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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月老告状,天蓬跑路

作者:蔷薇花的坚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老仙官们看着杨戬扫过来的目光,瞬间,心头猛地一跳,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


    果然!


    杨戬用他那清冽、平稳、毫无波澜的声音,清晰无比地开口了,如同在宣读一份再正常不过的公文批转:


    “陛下。”


    “月老所奏,红线崩断,姻缘混乱,引发下界及天庭内部诸多情感纠纷,情节严重,影响恶劣。”


    他微微一顿,手指轻轻点在草案第八章第五节的位置,语气带着一种“依法办事”的理所当然:


    “依据新规草案,第八章,第五节之规定。”


    “此类因情感、姻缘、家庭矛盾引发之纠纷……”


    杨戬的声音平稳地吐出决定:


    “其归属权责,明确界定——”


    “应由天庭‘民政姻缘及户籍事务司’……”


    “全权受理、调查、调解及善后处置。”


    他看向那位脸色瞬间煞白的民政仙司主管,公事公办地补充道:


    “请贵司,依据草案精神及流程指引,尽快介入,厘清红线崩断之因果源头,评估损失,制定调解方案,安抚涉事各方情绪,并形成详细报告,呈报御前。”


    说完,杨戬合上玉简草案,玄色袍袖一拂,玉简消失,完全没有想要出手的意思。


    整个凌霄宝殿,死一般的寂静。


    玉帝张着嘴,指着杨戬,手指哆嗦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喉咙里“嗬嗬”作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月老抱着裂开的轮盘,哭声都噎住了,呆呆地看着杨戬,又看看那位民政仙司主管,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而被点名的民政仙司主管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仙官。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看看痛哭流涕、怀里抱着个定时炸弹般裂轮盘的月老。


    他想想下界那公主杀驸马、寡妇抢和尚、夫妻反目兄弟成仇的修罗扬!


    他再想想天庭里那还在互扯头花的七仙女!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压垮仙根的绝望和荒谬感,如同天河倒灌,瞬间淹没了他!


    “噗——!”


    老仙官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仙血!血雾在空中绽开一朵凄艳的花!


    他身体晃了晃,伸手指着杨戬,又指了指玉帝,最后指向那虚无的前方,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然后,在满殿仙官惊骇的目光中,这位掌管天庭民政姻缘数万载、德高望重的老仙官,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司主!”


    “快!扶住他!”


    几位同僚手忙脚乱地扑上去搀扶。


    老仙官躺在同僚怀里,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眼睛死死瞪着凌霄宝殿那雕梁画栋的穹顶,仿佛要将那繁复的花纹瞪穿。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我,我…”


    “辞…职…”


    话音未落,头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凌霄宝殿内,只剩下月老抱着裂轮盘绝望的呜咽,民政仙司众仙官手忙脚乱的呼唤,玉帝那如同破风箱般剧烈的喘息,以及……


    杨戬负手而立,玄衣如墨,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民事调解申请。


    翠云城外的荒山,散发着一股奇特的、令人食指大动的烤肉香气。一堆被雷火劈得焦黑冒烟的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几块焦炭般的木头被顶开,一个黑乎乎、冒着袅袅青烟的“物体”艰难地蠕动着爬了出来。


    正是天蓬元帅。


    只是此刻的他,早已不复倚翠楼里的风流倜傥,甚至比上次屁股着火逃回天庭时还要凄惨百倍!


    他那身月白儒衫?早被狂暴的雷火撕成了焦黑的布条,丝丝缕缕地挂在身上,勉强遮住几处要害,露出的皮肉被灼烧得通红起泡,布满了树枝刮擦的血痕。脸上更是精彩纷呈,黑一道白一道,全是雷火燎过的痕迹,眉毛胡子燎掉大半,嘴唇肿得像挂了两根烤焦的香肠。


    最惊悚的,是他的脑袋!


