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筠溪听到了假山里的动静。
窸窸窣窣,好似衣物摩挲的声音,引人遐想。
这些世家大族,虽十分讲究礼节,顾惜颜面,但府中人物众多,奴仆成群,家风再是严谨,也难保有按捺不住胡来的人。
如今府里掌管中馈的是二房夫人顾婉之。她出身名门,行事有章法。杜筠溪知道这事儿不是自己该出手管的,正要拉走自己的夫君,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是非之地,那假山隐蔽之处,又传来说话声。
“长兄今日又发病了,模样甚是狰狞可怖,我光是看一眼,就吓得不敢再看。”
少女的嗓音压得极低,也能听出其中的心有余悸,提起兄长宛如提起一只洪水猛兽。
“都已病成这样,国舅爷又三天两头登门闹事,你长兄为何不干脆认祖归宗,赖在这里,只不过连累棠家……”
年轻男子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些许冷漠。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少女没有听出来,她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可是祖母说长兄是大伯的孩子,不是国舅爷的……”
“他一日是你大伯的孩子,这家主之位可就轮不到你父亲和兄长了。”
“我父亲若当不了棠家家主,表兄可是要退亲,不打算娶我了?”
杜筠溪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假山里这对男女的身份。
棠清珠去年刚及笄,她的母亲顾婉之便和娘家北阳侯府商议,两家亲上加亲,与侯府世子顾信钦缔结姻缘。如今二人已走了纳采的流程,只等男方行加冠之礼,便正式迎亲。
“怎么会,阿珠妹妹已经是我的人,你还能嫁给别人去?”顾信钦垂下眉眼,看着软在自己臂弯间的娇媚少女,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又重新吻上去。
少女宛如莺啼的娇嗔嗓音被湿润润地吞走。
这二人竟等不及正式成亲,瞒着长辈,已有了肌肤之亲。
杜筠溪是江湖女子,并没有那般要求恪守礼节。这样的事在江湖男女间甚至是司空见惯的。但这里毕竟是规矩森严的京都世家,棠清珠的身份注定她需要所谓的颜面和清誉,方便她在她所生活的圈子里立足生存。
这侯府世子行事随心所欲,也不知是自信此事神不知鬼不觉,还是不曾为未婚妻考虑这一层。
假山掩在花木间,浓荫匝地,暑热将水汽蒸发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枯燥发焦的味道。
这顾世子直接选择在棠府与棠清珠幽会办事,方才话里话外也有撺掇棠家二房掌权的意思,可见他答应这门亲事,背后有另外的用意。
扬长青像猫一般悄无声息地蹲在边上,他习过一门屏息功夫,潜入屋子能做到春风化雨般自然无声,然后蹲在木梁上不被人察觉,即便是高手也要在极其认真感受之下才能意识到他的存在。
他见阿筠听到对话声后就愣在原地,便也不催着她离开。耐心地等待片刻,趁着假山里的那对男女已吻得浑然忘我,他稍稍伸展手臂,屏息,提气,即便这副贵公子的身体没有深厚内力支撑,好在足够清瘦,修长的四肢在他使用起来后瞬间变得灵活机敏。
杜筠溪只觉眼前一阵轻风掠过,眨眼间人便被半抱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假山里,一脸风流俊俏的年轻郎君停下动作,靠着长满青苔的山墙,腻歪在他臂弯间的少女衣衫凌乱,脸颊泛着红晕,姣好的菱唇微微红肿,还有些细小的咬痕,透着深深浅浅的红。
棠清珠有些懊恼:“钦哥哥,你又咬破我的嘴巴。上次母亲已经有些生疑了。”
顾信钦松开手,让她自己站稳,然后弯腰拾起衣物,一边穿戴一边懒洋洋地说道:“发现就发现了,我又不是不会娶你。若姨母要借题发挥,正好成全我们早日成亲,到时我们不必这样偷偷摸摸的,想做就做,岂不正好?”
