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城郊外的长街上,安静不已,大多门窗紧闭,只剩点点烛火不安分地从门缝中钻出来。
街上剩下寥寥可数的摊贩仍在点着烛火卖东西,白水习惯性地环起手,目光狐疑地环视四周。不仅仅是凤临国的某些观念与习俗都略显超前,这百姓倒也不大正常。
按往常来说,若是他们不知道皇宫中的人皮架子鼓之事,便也罢了。而这西亭府如此诡异,却也不见寻常百姓谈论一二。似是习以为常,还是说,怕言多必失。
她虽多在夜间查案,可又不是能够完全避开百姓独自行动。
凤临国的夜间,除去皇城中灯火通明,寻常街道上除了打更人。哦,说起这打更人,倒也挺有个性。
一般打更人要打五更,戌时至寅时,折算成现代时间,五更的时间范围是晚上七点到次日五点。
但是,这里的打更人似乎很爱睡觉,或者是说,偷小懒。只在一更与五更敲打,也就是说,只能听到“小心火烛”与“早睡早起”两次敲梆子与喊号的声音。
而在众人睡眠最沉的二三四更,他反倒默不作声了。
这个时间段,是盗贼与暗卫动手的最好时间。
凤临国许多说书先生也作打更人,时而收集到些许奇事异谈,再添加巧思,便可成为他们流传遍天涯海角的说书素材。
这般习俗,还真是不同凡响。
何挽注意到她的动作,解释道:“凤临国的百姓敬畏鬼神之说,通常在夜里不爱出门。但,若是在特定时期与地点,倒也会蜂拥而至,摩肩接踵。”
白水顺着何挽的目光看过去,那是城门口外的一座酒楼,十层台阶往上,十层黑鎏金色的楼阁层层交叠。
酒楼的各个檐角上飘着环有黑色风铃的红灯笼,风铃随风而动,成了楼内喧闹声音的美妙伴奏。
雀啼楼。
楼如其名,楼内人声鼎沸如雀儿啼叫不止。
“看来,这掌柜的,深谙经营之道啊。”白水望着不断进进出出的男女老少,懒洋洋的发出感叹。
何挽笑着牵起她的手,“走吧,进去看看,里面可热闹了。而且,会有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这话倒是勾起白水的兴趣了。虽说她来凤临国不过寥寥数日,但说实话,见过意想不到的东西可算不少了。
正想着,一道极为热情的声音从台阶上跑下来。
“哎哟,两位佳人,快快请进,快快请进呐!楼里此时人手不大够,未能早早下来迎接二位。我是雀啼楼的伙计,您二位唤我小拾便好。快快,诶,您二位小心台阶。”
白水不着痕迹地勾唇,怪不得凤临国百姓虽在夜间不喜出门,但这开在城外的酒楼还能如此热闹。
光是这服务态度便很是值得人花钱,情绪价值嘛。
她二人一位是刚上任不久的大理寺卿,一位是城郊外深居简出的绣坊坊主,想来也不必担心身份暴露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白水跟着小拾踏上台阶,脚下却感觉有些异样。她脚掌向下磨了磨,上了几个台阶,她终于知道了问题所在。
这酒楼门口的台阶,比人体结构最舒服的高度稍微高出了那么一点,并不突兀,反而让人有种自己在一步一步登上高台的感觉。
这钟感觉会有些让人飘飘欲仙,但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仍踏着坚实的地面,没上天。
这设计,蛮细节的。白水环起的左手向内磨了磨,感觉那朵芍药疤痕的位置有些痒意。
三人先后踏进大门,和御绣坊不一样的是,雀啼楼内部是方方正正的四边形状,这形状白水有些印象。
之前去的那座归元寺,便是正方形的建筑。当时白水便不由自主问出了声,一个口字,人在其中,不就是囚么?
那住持笑了笑后说,这寺囚的不是人,是人心。这句话,白水至今也没想明白,还想着,应该是她道行太浅,参不透其中蕴含的道理。
楼内装饰简约大方,横梁上还乖乖蹲着几只玄鸦。红白色交错的风铃悬挂其中,红色喜庆,白色淡雅,倒是不喜不悲的搭配。
规规矩矩的檀木桌整齐划一的摆放着,桌上菜肴水陆毕陈。
白水扫了眼,为何这楼梯上到八层便断了。还未等她多加思索,一股浓郁的香味便率先冲向鼻尖。
接踵而至的便是耳边传来的众人热闹不已的交谈声。人声嘈杂,但白水还是听到了较为清楚的几句。
“啊?真假?不可能吧,就因为他走了八步,就死了?”
“呵,不然为何说这八步巷有鬼呢?”
“诶,我问一句,是只有男子走进去才会死吗?”
“是也不是。”
“哎呀”围观的众人齐齐无奈的叹气。
“那是因为那人身上有八步巷想要的东西?”
“是。”
听到这儿,白水听见何挽问了句。“嗯?又出了什么新鲜东西?”
