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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晚本就漫长,在鸿武院伺候的一群人更觉得度日如年。
白日里头齐麟的情况倒还稳定,可一到深夜就状况频出,不是被噩梦惊醒,就是难以入睡,他整个人处于惊恐当中,见不得红色,蜡烛也不能熄灭。
“别碰我,别碰我!”
被噩梦吓得尿失禁的齐麟疯狂的挥舞着剑,疯疯癫癫的重复着这句话。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少年满脸的狰狞,连带着双目都变得血红,吓得人望而却步。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只瞧见无数具肥胖的身躯朝着他扑过来,嘴里说着各种侮辱的话。
围着他的一群女弟子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少主今夜的情况似乎更加严重了。
甚至还伤了她们,就在众人心急如焚的时候,门外一年过半百的老者提着药箱火急火燎的赶来了。
一进门便急得拍大腿,“哎呀!”
“都让开。”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个女弟子齐刷刷的退到他的身后。
老者取出银针夹于指缝间,手一挥便飞了出去,每一根银针都准确无误的插在了齐麟的穴位上。
原本暴走的少年顷刻间安静了下来,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女弟子们一拥而上将人抬上了床榻,而后急切的朝着老者追问情况。
老者摸了摸胡须,才开口询问,“少主今日是不是去了逐鹿大会?”
几人对视了一眼,心虚的点了点头,为首的女弟子急切的解释道:“少主性子执拗,我们劝不住,只好让他去了。”
“怪不得……”老者长长的叹了口气。
少主去了那必然也瞧见了今日的比赛情况,李熵的两个徒弟一个赛一个的优秀,他怎能不受刺激呢!
给齐麟施针后老者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收拾药箱准备离开,杨淑君则是上前一步将人留住,小心翼翼的道:“还请阁下隐瞒今日的事,莫要让盟主知道。”
不然的话定会治她们一个看管少主不严的罪名。
老者爽快的点了点头,摇头叹气的踏着风雪回了屋内。
折腾了大半夜的鸿武院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众人却没有丝毫的懈怠,轮流看守着直到天明。
昨日的对战胜出的六十个弟子,今日继续抽签大比,规则却和昨日的变了。
这次的抽签抽中者可以和其他人交换对手,只要双方同意。
规矩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
抽完签的屠镜看着手中的名字不由得挑眉,而对方也同样看了过来。
徐娟儿眼底都是纠结,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和阿镜成为对手。
且不说她不是阿镜的对手,她也绝无可能会对阿锦动手的。
殊不知她的多愁善感,在屠镜的脑海中却是苦恼,徐娟儿太弱了,对于她的提升毫无帮助。
“比试开始。”
随着裁判的声音响起,她收回了目光,全神贯注的开始观战。
第一战是楼城和白月帮的弟子,对方的招数倒是比周玉雪熟练得多,却依旧没溅起什么水花。
如今她最关注的是其他几个人。
昨日的比赛除去段归禹以外,还有好几个人值得她关注的,还都是亲传弟子,入门时间也早。
“屠师妹今日的对手倒是个轻松的。”段归禹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旁。
屠镜看了他一眼,不赞同的反驳,“虽然她很菜,但是我不会轻敌。”
段归禹:“……”
这话让人一时间分不出是好的,还是坏的。
既尊重了对手,又还贬低了人家一番,天下第一的弟子果然不同寻常。
“不知可否有幸和屠师妹再交手?”段归禹认真的开口邀请。
他想看看自己不轻敌能否打赢如今羽翼尚未丰满的少女。
屠镜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我对现在的你没兴趣了。”
除非他有更高超的剑术,但是这个年龄段,就算是天才,宗门也绝无能倾囊相授的,一来是怕少年心性过于急躁沉不住气,出现走火入魔的风险。
二来则是那些个老家伙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多吃了几年的盐,认为所有的人都应该和他们一样脚踏实地,慢慢来。
段归禹脸上的儒雅险些绷不住,但到底还是忍住了,轻扯了下嘴角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屠镜没搭理他。
段归禹也自讨没趣的退出人群,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一袭瞩目的黑衣,若有所思。
没有离开宗门之前他虽然面上儒雅,但实际上很是高傲。因着时常被宗门师兄弟师姐师妹们吹捧,又被长老师父们夸赞,使得他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如今见识到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道心受到了不小的重创。
和擂台上的激烈比赛不一样,观众席上的战火是无声的。
天云门的门主摸了摸黑白相间的胡须,朝着齐天祥看去,幽幽的道:“齐盟主有没有觉得,这些年李熵的风头太盛了。”
“如今他的两个弟子也是出尽风头啊!”
居然还赢了他天云门的天之骄子。
齐天祥回眸看他,无声的道:“不知樊门主有何高见?”
“杀!”
樊云笼比了比脖子,嘴唇无声的吐出一个字来。
不死,难不成让他们这些人被压一辈子么?
永远活在李熵的阴影当中?
齐天祥目光暗沉下来,慢悠悠的移向那坐在最下头的李熵,手开始慢慢缩紧。
最后对着樊云笼轻轻点了点头,两人的交易就这么无声的达成共识。
伴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比赛结束,第二十扬的时候总算是轮到屠镜和徐娟儿了。
她看着对面的少女道:“你要不要考虑换个人?”
“阿镜……”徐娟儿激动的满心以为她原谅自己了。
然而少女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面容僵硬住。
“你打不过我。”
徐娟儿自卑的垂下头,闷闷不乐道:“我知道,你能赢了周师姐和段归禹,你很厉害。”
“可是阿镜,我不想和你打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
“不想打换人。”屠镜打断了她的煽情,有些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