棠清珠听他说话直白大胆,脸颊红晕更深,心中不喜他的轻慢,却又被这男人的风流不羁深深吸引,她伸手帮他整理衣物,手指钻入衣襟,沾了满手的汗津津。
顾信钦把她作乱的柔软手指抓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是不想表兄走了?快把玉佩还给我。”
“谁拿你玉佩了。”棠清珠白他一眼,停下对他的动手动脚,转身去穿自己的衣服。
顾信钦低头环顾四周,所有衣物都已穿戴,唯独少了玉佩。
他脸色一沉,这玉佩是皇家宫廷赏赐之物,等闲不能乱丢。
“不要胡闹了。”他看着少女纤丽的背影,抬手揉揉眉心,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
棠清珠穿戴好转过身,见他真的少了随身佩戴的那枚玉佩,眉心突突跳:“刚才有人来过?”
“不可能。”顾信钦回想了一下,这些衣物都在脚边,谁有这样的本事在他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
棠清珠一时心烦意乱,要是被府里的人看到……
她胡乱扯着墙面垂下的藤蔓,说道:“表兄,此事不宜声张。待会也不要跟我父亲告别了,直接离开。我会帮你在府里暗暗寻找。”
堂堂侯府世子,要做贼般偷溜离开。顾信钦看着面前自作主张安排一切的少女,脸色发黑。
他狐疑是不是棠清珠在恶作剧,故意藏起他的玉佩,要看他出糗。
就像他故意咬破她红唇一样。
但棠清珠脸上心慌意乱的神情不似作假。她心性单纯愚钝,实在很好糊弄,顾信钦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神色几番变幻,最终还是按照棠清珠所说的,悄悄离开棠府。
棠清珠抬手抚了抚咬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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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褪去的红唇,她不敢顶着这样一张脸去见母亲,只好先回到自己的院子。
通往泽兰堂的抄手游廊,雕梁画栋,红木菱花格子窗在地面印下斑驳光影。
杜筠溪和扬长青二人穿梭其中,趁着四下无人,互相通了消息。
“我按照你们说的,已经让祖母派人快马加鞭赶往通州县。不过即便有剑穗证明是你们派来的,恐怕你们所说的这位扬叔也会半信半疑。”扬长青靠近她,低声说道。
杜筠溪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只要别让国舅爷的人捷足先登,拆穿我们的谎言就行。扬叔有江湖经验,我想他得知消息后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他们目前不知通州县是什么情况,只能耐心等消息。
这边说完,扬长青又询问她与棠寒英的情况。
现在他们三个人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没有隐瞒的道理。杜筠溪三言两语将国舅府和善药堂的事情说了。
当然,杜筠溪将笛音和香料的事情隐去了,只说他们经受了林景黛的考验,最后成功潜入。
说完,她看到自己夫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杜筠溪一脸坦然,问道:“棠公子,怎么了?”
“你身上有冰糖葫芦的味道。”扬长青朝空气里闻了闻,“还有一股以前没有出现的暖香。”
杜筠溪讶然地看着他,这次毒发之后,棠公子的嗅觉似乎变得异常灵敏。
杜筠溪抬起袖子,凑到他鼻尖前:“还能闻到什么味道?”
扬长青拂去面前的袖子,一脸冷酷地朝她摊手索要:“冰糖葫芦呢?”
“……”杜筠溪想起在通州县,每次不管是谁出门,她和阿青都会给彼此带点小东西回来。城西的甜水糕,王记的煎饼,或者杂货铺蹴鞠球、纸鸢之类的小玩意儿。
现在棠公子伸手索要的模样,却是和阿青的形象诡异地重合了。
杜筠溪眨眨眼,早知道就多买一支了,阿青一支,棠公子一支,这样就不会有现在的尴尬时刻。
扬长青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买给了谁。他忽然就失去了抗议的立场。
他将手伸回来,别开视线,知道自己刚才做出了不符合棠寒英形象的举止。这位世家贵公子,想必是不会跟自己妻子讨要一根冰糖葫芦的。
他看着面前略带心虚的女郎,就像所有夫君都会做的那样询问她:“你给他买吃的了?”
“下次我会记得把你的那份也一起买。”杜筠溪很快想到了很好的解决办法,顶多就是破费一点。
扬长青觉得这话似曾相识,还要继续冷着脸问她更多细节。一阵软香忽然扑来,女郎轻轻地挽住了他的手臂,她靠着他,声音也柔似水:“夫君,我们快走吧,不要让祖母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