“是,最近掌柜的又想出了些新鲜玩意儿,来,二位先上楼。”
白水收回目光,跟着小拾穿过喧喧嚷嚷的一楼,走上了二楼的雅间。
“我瞧着二位有些面生,二位姑娘应该是第一次来这儿吧。不然此等不俗的样貌,小的是定定记得的,诶,给二位安排了雅间,方便畅谈。”
楼上的雅间都开了小窗户,楼内外的景色倒是都一览无余。
小拾娴熟地斟好茶水后,端上来两碗汤,眉开眼笑。“二位,先来碗我们楼内的特色汤,名为天上水。保证二位喝一口便忘不了啊,还有,二位吃完若是无聊,可下楼一同听听我们楼内的新鲜故事儿。”
还未仔细看过那汤,鲜香味倒是直直冲撞进白水的喉间。
白水垂眸看过去,碗中的汤颜色清亮,还有几颗枸杞在碗边不紧不慢地游来游去。
她举起碗饮了一口,确实是嫩滑鲜香。而且这味道很特别,如那小拾所说,令人难忘。
“这汤叫天上水?这是你们掌柜的起的名儿?”白水笑问。
“嘿嘿,是这样,我们楼内所有的菜式都是掌柜的写出来的。”
何挽似是熟稔这里的菜式,也没让小拾报菜名便直接开口。“善恶分明,清汤寡水,水煎睡莲,千军万马,絮絮叨叨都先上一份。白水,这几道菜,你一定可得尝尝。”
白水忍俊不禁,“这是什么菜名,这般有趣。”
“得嘞,您二位先等着。哈哈,姑娘,您尝进嘴里就知道这菜名儿的有趣了。”
闻言,白水抬眼观望四周,雅间内的布置十分清雅。青色的帘子交错其间,桌上摆着一碗深蓝色的瓷碗,碗上静坐着睡莲。花瓣柔美的白粉色从内至外散开,艳而不俗,就像那台上的戏子妆般。
“啊?”
齐齐响起的疑惑与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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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将白水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为何啊?这厉鬼竟是个毛头小子!不可能,换一个汤底,换一个换一个……”
“还有新鲜汤底吗?我也想换一个”这是那邻桌的声音。
正逢此时,那小拾端着菜上来了。
白水便顺口问了一嘴。“小拾,他们要的汤底是何物?”
“噢,是楼内新出的,掌柜的说,说这叫——噢,海龟汤,来这儿吃饭不能光吃饭么不是,得讲讲新故事才有趣,瞧我这脑子,老是记不住那几个字……”
对坐的二人手下握着的茶杯紧了紧,四目相对后,不动声色地压下眼中的异色。
“噢,可否细说听听,这,海龟汤,怎么个讲新鲜故事法?”
小拾将手中的菜一一放上桌,笑道:“这海龟汤,如其名,得有汤底。这汤底便是由楼内的伙计们说个故事的起因和结尾,而后客人便可以向我们询问关于那故事其中发生的种种。但我们只能回答,是,不是,是也不是。”
“接着便由客人们猜,若是猜到那故事的来龙去脉,便可得楼内特色菜一道。这些特色菜是不在我们挂出的菜式中的,也不是小的吹,我们楼内的菜,那可是方圆百里都吃不到的。所以,大家也都乐意玩这个。”
“那你们这个掌柜的,如今可在楼中?”白水浅笑。
“哎哟,二位来的真不巧,掌柜的今日不在楼中,二位慢用。”
见小拾也没打算再说下去,二人便也不再多问。
“白水,海龟汤?那不是……”
白水点头表示会意,“你先前来这儿,没有这东西?”
何挽摇头,“我也不是这里的常客,只是偶然吃过几道菜,觉得不错,便带你过来尝尝。若是这样说,不会还有穿越者吧?不然怎会这么奇怪……”
“不知道,但这凤临国都挺不正常的。也不知道是我俩穿书了?还是这书穿到我们现代了。”
“唉,我也犯迷糊了。”何挽单手撑起头,有些无奈。
瞧见何挽那张小脸皱成小笼包,白水捏了捏她的耳垂,笑道:“好了好了,先吃饭吧,我对这菜还挺好奇的。你给我解释解释呗。”
说到这儿,何挽才松开眉头,勾起嘴角示意白水先尝尝。
白水低头,她刚刚就已经被香气熏入味儿了。
首先入眼的是一盘木耳炒莲藕,棕黑色的木耳与瓷白的莲藕在盘中相敬如宾。辣椒圈与小葱花零散分布其中,颜色十分漂亮。
“这是……”白水顿了一下,夹起一块莲藕往口中送去,白藕入口咬断顿感十分脆爽。随后便是细细的辣涌上口间,湿滑的口腔顿时紧紧包裹住这份鲜香。
她又夹起木耳,木耳有恰到好处的嚼劲,在柔软的口腔中,软肉与软木耳你弹我,我弹你。从口腔送到脑中的声响不断,与莲藕相伴,倒是有几分刚柔并济的味道。
“絮絮叨叨?”
“这声响在脑瓜子里蹦哒着,倒真有几分有人在耳边絮絮叨叨的感觉。”
何挽掩口而笑,“非也非也,这道菜叫,善恶分明。”
“善恶?那这木耳便是恶,莲藕是善。”白水顺着她的话继续讲。
谁知何挽又摇了摇头,“不不,听小拾说,这善的,是黑木耳。这恶的,才是这白花花的莲藕。”
“噢?善的是木耳,恶的是莲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