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脚乱的把新衣服穿好,段归禹这才走出去,板着脸,难以启齿似的开口,“男女有别。”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跟人说这种话。
而且对面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抛去屠镜那超高的武艺不说,她这张脸也是生得极好的,只是因为每次出现都带着血雨腥风,她的容貌自然被人忽视掉了。
深更半夜的入男子房中,还是个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男子,若被旁人瞧见了,指不定如何议论呢!
“江湖儿女,难道不是不拘小节的么?”屠镜有鼻子有眼的反驳。
段归禹:“……”
不拘小节是这么用的么?
罢了罢了,段归禹心中默念她异于常人,不能用寻常人的标准来苛刻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坐在她的对面。
屠镜对于他脑海中的想法完全不知情,还贴心的询问了句,“明日的比赛让你如此紧张么?”
“……”段归禹无语的扶额,哭笑不得的摇头,岔开了话题,“不是,在下只是诧异屠师妹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屠镜懒洋洋的靠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抛着三枚铜板,于空中交替落于她的手掌心,语气散漫的道:“我可能会杀几个人,来给你提前打声招呼。”
“???”
段归禹好不容易喝进去的茶水把他呛得差点原地去世,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提高声音,“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杀几个人。”屠镜面不改色的重复了遍。
吴老头总说她做事鲁莽,不与人提前招呼,如今她改进了。
段归禹深呼吸,“谁又得罪您了?”
“不是帮你立威么?”屠镜迷惑的反问。
徐老头请她来不就是干这事的么?
段归禹脑子转得极快,立马想到被她带走的崔长老,稍稍迟疑了瞬,便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会配合你的。”
除内贼,那对方就死得不冤。
本就是趁着端阳王在做给他看的,要让朝廷清楚,手莫要伸得太长了。
话说完了,屠镜便没再开口,却坐着不动,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最终还是段归禹难为情的开口,“要不屠师妹先去屋外等我,我更衣便带你去找个客房。”
屠镜这才上下打量起他来,白色的寝衣过于深v,再加之颜色若隐若现,一眼看去里头的光景便一览无余。
还没等她细细探究下去呢,段归禹脸一红,猛的起身,眼里哪还有对天下第一高手的敬畏,直接把人推了出去。
门外坐在台阶上老实巴交等着的仇圩,听见动静猛的起身屁颠屁颠的上前,“二长老您怎么出来了?”
“他怕我看他换衣服,就把我推出来了。”屠镜直白的道。
“天云门男弟子的贞操观念倒是蛮高的。”
仇圩:“……”
他就不该问的。
与此同时的枫叶林中,谢恪穿着狐裘,撑着把油纸伞于凉亭中耐心的等着,冷风一阵接一阵的,泰阳看得很是心疼,三番两次的上前劝说无果。
无奈之下只能交代其他护卫先找看好主子,自个屁颠屁颠的跑去寻屠镜的踪影了。
一番打听下才知晓她的住所,火急火燎的就找上门。
刚准备睡下的屠镜头发都散落下来了,穿着黑色的寝衣,急促的敲门声扰了她的兴致,抬手一挥房门就打开了。
泰阳狼狈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带着些愤愤不平的指责:“屠姑娘,我家小王爷还等着您呢!您就算不去也该派人去知会一声,何必如此玩弄我家小王爷?”
“我又没答应要见他。”屠镜大爷似的往身后的桌子一靠,理直气壮的反驳。
“……”泰阳语塞了瞬,一股无名火窝在心头不上不下的,却碍于她的武功,只好强忍着道:“小王爷对您一往情深,您就忍心看着他在那里等上一夜么?”
“你的意思是说他要跟我表白?”屠镜像是才明白过来,语气却很是平静。
泰阳没理解表白是个啥意思,但猜想着和自己想的八九不离十,点了点头。
“那就去看看吧!”对于拒绝人这种事情,屠镜向来乐意至极,满面春风的就让他带路了。
等到她前脚踏出房门,泰阳才反应过来她的穿着,目瞪口呆的道:“……要不您换个衣物?”
“那不去了。”屠镜扭头就要回屋睡觉。
泰阳急了,“不换不换,不换了,咱现在就走。”
为了彰显诚意,泰阳还贴心的给她撑着油纸伞,但还是难以接受她的穿着,怎么就连里衣也是黑漆漆的。
枫叶林内,青石板上已然铺了浅浅的一层金黄色,被雨水无情的敲打着。
少女脚步声极为轻盈,宛如轻纱没什么动静,若非是泰阳的声音,谢恪那死气沉沉的面孔也不会忽然间喜上眉梢。
他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凉亭,整个人来不及停顿的撞进了本就窄的雨伞中。
泰阳见状立马把油纸伞转手交给了自家小王爷,而后招手带走了旁边的护卫们往亭子内去,把空间留给了二人。
“阿镜……”谢恪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看着黑发垂落,面容妍丽的少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的道:“你能来见我,我很开心。”
“待此事了结,你愿不愿意……跟我回金陵?”
男人眼中满腔情意汹涌澎湃,又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他直勾勾的看着屠镜,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绵绵细雨敲打枫叶的声音很小,远不及伞面的声音来得大,窄小的油纸伞下,屠镜几乎大半个身子都被笼罩着,反观谢恪狐裘已经被淋得湿透了。
短短的一瞬,他觉得恍如隔世,少女嘴唇蠕动,残忍的说出拒绝的话,“不愿意。”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叫谢恪顷刻间脸色煞白,眼中的光肉眼可见的熄灭了去。
直到屠镜又补充道:“去也行,除非让我做皇帝。”
不然那地方着实没什么趣味,一箩筐的规矩看得人脑瓜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