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头因着想围杀屠镜而受伤的几大门派,灰溜溜的才回了各自的宗门,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收到了来自天云门的邀请函。
无奈之下只能带伤前往。
琉璃瓦下,第一场秋雨毫无征兆的降临,大滴大滴的雨珠敲打着地上的落叶,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兰陵苑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书房内,谢恪攥着手中的书信一筹莫展。
泰阳却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家主子的表情变化。
信是他读的,他自然也明白王爷上头表达的意思。
王爷还不知道屠姑娘便是主子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人儿,可依照王爷的性子,就算知道了,也容不下屠姑娘的。
没见过面也就算了,主子大可以为屠姑娘编一编。
眼下不仅见过面了,还打交道了,屠姑娘更是擅闯皇宫。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够杀几百次头的了。
“我师父他们会来么?”谢恪拿起火折子,面无表情的烧掉了信,问起。
泰阳拱手回话,“黎长老赶去了金陵护送王爷一同前来。”
“阿镜现在何处?”
“……”泰阳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无奈的摇了摇头,“屠姑娘杀了关掌后又消失不见了,现下不知何处。许是躲起来了。”
谢恪直接否定了这点,“阿镜不会躲,天云门重选掌门她肯定会出现的。”
泰阳挠了挠头,不明白为何自家主子如此有信心,但也没追问下去。
秋季的雨凉飕飕的,伴随着刮来的风冷意侵入进了骨子里。
谢恪于第二日便上了天云门,他们重选掌门这件事情,江湖人关注,朝廷也很关注的。
而如今他代表的就是皇伯伯和父王的态度。
山上的秋意比山下更浓,红透了的枫叶随处可见。
屋檐下悬挂着的莲花雨帘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屋内檀香缭绕,气氛沉重。
如今的天云门群龙无首,徐开阳只好出来主持大局,倒也勉强稳住了局势。可他始终年纪大了,多年未曾干预宗门内的事情,始终难以服众。
“小王爷要住一阵子?”徐开阳看着坐在对面的年轻小辈,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不愧是英雄出少年,这孩子倒是比端阳王心思更为缜密。
话里话外都没有一句要插手天云门重选掌门的意思,方寸拿捏得让人无可挑剔,难以拒绝。
再加之他的身份,徐开阳无法将人拒之门外。
“也不过是来凑凑热闹罢了,若是不方便的话,也无妨。”谢恪温和的道。
“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山上苦寒,怕怠慢了小王爷。”徐开阳面上波澜不惊,笑着委婉的拒绝。
谢恪则是眸含笑意,好似听不懂一般,“无妨,我幼时也曾在飞云宗待过几年。”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开阳自是没法再多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应下来,让弟子带其下去安排住处。
走出屋外,恰好和段归禹撞了个正着,早就调查过他的谢恪不由得眯了眯眼。
“小王爷。”段归禹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际,只知他身份尊贵,所以便先开口拱手问好。
谢恪笑着还礼,“你我年岁一般大小,不必如此称呼,我便唤你一声段师兄好了。”
“愧不敢当。”段归禹则是表情不冷不热,举止规规矩矩。
谢恪嘴角勾了勾,了然于心的给他让开了路,直到对方擦肩而过,他这才回眸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便明白,此人将来若是为敌,很棘手。
在弟子的带领下,主仆二人一路往厢房而去。
而这头的段归禹进来后,半跪坐在徐开阳对面的蒲团上,看着表情沉重的师爷不由得拧眉问道:“这个小王爷给师爷施压了?”
“若真如此那倒还好了,偏偏他只字不提,只是要求住下来而已。”
“住下来?”段归禹震惊不已,“师爷同意了?”
“师爷不得不同意。”徐开阳沉声道。
“归禹,这阵子你随师爷同吃同住,无论去哪不可单独行动,明白了么?”
