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棠寒英曾经前往通州县求药。曾经担任尚药局太医令的杜猗致仕后,回到老家通州县安心养老。棠寒英慕名前往几次,因杜筠溪拜杜猗门下,他有一两次曾远远见过她跟那隔壁武学馆的年轻郎君见面。故而在今天早晨,他看到镜子里的脸,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副身体是自己那新婚夫人的旧识好友。
环境身份陡然剧变,如斯怪诞,棠寒英只觉头晕目眩,手撑镜架,还当是在梦境之中。直到门被砰然拍响,一群凶神恶煞的江湖人前来寻他。
“都什么时辰了,你小子竟还在睡觉!今日来活了,你快收拾出来!”
棠寒英镇定心神,拉开这间废弃民居的破门,尚未看清这群人的面目,就被催促着上路了。
一路上,这群人行动迅疾,分工明确,并不多话,显然受过专门训练。
“这次雇主的目标,是棠家少夫人杜筠溪。只要她的人头,其它一概不论。”为首的一鹰钩鼻男子一脸冷峻,开始分派任务,“你,带着兄弟几个埋伏棠府周边,一但看到那少夫人出门,就跟踪上去,趁机下手!”
“还有你,拾掇干净点,找个理由上门求见,争取进府。”最后他看着棠寒英说道,原因无他,八个人里,唯独这小子长得最人模狗样,容易迷惑人。
于是棠寒英收敛思绪,一路跟踪而来。
杜筠溪走过去,她看着满地血尸,心情沉重。二人一时双目对视。
这张熟悉的脸庞依旧俊朗,可那双本该清澈飞扬、盛满少年意气的乌黑眼眸,此刻却沉淀着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深沉。
“有人要杀你。我只好把这些人都杀了。”一袭黑衣的少年脊背挺直,眉眼微垂,细带抹额中间垂下的一枚红玉,正落在眉眼间,微微晃动。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杜筠溪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以往遇到的刺客,都是冲着棠寒英而来。这位世家大族出身的贵公子,似乎有着非比寻常的身份,从他还在娘胎开始就杀机四伏,不止一处的仇家对他的谋杀近二十年来从未停歇。
只是这次,阿青却说这些杀手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入京都城不过短短两个月,竟已经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么……
可叹她目前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杜筠溪镇定心神,她更加不能让阿青卷入这些是非之中了。
他是扬叔唯一的孩子,如果他因她而死,她不敢想象扬叔会如何悲痛欲绝。
“阿青,你先把手伸出来。”杜筠溪柔声说道。
棠寒英晦涩不明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温柔美人身上,有一瞬间,他想直接将她就地掳走。
杜筠溪见他沉郁着一张脸,不肯依言伸手,只好自己去抓住他的手腕,悬在眼前,只见宽阔的掌心一道剑伤,正鲜血淋漓,淌满了手指缝。
棠寒英下意识地便要缩回自己的手,他生平最痛恨将身体的伤痕展露出来给人看见,个中屈辱,如慢刀子割心。
诸多不忍回忆的画面从脑海闪过,劲装之下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杜筠溪见他如风中飘扬的叶子,弱不禁风的模样,心中更为急切,想阿青自小便泥鳅般爱乱动,受伤乃家常便饭,就是十五岁那年,被山中老虎咬住,被人浑身是血的救下,也不见他颤抖一分,还能绷着一张脸安慰自己一句“阿筠,今年冬日你就有虎皮当垫子取暖了”。
杜筠溪既感动,又恼他如此不顾惜自身性命,最后将这张虎皮裁成猎户装,送回给了他。
棠寒英见她不顾礼数,执意要看自己手掌的伤,眉眼间是浓浓的担忧,猛地想起这已不是他那伤痕累累的身子。
而是一副健全,甚至堪称健美的正常男子身体。
杜筠溪趁着他怔忪间,连忙用了力气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直接用臂弯夹住。她从随身佩戴的褡裢里摸出一粒药丸和白色绷带。
棠寒英的目光犹如实质,流连在女郎如画般的眉眼上。
杜筠溪很快察觉到他的浑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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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过头温柔地询问他:“阿青,你除了手中这处伤,可还有其他地方也受伤了?”
女郎身上淡淡的药香气扑鼻而来,他们从未如此靠近过,近到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一小颗泪痣,在雪白的脸庞上宛如一滴嫣红的血珠。棠寒英杵在原地,素来冷静自矜的理智渐渐溃散,他昨夜毒发,心灰意冷之下,故作疯癫状,执剑相逼,欲要吓退她,远离自己,今日却被她手拿把掐地控制在此处。
棠寒英喉咙一动,微敛目光,心想她与她那竹马在江湖中长大,不似京都世家大族里处处都是礼制规训,不拘小节也是常情……他不好出言指责什么。
“并无。”棠寒英一边随口应答,一边陷入深思。
或许,他不必急着澄清真相,可以继续充当这位年轻郎君的身份,将这些事情都调查清楚后再考虑下一步。
杜筠溪见他神思游离,魂不守舍的样子,将那药丸重重地塞到他另外一只安然无恙的手掌心,没好气地指挥他:“你把药丸捏碎,我要用。”
棠寒英回神,依言指间用力,这常年习武打猎的手略有些粗糙,力道悍然十足,即便他还不熟悉这一身的蛮力,小小药丸,也是顷刻间被捏成粉末。
杜筠溪满意地示意他将这粉末径直倒洒涂抹在受伤的那只手上。
待涂抹好,她扯开一截绷带,垂下眉眼帮他包扎。从棠寒英所站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女郎浓黑的长睫毛,颤颤巍巍,宛如停栖在上面的蝴蝶翅膀。
杜筠溪最后在他手掌心打了个可爱的蝴蝶结。
棠寒英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这个十分违和的小蝴蝶结上。他之前见过杜筠溪给药包打结,是很中规中矩的样式。
杜筠溪悄悄去看他的反应,见他没有像以前那般冷着脸拆掉重绑,心里还有点不真实感。
几步开外,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的扬长青冷着一张脸,看着这一幕。
他喉咙滚动,只感觉胸腔起伏,说不清的复杂情绪轮番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