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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6章

作者:拒绝败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陈雾轻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小巷里,其实要再早三天。


    他没印象,反而另一个当事人记到了现在。


    卞述小时候属于又皮又不老实的孩子,上课溜号下课摸鱼,翘学打架更是家常便饭,偏偏他脑子好使,罕见的特级精神力令他无论在哪方面都能轻松碾压。


    他没吃过什么苦,也没受过太多挫折,直到他一年前卷入一个恶性强.O案,就那一次,几乎让他断送了整个职业生涯。


    受害者腺体遭受严重伤害,下半身几乎瘫痪,卞述是当时这个案件的负责人,他知道这个家庭为了治病倾家荡产,亲戚疏远,在路上乞讨,一度活不下去。


    他偷偷给这家人塞了好几回钱,如往常一般往下查,却受到层层阻挠,甚至他老师亲自去他家敲门说,让他不要管这件事。


    有的底线可以退,有的底线不能没。


    卞述当时年轻气盛,没有现在会变通,他不理解也没听劝,坚持己见,直到查到凶手头上。


    人是中央军区总指挥的儿子。


    动不得,碰不得。


    卞述觉得自己曾经所有的认知都在那一天被打破,上等人潇洒自由,毁掉一大家子的全部人生也不用负责。


    而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的,也正是哭爹喊娘求公道的这家人,在开庭之前撤诉改口供,并拿着卞述曾经给的钱指认他诬陷虚构事实。


    收买他们,那位上等人只花了两万块。


    卞述没感到多难过,他就是觉得整件事很诙谐。


    离谱到家了。


    他苦苦坚持的这点良心,原来就值两万块。


    从前途大好的正统指挥预备役被贬到基层小队当队长,干的其实是扫垃圾的活。


    卞述心态良好,没到跳楼的程度。


    也学着高中时候老头班主任的模样,端着保温杯嗤声感慨——


    这操/蛋的人生真像被人一刀捅进咯吱窝,又痛又好笑。


    那天他下班回家,常年锻炼出的好听力让他发觉一户人家的异响。


    那是场单方面的家暴,男人一边砸着凳子腿打着人,一边含糊不清地大叫:“我就家暴你,就家暴你了,我艹你爷的,有本事你报警!”


    卞述漠然地站停在原地。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都退居一线一年多了。


    打得又不是他,他只是碰巧撞见,就当作没听见又能怎么样。


    他拨了报警电话,脚步一转,却不是离开的方向,而冲声源处跑去。


    卞述没动手,只是在兜里按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拦在男人面前。


    男人忌惮他的证件,不敢再打,只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他吐口水说他自作多情。


    的确。


    因为下一秒,被打得伤痕累累的男beta推开了他,小心翼翼的目光不是看男人而是他:“长官…别报警,我丈夫喝醉了…别报警。”


    他透着beta的身影,恍然间好像看见了当年害他失业的一家人。


    一样的可怜。


    一样的惧怕他。


    卞述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b,他当时想脱了这身行头,撂挑子不干。


    换作十八岁的卞述,早一个拳头抡上去,哪管是是非非。


    他以前都不是循规蹈矩的小孩,居然尽职尽责,一点儿事不闹的干了一年又一年。


    卞述的胸腔被死死攥紧,他阖目睁眼,眸间某种情绪飞速流动——


    下一秒。


    有人先他一步,实现了他冲动之际的想法。


    砰。


    噗通。


    原本站在他面前叫嚣的男人被一重物砸昏到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再仔细看,重物哪里是什么锐器,只是一本厚厚的新华字典。


    “哎不是,血条这么薄吗?”


    头顶出现道声音。


    卞述这才想起,他为什么总想用艳红色来形容陈雾轻。


    因为初见时,少年穿着一身红衣坐在墙头,手撑在一边,姿势懒懒散散,右腿荡来荡去,看着很像是从某个古装剧场跑出来的演员。


    他那身衣服看着昂贵,从肩膀到衣袖垂着长而秀气的金色流苏,眼尾蕴着抹淡淡的红。


    他左侧耳朵上挂着一条红线编绳的耳环,随着微风,似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响。


    少年讲话不客气,和男beta说:“你别这么看我,怪慎得慌的,你老公皮太脆,一本新华字典就能撂倒,我建议你换一个吧。”


    他像是那种沉迷游戏的不良少年。


    可卞述看着他那一身唬人的装扮,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少年挠了挠下巴,这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他肩膀上能代表身份的勋章,又或者说,是他身后大厦夜晚显示的时刻表。


    卞述看到少年瞳孔一缩。


    “不对啊,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少年边说着,边随手扔过来一瓶汽水,卞述抬手抓住。


    “警官辛苦了,我有意投诚,别举报我啦。”


    他至始至终没有看过来一眼,直到翻墙过去,身影消失,卞述的心情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那一刻,该如何形容。


    而三天后,他们再度遇见,卞述感受到自己疯狂躁动起来的信息素。


    他找到了答案。


    叫鬼迷心窍。


    陈雾轻不知道,他无意一个举动,能挽救一个正要放弃深爱职业多年的人。


    更不知道,有人对他执念深重,想知他的爱恨嗔痴。


    *


    等卞述回到队里时,他看到这样一副情形。


    年轻男孩的头发被帽子压出几根散碎的额发,半大的个子屈着腿地蜷缩在墙角边,仰着头瞧来,看着又茫然,又可怜。


    卞述把那杯热饮递到男孩手里,这个角度能让他把陈雾轻耳垂上的耳洞看得清清楚楚:“我住这里,外面冷,我们先进去。”


