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距离学校开学刚过三天。
认命的陈雾轻坐在教室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中间位置,虽然最后一排溜号更加舒服,但同样伴随着危险。
经验之谈。
有些老师刚站到讲台,就会面带微笑地说:“所有最后一排的同学坐到第一排来。”
“现在,立刻,马上。”
死去的记忆正在攻击他。
陈雾轻面无表情咬了下吸管,打开书本。
第一题:IxI=3,x=?
他视线凝住,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往后翻了一页。
第十八题:Ix+1I=7,x=?
陈雾轻嘶一声。
往后翻到五十多页的位置。
高难题(重点号):
2a+6=3-4a,a=?
此乃何物?怪哉怪哉,这些题出现的地方是不是不太对。
陈雾轻不信邪地合上书,重新看了一下教科书的名称。
高等数学(三)
是他疯了吗?
这样哄孩子的歌,他学校怎么从来没对他唱过。
他悟了。
他知道穿到哪里了。
这个地方应该叫《一觉醒来全世界数学水平下降一万倍只有你保持不变》。
陈雾轻又咬了下吸管,试图平复怀疑是不是吃菌子中毒的心情,坐他右侧的学生忽然用手指戳了戳他。
陈雾轻回头瞧,他现在不敢轻易评价别人的性别,就浅称戳他胳膊的人叫同学C吧。
同学C有一头茸茸的栗子发色小卷毛,一身名牌,看起来很腼腆,表情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胆怯。
很像老实人豁出去了的忠诚感。
他超小声说:“同学…我看学生册了,我们班里只有我们两个omega…不介意的话我们以后在学校搭个伴吗?”
omega。
嘿,好巧啊,他这个人也不是呢。
陈雾轻看着同学C快哭出来的表情,表情不明,但没反驳。
陈雾轻这人,也就卞述总在心里夸他乖,这观点真太离经叛道了点,要是卞述的心声让他朋友听到,他们会觉得世界颠了。
他分明是个无谓禁忌,属二流子的混不吝。
拿有次下副本来讲,就因为有只鬼在进门时阴了他们一次,陈雾轻揣着炸弹把人家房子炸了还不算,堵着它杀,它每次血量掉到临界,陈雾轻就喂点生命药水,活了再杀,乐此不疲。
他们队里向来让陈雾轻守着掉点的奖励宝箱,这祖宗,周围血腥气遍布,地上横尸遍野,他捞了一条成精的蟒蛇,撒点孜然辣椒面烤成串吃得津津有味。
他哪乖?
外表?
他也就一双眼眸能衬出点文静,因为他近视看不清人畜,不笑的时候,这点没滋没味的乖软消散彻底。
在同学C眼中,和他“同性别”的陈雾轻看着一点也不好惹。
男生脸上情绪几乎没有,眼神冷淡,手腕上绑一黑珠手串,抵着下巴瞧过来,好像下一句就能冒出来个脏字。
“不…不好意思…”
当他没说吧呜呜,新同学好可怕呜呜呜。
同学C是个顶级社恐,本来看见班级里除了他只有一个omega就眼前一黑,发现新同学的性格吓人吧啦的,他更害怕了。
同学C胆战心惊地准备缩回自己的位置,只见男生从兜里掏掏掏,掏出来一盒——注心饼干。
同学C眼睛渐渐瞪大,陈雾轻是常年的老百醇瘾了,顺滑地把塑料撕开,甜香的红酒巧克力味在空气中散开:
“来根不?”
喔。
喔!!!
同学C好像看见了光,小声道:“来!”
陈雾轻欣赏同样喜欢红酒巧克力味百醇的人,回头见同学C从书包里掏出了巧克力派、曲奇饼干、原味薯片、泡椒风爪……
他眼前一亮又一亮,同学C继续道:“这是我俩今天的储备粮,不够再买。”
就这样,陈雾轻和同学C达成了深厚的革命战友情。
*
课上到下午,一天基本结束,同学C高高兴兴地发出约饭邀请,距离晚上的约定时间还早,陈雾轻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
走之前,他不忘给卞述发了几条消息,好歹是他现在最大的大金主,到时候找不着人再觉得他卷款逃跑。
他发完消息,在学校等了一会儿,卞述没回,他没太在意,想着对方今天上班也没再发。
同学C挑了一家火锅店,他没有忌口,点头说好。
正常吃饭,正常聊天,一切都很正常。
但陈雾轻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俩点了几杯鸡尾酒,他对酒量没有概念,陈雾轻出生在北方,从前是为御寒现在更多是习惯,他家人经常拿白酒下饭。
他没想到就这么一杯不到的掺假果汁酒能把同学C喝上头,抱着椅子开始耍酒疯。
陈雾轻面无表情地听着他鬼哭狼嚎,同学C狠狠抓住一把筷子:“你说,他凭什么不爱我,我长得也不差,身材也不错,他有什么道理不爱我!”
陈雾轻:“他是谁?”