    原本英俊的面庞轮廓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硕大的、焦黑发亮、冒着热气、轮廓分明、拱嘴特征极其明显的猪头!


    那猪头并非幻化,而是硬生生被那蕴含着姻缘孽力反噬的诡异天雷给劈变了形!两只蒲扇般的大耳朵无力地耷拉着,边缘还带着焦糊卷边。鼻孔朝天,喷着灼热的白气。一双原本还算有神的眼睛,此刻深陷在焦黑的眼眶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茫然和一种快要溢出来的委屈!


    “呜…呜呜……”天蓬尝试着发出声音,却只从肿胀的猪嘴里挤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呜咽。他下意识地想摸摸自己剧痛的脸,结果猪蹄般粗短的手指(也被劈得有些变形)碰到那滚烫粗糙的猪脸皮肤,顿时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眼泪混合着脸上的黑灰,淌下两道滑稽又凄惨的泥沟。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浑身骨头却像散了架,每一寸皮肉都火辣辣地疼,尤其是屁股上刚结痂没多久的旧伤,被这一摔一劈,再次裂开,疼得他龇牙咧嘴(猪嘴咧得更大了)。


    “嗷…痛死爷爷了……”天蓬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四仰八叉,望着头顶那片依旧残留着雷光余韵的阴沉夜空,悲从中来。


    “我招谁惹谁了?!”


    “不就是,不就是想找个漂亮姑娘谈谈心吗?”


    “先遇上画皮妖要剥皮!好不容易掏出月老的红线保命,结果捅破了天!姻缘线全崩了!”


    “现在倒好!躲在这荒山野岭啃野果,都能被雷劈!还他娘的劈成这副猪头猪脑的德行!”


    “玉帝老儿肯定知道了!杨戬那煞星肯定也知道了!三界通缉令说不定都贴到南天门了!”


    “呜呜呜…想我天蓬元帅,统领天河八万水军,威风凛凛…如今…如今成了这副鬼样子!连个耗子洞都不敢回啊!”


    无尽的委屈、恐惧和自怜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越想越伤心,猪嘴里发出压抑的、如同杀猪般的嚎啕: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凄厉的哭嚎在寂静的荒山野岭中回荡,惊起几只夜枭,扑棱棱飞向更深的黑暗。


    天庭,真君神殿,静室。


    哮天犬没在打盹,而是蹲坐在角落那面玄色水镜前,毛茸茸的黑尾巴焦躁地左右甩动,琥珀色的狗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镜中景象,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沉呜咽。


    镜子里呈现的并非华山魔气,而是一片被雷火肆虐过的荒山焦土。画面中央,一个顶着硕大焦黑猪头、穿着破烂布条、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狼狈身影,被放大得纤毫毕现。那猪脸上的鼻涕眼泪混着黑灰,那肿大的猪嘴咧开的弧度,那凄惨到极致的委屈表情,极具冲击力。


    “呜…汪!主人!主人快看!”哮天犬猛地回头,冲着软榻上依旧捧着《三界八卦周刊》、看得津津有味的杨戬急切地叫唤,“是天蓬!那头骚包猪!他,他好像被雷劈了!还劈成了,劈成了个真·猪头!正躺山下哭呢!哭得可惨了!比上次屁股着火还惨!”


    哮天犬的语气里,三分惊愕,三分幸灾乐祸,还有四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杨戬的视线终于从“某剑仙与狐妖的千年虐恋”上移开,懒懒地瞥了一眼玄色水镜。


    镜中,天蓬那顶着一个焦黑猪头、涕泪横流、哭天抢地的形象,清晰地映入他平静无波的眼眸。


    ‘哎呦,怎么搞成这样了,真惨啊!’


