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镜直勾勾的看着他,从容的面对失败。
却在少年嚣张的时候,空出来的手从袖口中摸出一根银针来,飞快的朝着他的眼睛刺去。
楼城眼疾手快的躲了过去,二人拉开了距离,屠镜从地上起身,像个大爷似的曲起一条腿,同样的话还给他,“就凭你的脑子,一百个都不是我的对手。”
“傻逼!”
屠镜从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嫌弃,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如同他瞧不上自己一样,屠镜同样看不上这个蠢货。
“你……”楼城被她的话激怒,咬了咬牙,再次攥紧拳头朝她砸去。
屋内噼里啪啦的声音又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另外一间屋内的李熵则是打着呼的翻了个身,睡得不省人事。
次日大早,山间云雾浓得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所以李熵早早的就去山底下给前来报到的人带路了。
一辆两匹马车,空间不大不小,除了坐着位年过半百的老翁以外,皆是他的行囊书籍。
“李大侠,咱们又见面了。”老翁摸了摸胡须笑着轻轻颔首。
和那些鲁莽又愚蠢的家伙比起来,眼前的这位倒显得稳重多了。
李熵撑着把桐油纸伞,雨水顺着伞沿滴滴答答的落下,他朝着对方同样颔首回礼,“先生别来无恙。”
武鹤点了点头,在仆从的搀扶下从马车上缓缓下来。
自那日后,世人都说苏家的人全都葬身火海之中了,谁又能想到那唯一的血脉早就被苏夫人托付给了自己的师弟。
如今的天下第一——李熵。
当得知他同意自己前来教导小少主的时候,武鹤的内心是不敢相信的。
毕竟他把人藏了三年,这期间无数人试图靠近少主都无疾而终,而今他居然主动让自己前来。
“老夫有一事不明,李大侠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了?”武鹤问。
耳畔是雨落林间的声响,李熵牵了牵嘴角道:“你们说得对,他有选择自己走那条路的权力,不该由我擅作主张。”
“十年之后,他要去往何方我绝不阻拦。”
武鹤了然,未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看着眼前的山峰揶揄道:“老夫一把年纪了,怕是爬不上去。”
“先生这边请。”李熵笑着让开路来,把人带往丛林深处,随后衣袖一挥,眼前一块巨石就移动开来,是一条宽敞平坦的道路。
武鹤没有追问,随着他一块走了进去。
李熵戒备的看着他身后的仆从,眼神骤然一冷。
“此人乃是我的管家,口不能言,耳不能听。”武鹤忙解释,他年纪大了,此次出家门就是十年,家人多有不放心,多番决策之下,他就选了陆赟跟着自己一起。
李熵收回目光,没再多言。
而在他带着人从密道上山后,屠镜和楼城才屁颠屁颠的下山扛行囊的。
作为师父的李熵没把他们两个当孩子看,自然也没当人看。
看着马车内堆积如山的东西,楼城最先破口大骂,“这老头,他是搬家还是来教学的。”
“用的着带这么多的东西么!”
屠镜撸起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再眯着被他揍得又肿起来的右眼,谈起了条件,“我一个人搬上去,你帮我洗衣服。”
“???”楼城动作一顿,难以置信的瞪向她,“你认真的?”
这小畜生脑子不正常吧!洗衣服和搬东西比起来,天壤之别啊!
屠镜睨他,“你可以拒绝。”
大不了她出钱去县城内找人洗。
大侠是不需要洗衣服的,那不符合她对大侠的认知。
“成交,既然你这么想做苦力,小爷就让给你。”楼城见好就收,再加上昨天晚上揍得她求饶心情很爽,环抱着双臂就吊儿郎当一屁股坐在了车辕上去指点江山。
屠镜麻溜的开始一趟又一趟的搬运起东西来,她的轻功虽然进步很大,但是若带着重物,或者带着人尚且不能运用自如,所以看上去有些滑稽。
“这小孩是……”
已然到了山顶的武老看着那跑上跑下,背上背着个竹篓的孩子,疑惑的看向身侧之人。
李熵抬眼望去,手上动作没减,笑着给他倒了杯茶,云淡风轻的道:“在下新收的徒弟,叫屠镜!这孩子天赋极高,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武学造诣上甚至能远超于我。”
面对他的侃侃而谈武鹤没有想象中的高兴,满脸的忧愁,沉声道:“李大侠也不是鲁莽之人,少主的身份非同寻常,你怎可……”
“先生应当明白,这个徒弟我必须收。”李熵抬头凝视他道。
“收了之后,如何处置不也是李大侠的事么?”武鹤继续道。
任由谁也想不到,饱读诗书,宅心仁厚的武老会说出此种冷血无情的话来。
李熵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杀了屠镜!
武鹤并没有觉得自己做得有何出格的地方,少主身份特殊,身边本就不宜有太多的人。
如今李熵收了个徒弟,长此以往免不了会发现些许的蛛丝马迹。
他们必须把所有潜在的危险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是我的徒儿,她的生死,由不得旁人来决定。”
“城儿继承不了我的衣钵,我总得再寻一个继承人不是?”李熵直视他,言语带着警告。
武鹤见他态度强硬,也只好岔开了话题。
两个时辰后,屠镜总算把东西都搬到了山上。
楼城则是一尘不染的跟在她的后头,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屋内做好午饭的李熵对着二人招了招手,“过来认认人。”
“这位是武先生,日后就负责给你们二人教学了。”
“武先生。”
两人异口同声的朝着他作揖。
为了避免麻烦,楼城也配合着装不认识的模样。
武鹤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手暗暗的攥紧来,看到眼前的少年时心中尘封的记忆被唤醒来了。
这张脸,集结了他父亲和母亲的优点,眉眼和他母亲一样的邪魅狷狂,目中无人。
轮廓则是酷似他的父亲。
“好,都是好孩子。”武鹤别过头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满意的点头。
屠镜看着他们之间古怪的氛围并没有多问,只要不影响她成为天下第一就行了。
李熵让二人坐下吃饭的时候,看着小徒弟清秀的脸被揍得雌雄莫辨,忍不住的咂舌,想了想提了一嘴。
“以后打架别打脸。”
楼城握着筷子的动作一顿,难得的老实听话,“我知道了。”
“用不着,我进步了,”屠镜扒拉着饭的同时,抽空跟李熵回话,“这次只肿了一只眼。”
武鹤笑得慈爱的给她夹了个鸡腿,“原来你是个姑娘,我还以为你是个男娃呢!”
原本悬着的心,在听到小姑娘声音的时候彻底松懈了下来了。
女娃的话就省事多了。
没来由的讨好让屠镜心中警铃大作,却依旧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