同学C描述了一个恨天恨地,关系极其错综复杂的长篇大论。
变成大学论文能凑到三千字。
陈雾轻静静听完,给他总结:“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喜欢上了一个比你大二十岁的男人,他带你逃出看管森严的家,带你看遍人间百态。”
“正当你要和他求婚的时候发现他出轨,二年后你们再见,他强势回归,你才发现他当时出轨只不过是借口,可他现在已经变了身份,成了你的后爸。”
同学C愣愣地看着一口气说完的陈雾轻,发现说得对,哭得惨烈:“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雾轻:“你喜欢他就追他呗。”
“呜呜呜。”同学C道:“你是第一个支持我,不说我恋爱脑的人。”
“不是。”
陈雾轻面无表情道:“是因为我说话不用负责任,而且这不是我的生活我不管,你爱干嘛干嘛。”
“你真冷漠呜呜呜!”
冷漠的陈雾轻冷漠地看着他。
“给我个你家里人的电话。”
同学C哭哭啼啼地照做,哭了一会,渐渐静下来:“我都跟你讲完我的故事了,你也讲讲你的好不好。”
陈雾轻准备给同学C的家里人打电话叫他们来接人。
还好同学C在本地上的大学。
他翻着手机,头也没抬:“我认识个朋友,它叫小美人鱼吐出来的泡泡,还有个朋友叫白雪公主咬过的苹果,一天它们相爱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一个叫不二家,一个叫旺仔。”
“它们期间因为误会分开,两个都被阿瓦达索命打穿了灵魂,但好在它们没有企鹅视频VIP,看了六十秒广告复活了。”
同学C愣愣地看了他一会,泪眼婆娑:“这真是个感人故事。”
陈雾轻发送完接人短信后,同学C又问他:“你有理想型吗?”
此时正是傍晚,屋里吃饭的人渐渐散去,火锅里宽粉糊锅的咕嘟咕嘟冒泡声巧妙地掩盖掉合门声。
他们两个一个背对着门,一个喝醉了,没人看到这个男人。
那人的脚步声慢慢止步于陈雾轻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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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也没注意到。
陈雾轻看着他,嗯一声:“有啊。”
对方八卦之意燃起:“什么样的?”
陈雾轻懒散地把胳膊搭在凳子上,说:
“我小时候就喜欢它,喜欢它特别久,后来它整容我就没那么爱了。”
“啊!你快说你快说。”
陈雾轻没有隐瞒的意思,诚实道:“猪猪侠。”
他认真地说道:“它还有个洋名,也叫GG Bond。”
“我们村里挺多人的男神。”
*
下午,维和会所属训练场。
卞述眼神目光平静,侧脸轮廓分明利落,眉宇间掺了几分微沉的气息,一身纯黑的训练装,黑靴踩过的土地留下一串痕迹,脊背挺直,侧耳的经年伤疤无形增添了森然的锐利。
他正把一个新来报道的队员摁在地上,锁脖的姿势让对方无法动弹分毫。
“滚!我艹了!卞述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来管我,我明天就让我爸——”
卞述打了一下他的下巴,力道不重,极其羞辱,他神色平淡:“没断奶的孩子?队里只收成年人,建议你现在就滚回家。
他怒道:“你别总整以前那套,操!你特么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个指挥后备,滚你爸,你个没人要的丧家犬!”
新队员想也不想奋力挣扎,一只皮靴又狠狠地踩在他的脸侧。
这一声撞击,他似乎听到自己骨骼的咔嚓断裂声,他的下巴被人卸掉了。
卞述松开脚,全程没看地上一眼,也对他侧面站着的一帮新来的小子,抬声道:
“我说了,这个地方无论谁,只要能打赢我,我立刻滚下台,这个位置你们来坐。”
“但要成了输家,你也得给我老老实实滚蛋,维和会不需要这种只会逞口头之风的废物!”
等他处理完一身尘土,才回到办公室拿到自己的手机。
一眼看到了来人的消息。
因为这个手机里的联系人始终只有一个。
他没有改备注,他想着有一天,让对方主动提出自己改。
那样又有一个聊天的借口。
其实也没发几句,像是打卡一样,不重要。
卞述微微勾起唇角,自然而然忽略掉是自己要求陈雾轻报备。
一条报备一百块钱。
也不重要。
聊天框——
7:55
Cw:汇报汇报!
Cw:开始上课[图片]
9:45
Cw:下课了,不想上早八
Cw:同学给了两块饼干[图片]
12:00
Cw:中午吃饭了吗?
Cw:买了个菠萝包,好甜,避雷这个牌子[图片]
15:00
Cw:我去和同学吃饭,大概吃一个多小时,晚上你来接我吗?
15:32
Cw:吃的火锅,点了鸳鸯锅[图片]
就在此刻,下午所有的郁气尽数烟消云散。
总共八条消息,卞述半靠在桌子上来来回回翻看了半小时,屏幕那边的对方甚至连一条表情包都没有,可他还是脑补出了对方回消息时的表情。
光是靠想,卞述的心情就好得不能再好。
正当他准备把电话打过去时,他来回滑动屏幕的手指无意间压在了属于陈雾轻的头像上。
手机一阵细微的振动。
聊天界面忽然多出来一行小字。
——我拍了拍Cw的十五亿巨额存款并跪下叫了声爸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