    杨戬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那细微的动作,快得如同幻觉。随即,他的目光便从镜中移开,重新落回手中的玉简上,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只无关紧要的野猪在泥坑里打滚。


    “哦。” 一个单音节,清冽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就…就‘哦’?!”哮天犬狗脸懵逼,爪子扒拉着地面,“主人!他可是天蓬元帅!虽然是个骚包,但好歹也是天庭正神!现在被劈成这副尊容,在下界哭爹喊娘,这…这影响多不好啊!万一被什么妖魔捡了去…或者被凡人当成猪妖给宰了…那咱们天庭的脸……”


    “嗯。” 杨戬又翻过一页玉简,指尖划过“狐妖为爱自毁千年道行”的煽情桥段,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听到了哮天犬的“担忧”。


    “……” 哮天犬看着主人那副“雨我无瓜”的淡定模样,再看看镜子里哭得快要背过气的猪头天蓬,狗嘴张了张,最终耷拉下耳朵,认命地趴回地上,只拿一双狗眼幽怨地盯着水镜,小声嘀咕:


    “骚包猪啊骚包猪…你说你惹谁不好,惹了画皮妖还撕月老红线…这下好了,连老天爷都看你不顺眼,直接给你整容了,汪,惨是真惨,不过,这猪头造型,别说,还挺适合你。”


    荒山脚下,天蓬的嚎啕渐渐变成了有气无力的抽噎。


    嗓子哭哑了,眼泪也流干了,只剩下浑身火辣辣的疼和无边的绝望冰冷地包裹着他。


    “不行…不能躺在这里等死…”天蓬用猪蹄般的手背抹了把脸(结果把黑灰抹得更匀了),挣扎着坐起身。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咕噜”声。强烈的饥饿感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肠胃。


    他环顾四周,除了焦黑的树木和石头,只有稀疏的野草。野果?早被雷火劈成炭了。


    “得找点吃的…不然没被天庭抓回去,先饿死在这了…”天蓬忍着剧痛,手脚并用地在焦土中翻找。突然,他焦黑的猪鼻子猛地抽动了几下!


    一股极其诱人的、浓郁的烤肉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焦糊味,从不远处顺风飘来!那香气如此霸道,瞬间盖过了他身上皮肉焦糊的味道,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疯狂扭动,口水不受控制地从肿胀的猪嘴里淌了下来。


    “肉!是烤肉的味道!好香!”天蓬黯淡的猪眼瞬间亮起绿光!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和委屈!他循着香气,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饿狼,跌跌撞撞地朝着味道传来的方向摸去。


    绕过一片被劈倒的焦木,香气源头出现在眼前。


    一堆尚未完全熄灭的篝火余烬旁,架着一根简陋的木叉。木叉上,赫然串着一只被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的乳猪!


    那乳猪个头不大,烤得金黄酥脆,表皮油亮,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果木炭火的焦香,正是刚才勾得天蓬魂不守舍的源头!


    篝火旁,散落着几件粗布衣裳和一个空水囊,还有几个啃干净的野果核。显然,曾有人在此处歇脚烤肉,刚刚离开不久。


    “天,天不亡我!”天蓬激动得浑身颤抖,猪嘴咧开,口水如同小溪般哗啦啦流下,也顾不上形象了!他一个饿虎扑食(猪扑食?)冲到篝火旁,伸出被劈得有些变形的爪子,就朝着那只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烤乳猪抓去!


    什么烫不烫!什么形象!填饱肚子活下去才是王道!


    就在他那双沾满泥污黑灰的爪子即将触碰到金黄酥脆的猪皮时——


    “呔!何方妖孽!敢偷俺的宵夜?!”


    一声粗豪的断喝如同炸雷般在身后响起!


    天蓬吓得浑身肥肉一哆嗦,爪子僵在半空,僵硬地扭过他那颗焦黑的猪头。


    只见一个身高近丈、膀大腰圆、满脸横肉、袒露着古铜色胸膛、胸口覆盖着浓密黑毛的巨汉,正提着一把还在滴水的开山大斧,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牛眼,杀气腾腾地站在不远处!巨汉显然刚从河边取水回来,裤腿还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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