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冕神色虚弱,暗色的衬衫皱皱巴巴,最上面两颗扣子散开,露出喉结和隐隐肌肉轮廓,有种颓靡的俊美。
黑眸幽幽地盯着吹笙看,说:“回来了。”
吹笙这时候才发现他右手包着纱布,血液从里浸透到表面,看起来伤的不轻。
“顾总,你的手?”
顾冕抬了抬受伤的手,像是不在意一般,"今天不小心剌了一道口子,已经包扎过了。"
明明纱布上还在渗着血,可不像是处理好的样子。
顾冕唇色有些苍白,虚弱地咳嗽了几声,眼眸沁出蒙蒙水汽显得可怜,“我就是在客厅坐久了可能着凉,没事的,吃点感冒药睡一觉就好。”
他的苦肉计有夸大的成分,但真真实实等着吹笙回家,等了一个下午,顾冕感觉头脑昏昏沉沉,体温也开始升高。
好几年没有缺勤的顾总,难得有这么脆弱的生病时刻。
吹笙猜测顾冕很大可能是故意的,就算是当做相处好几年的同事,她不可能置之不理。
她走近,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就傻傻地抬头看她。
看着顾冕已经有点迷蒙的眼睛,吹笙轻拍他的肩膀,“顾总,清醒一些,医药箱在哪里?”
"或者我去叫其他人。"
“其他人?他们现在都睡了。”顾冕眼巴巴地看着她,后面还补充一句,“麻烦林秘书了,药箱在柜子下面。”
等吹笙带着医药箱回来的时候,顾冕已经脱力般半躺在沙发上,暗色的天鹅绒衬着男人皮肤白皙,因为发热产生的红晕由深及浅蔓延进领口,是花瓣一般的颜色。
男色惑人。
吹笙装作没看见,视线没有丝毫偏移,低头摆弄医药箱。
确定有需要的药品后,她解开顾冕手上凌乱的结。
包扎的人十分潦草,顾冕右手伤口没经过处理,伤口有些深,一动就往外面渗血,裂口处发红说明感染了。
躲在房间里的管家只想说:......天地良心,都是顾总自己要求的。
消过毒再上药,最后用全新的纱布包好,顾冕全程没吭声,只是眼神迷蒙地直盯着吹笙,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人在脆弱的时候想卸下伪装。
“吃药。”吹笙把感冒药和消炎药一起放在他手心,顾冕乖乖地咽下去。
“你看,吞下去了。”顾冕张开嘴,露出一点猩红舌尖,仰着头望着吹笙的样子,像是引颈就戮的祭品,还是心甘情愿献祭全部的那种。
吹笙淡淡地说:“看见了。”
顾冕有些不满,对着科斯塔笑得那么漂亮。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就容易干冲动的事,他扯开唇笑得勉强,问:“你喜欢科斯塔那样的?”
他一项项例举情敌的缺点:“他交过很多女朋友,很多中间还没有过渡,就是见一个爱一个;上一辈关系复杂,有好几个争权的兄弟姐妹,身世不清白,考公都进不去......”
为了显得自己不咄咄逼人,最后还来一句:“也不是说他不好,就是比他好的男人比比皆是。”
你面前就有一个。
“嗯。”吹笙只能冷淡地应了一声,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顾冕拿不准她的心思,也不相信吹笙真的看上科斯塔,不敢催她给出回应,害怕适得其反。
吹笙收拾好东西,忽视顾冕急得像是要哭出来的眼睛,“顾总,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先去还医药箱。”
她转身的间隙,领口上的那抹嫣红刺痛顾冕的眼睛,那么近、那么暧昧位置上。
他声线颤抖,“......衣服上有颜料。”
他知道吹笙今天去了画室,两个人是怎么相处,颜料才能沾到领口上。
吹笙低头看了一眼,不在意地说:“在科斯塔先生衬衣上不小心沾上的。”
她说的实话,但落在顾冕耳朵里却是变成另一种样子。
拥抱?还是亲吻?
顾冕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他一把握住吹笙的手腕,眼眶红得吓人随时都能落下泪来,“......发展到什么地步?你喜欢上他了?”
“......还是已经在一起。”他一想到这个可能,心脏酸涩到难以呼吸。
他现在的模样偏执得吓人,吹笙依旧镇静地看着她,就算是这样顾冕也控制着力气不伤害她。
吹笙想了想,很认真地说:“算的上有好感,我们后续应该会有发展。”她扬起手腕,示意放开:“顾总,你该松手了。”
他愣愣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开,一扫阴霾,眼里扬起星星点点的光亮。
“我不相信。”
他随意往后一躺,吹笙由于惯性跌倒在他身上,滚烫的呼吸有种灼烧皮肤的错觉。
吹笙撑起手臂拉开两人的距离,眉眼变得冷淡:“顾总,你先松开。”
顾冕的手放在吹笙后腰,十指打了一个结,十分无赖地说:“不放。”
“别叫我顾总,吹笙,现在下班时间,我只是一个追求心上人的可怜人。”
说出藏匿五年的心意,顾冕心里说不出的轻快。
“我从没有考虑过你,我们只会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顾总,过年之后我就会离职。”吹笙很认真看着顾冕的眼睛。
丝丝缕缕的长发垂落在顾冕耳边,像是蜿蜒虬结的树根编织成囚笼,五年前他就逃不脱了。
顾冕有些憋闷,他当然知道,“反正你不喜欢科斯塔,你从不会在公司说私事。”
“你知道?”吹笙不笑的时候很能唬人,像是一尊冰雪雕刻的神像。
“就算他是你什么人,你只会说:抱歉,这是我私事,无可奉告!”
像是想到什么,顾冕脸上抑制不住甜蜜:“你肯跟我解释,就说明我在你心底的位置肯定很重要,绝对比科斯塔重要。”
他已经什么都不管了,在意也是一种情绪,他就怕吹笙对他什么情绪波动都没有。
吹笙沉默,心里叹息。
很大程度上,顾冕找到真相了。
维持小世界运转,男主的重要性无与伦比。
顾冕带着笑意,低语:“你看看我,我爱上你好久了......”尾音呼伦吞咽在喉口,轻得像一声经久不息的回响。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上方的红唇上,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肆意翻涌的爱意变成小精怪,每一个魔法都在让他更爱她。
两个人呼吸慢慢靠近,在顾冕的吻即将落下时,吹笙偏过头。
这个吻落到唇角,两个人的呼吸交融。
蜻蜓点水的力道,也没有停驻多久,一触即分。
顾冕声音有种被雨水沁润过后的哑,如同飞絮拂过神经末梢:“你看看我嘛、一点点爱就够了,我是只对你摇尾巴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