谢恪来了,天云门就不太平了,归禹不服从他们,便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为了争夺掌门之位,残害同门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尤其是如今的天云门中还有不少端阳王的爪牙,一旦谢恪和对方联手,引起内乱不说,归禹凶多吉少。
“归禹明白。”看着师爷那神情肃穆的模样,段归禹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不容乐观,想要坐上那个位置,重整宗门,就必须保证活着。
谢恪的到来对于天云门的不少人而言并非是好事,但对于小部分人,则是天大的好事。
夜晚的天云门寒意更甚,屋檐下一身着蓝白色相间的老者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谢恪的厢房内。
热气腾腾的茶水递到他的手中,老者受宠若惊的接过,脸上堆砌着笑意,“小王爷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
“崔长老哪里的话,您为父王效力,一杯茶而已,您受得起。”谢恪态度温和谦虚,叫人心中没来由得升起几分好感来。
崔不平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抿了口茶后,便和他说起这段时日天云门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
“如此看来这个段归禹很得徐开阳的青睐。”谢恪若有所思的浅浅抿了口茶叶,淡淡的苦味于嘴里面化开来。
崔不平重重的点头,“自关掌门前往金陵后,徐开阳就着重培育他了。”
“那不知崔长老是否有把握赢过此人呢?”谢恪漫不经心的掀起眼皮瞧他,眼中却多了几分质问。
崔不平语塞了一瞬,模棱两可的道:“徐开阳倾囊相授,段归禹天赋又高,怕是……怕是有些棘手。”
谢恪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没把握了。
“小王爷放心,在下定会竭尽全力的拿下掌门之位,定不会让小王爷失望的。”生怕触怒了他,崔不平慌忙起身拱了拱手急不可耐的表明自己的决心。
“崔长老不必惊慌,我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况且不还有苏长老帮你么?他的那位弟子也是个天赋颇高的,我相信段归禹没那么容易登上掌门之位。”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样子,谢恪温和的开口安慰对方。
崔不平战战兢兢的重新坐下,默默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知为什么分明小王爷瞧着比端阳王更加平易近人,好交谈,可就是让他觉得恐惧。
半个时辰后,崔不平才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纱窗上印出男人的身影,谢恪面色冷了下来,把他方才没喝完的茶水倒在了火盆中,连带着茶杯也一并丢弃了去。
“告诉苏邬,我不希望段归禹出现在比赛现场。”似精灵跳跃的烛火中,男人静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天云门的下一任掌门必须是他们的人。
泰阳心领神会的拱手,“属下明白。”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隶属于天云门的动乱开始了。
……
七日后,屠镜出现于前往锦都的路上,她此次的行程很慢,一来是要照顾鸡,二来是因为天气忽冷忽热的原故,原本的鸡蛋都破壳了,又多了一些小鸡仔。
既要照顾鸡,又要照顾鸡仔的屠镜自然没法加快步伐。不幸中的万幸,她遇见了风渡门的仇圩。
这群家伙于返回风渡门的途中迷了路,绕了很远,以至于人家都干了几架了,他们还没回家。
“二长老,您拿这么多鸡是要去干什么的啊?”仇圩把马让给了她,途中还得照顾鸡仔,不免生了几分的怨气,忍不住的嘟囔起来。
屠镜坐在马匹上,慢悠悠的晃动着,听到他的话,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淡淡道:“送人。”
“送……送人?”仇圩楞了会,难以置信的啊出声来,欲哭无泪的道:“是什么样的人,值得您大老远的带这么“厚重”的礼物啊!”
“天云门的下一任掌门。”屠镜淡声道。
既然联盟了,她可不得备上一份厚礼么?
“关掌门被您杀了?”消息闭塞的几人大为震惊,异口同声的道。
不是……他们都错过了什么啊!
“嗯,杀了好些时日了。”屠镜淡定的回他。
仇圩哭丧着脸,完蛋了,他们非但没帮上忙,甚至还错过了二长老杀人的场景。
他怎么这么背啊!五年前错过武林盟主府的大战,五年后又错过几大门派围攻二长老的场景。
“那那那……二长老,您能带弟子一起去天云门么?”仇圩抱着怀里的竹篮,一边关注着小鸡仔们,一边小跑着满脸期许的开口。
这次寸步不离的跟着二长老,总不能再错过了吧!
屠镜想着他这段时间的给自己养鸡的辛苦,难得好说话的点了点头,“好好养鸡,带你一起去。”
“好嘞!弟子保证养得白白胖胖的,好送给天云门的下一任掌门。”
“鸡仔不送。”屠镜脸垮了下来。
“这不好吧……”仇圩试图劝说,鸡都送了,鸡仔咋就舍不得了。
屠镜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你没养过鸡,自然不知道养鸡的辛苦,孵鸡仔不易,如何能随意送人。”
仇圩:“……”
好深奥的道理,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