女,也可以畅谈天地,蹴鞠投壶。不必为权势与地位束缚住,也不必老死不相往来。


    只是,时过境迁,他二人的心境早已不同当初。他也看到了他的选择,既是如此,那便不必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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