    “奥,好。”陈雾轻站起来,老老实实把板凳放回原位,肩膀直起,发觉卞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把这杯热乎乎的红枣牛奶重新递回去:“给您。”


    陈雾轻以为卞述刚才要开门不方便,让他暂时拿一下杯子。


    卞述愣了一下,摇头道:“给你准备的,我不太清楚你喜欢喝什么,问了下我同事说现在年轻小孩都喜欢喝这个。”


    据说囚犯被处死之前监狱都会准备相当丰富的断头饭。


    那他这是什么?


    断头水么。


    陈雾轻礼貌微笑,瞬间觉得这杯牛奶不香也不甜了,像握住个烫手芋似的:“…谢谢。”


    他没懂搜救所是什么意思。


    要杀要剐能不能给个痛快。


    要他生,他麻溜滚蛋,要他死,他现在就开始琢磨怎么越狱。


    怂怂的他不想死,人之常情。


    陈雾轻心不在焉地进屋,听着旁边男人说着有的没的。


    一句也没往心里去。


    “…所以可能要请你等一会儿,我们搜救队要给你5000元现金表示嘉奖。”


    5000元。


    他捕捉到了关键字样。


    陈雾轻眼神徒然火热起来,他的眼珠乌黑,灯光照耀下水润润的,宛若剔透的漂亮宝石。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卞述,卞述话音倏停,莫名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片刻,卞述把一张打印字迹满满的纸从桌面上推过去:“我好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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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介绍过我自己,卞述,这是我的全部资料。”


    陈雾轻低头看着满是字的纸,眨了眨眼,没懂。


    他听见卞述继续说:“我知道这有些唐突,我可以等你考虑——”


    等等。


    陈雾轻茫然开口:“考虑什么?”


    在第二次遇见陈雾轻后,非常巧妙,男生的社会申请单刚好落档到他们单位,一直以问题档案放在那里,并且下周要归入更高级别的单位去管。


    卞述觉得不对劲,他立刻抽取了陈雾轻的生平资料,所有经历都是零。


    什么概念。


    只有从其他地区偷渡过来的黑户或者死刑犯才会有这样的人生履历。


    无论是哪种身份,都没一个好下场。


    卞述当时看了那张资料许久,最后将它放入了自己的档案袋里。


    大地方有大地方的管法,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头儿。


    别的不敢说,至少现在,整个维和会都归他一个人管辖。


    现在最好的方法是把陈雾轻放在他的户口本上,共享同一片家庭信息。


    这样上面根本查不到陈雾轻头上。


    完善一条缺失的人员调动条很麻烦,需要很长的时间,在此期间,卞述觉得陈雾轻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安全。


    在他开口之前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卞述说自己名下的房子和车,所有资产都可以使用,在相处期间他提供住处和零花钱。


    等调动期一过,陈雾轻是走还是留都随意。


    所以要不要和他,暂时住在一起?


    这话一落,非常出乎卞述意料,少年没拒绝也没答应。


    只是迷茫地瞧着他,眼里明晃晃的没听懂,能再说一遍吗。


    卞述不自觉地紧捏了下手指,道:“我以我的职业和生命担保,我们只是暂时做室友,我不会做出任何越界的事情。”


    “期间不论哪方面,你的所有花销都由我来承担,你要不要…”


    陈雾轻听明白了,于是他问:“你的意思是,想包养我吗?”


    “不——”卞述被这忽然的可能性弄愣,没反应过来,耳朵率先发烫:“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陈雾轻总结了一下卞述的话:“你给我钱花,让我开你车和你住在一起,还给我看一张你的需求单。”


    卞述推过来那张自荐单理解为需求单。


    他歪歪头:“你不想包养我吗?”


    陈雾轻在不理解的事情上总要砸破砂锅问到底:“还是说,你需要我提供什么信息呢?”


    他伸出手指,一个个查下去:“我会洗衣服,切肉切菜,会开车开飞机,懂一些枪法,我吃得不多,光给我水也能活…会背九九乘法表,下雨知道往家跑,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陈雾轻越说越觉得这是在应聘,而他对面的人是能随随便便给他开出巨额工资的大老板。


    有钱人是什么?他不屑。


    能给他钱的人是什么?是上帝。


    陈雾轻直直地盯着卞述,表情极度虔诚:“你还需要我提供什么?”


    不等卞述回答,他想起什么,道:“哦对,你需要知道我的三围吗?”


    他说得那么突然。


    陈雾轻顶着那张漂亮到有时能令人看到头脑发昏的脸,继续说:“100,77,99。”


    一个极为好看的人盯着你可能没什么感觉。


    一个极为好看,嘴唇弯弯,眼中满是依赖与笑意的人眼睛全部都是你。


    那效果可很不一般。


    卞述瞬间偏开头,连回望过去的勇气都没有,从脖颈到耳根烧出了一片薄红。


    他感觉脑袋快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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