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檀还要去上值,用过早膳后便出门了。
昨日春宴上,袁琦同家中女眷说过几日去京郊踏青,那里有一处别庄,眼下正是春色满园的时候,蔺家人多,女眷加上未成婚的晚辈们,并上随行的丫鬟小厮,零零总总加起来几十号人,光是行程前的准备就要好几日,周嬷嬷跟着袁琦忙碌,最近都没空来训苏玉融了。
她难得有了几日清闲的时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昏昏沉沉地爬起来。
洗漱完,丫鬟端上蔺檀吩咐煮好的红枣乌鸡汤,说是可以补气养血。
苏玉融红着脸接过,轻声道:“谢谢……辛苦你们了。”
“娘子折煞奴婢了。”
喝完汤,苏玉融将昨日没补好的衣裳重新拿出来,她绣工并不好,只会将破损的地方绣上几朵小茶花掩盖。
补好后,青釉将裙子捧出去清洗,晾晒在庭院中。
春意正浓,风摇影动,衣袂翻飞间,犹如零落飘散的杏花精魄。
苏玉融好几日都没出去,意识到小叔子话语间的恶意后,她一开始有一些伤心,但苏玉融没告诉蔺檀这件事,不想他为难,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不爱与人理论,就算受了欺负也只会埋在心里。
苏玉融自认为自己没有得罪他的地方,实在要说,也就是将他认错成蔺檀而已,若因此讨厌她,那也是他小心眼。
她只敢在心里这么责怪别人。
杏花的花期很短,几场清雨后,花便落尽了。
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
春夏的衣裙比冬日的方便些,因为轻巧,所以行走没那么艰难,苏玉融已经渐渐学会迈着小步子走路,不会再踩到自己裙子。
花厅中,原本光秃秃的花架子上也多了几盆盛开的盆栽,偶尔有几只蝴蝶飞过,蔺瞻照例每日来此,坐在花架后,静静看书。
一连许多日,不远处的空地上都再也没有出现那道滑稽的身影。
花厅仿佛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只属于他的避世之所,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安静地洒在书页上,只有微风拂过新叶的细微声响,不会再有教导声与笨拙的道歉声传来。
不用学规矩了?
蔺瞻抬头往湖畔看了看,空无一人。
苏玉融已经好几日不曾出现。
过去的一个月里,她常常往这边跑,一开始,花厅里出现这个不速之客时,蔺瞻觉得厌烦。
他厌恶一切笨拙的人或者是事,也厌恶一切聒噪的声音。
偏僻他那嫂嫂笨手笨脚,学个规矩也愚笨不堪,旁人教一遍就会的东西,她要被提点许多遍,周嬷嬷反反复复说的那些话,蔺瞻都听烦了,苏玉融仍旧讷讷懵懂,光是那样小小的步子,就学了许多天。
结果走起来仍旧不如别人优美。
蔺瞻听着听着,渐渐也习惯了,坐在花架后,看书看累了便抬起头,透过斑驳错落的缝隙,看着那个笨拙的身影。
以她愚笨的程度,大概要学个一年半载,才能勉强像别的大家闺秀一般端庄优雅。
结果才一个月就结束了。
湖畔重新变得空荡荡的,风拂动花枝。
许久,蔺瞻才回过神,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面前的书页上。
……
没过几日,去京郊别院踏青的行程终于定了下来 ,是寒食的那几天,苏玉融收拾了一些衣物与路上吃的点心,装进箱笼中,她还没在蔺家住习惯呢,一下子又要换个地方,还有些畏惧。
她求助地看向蔺檀,“夫君,你不一起去吗?”
蔺檀摇摇头。
开春后,积雪消融,京郊水位长高,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春汛,为防止堤坝松垮,河流淹没农田,圣上派了蔺檀去处理此事。
是个苦差事,需要起早贪黑,但办好了就能在圣上面前留个好印象。
“你是不是害怕?若是不习惯,那我去同三婶说,你不和她们一起。”
苏玉融没说话,心中踌躇不决。
她的确不愿意独自出行,但她不可能一辈子依赖蔺檀,在京中,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会时时刻刻陪在她身旁。
若一直畏畏缩缩的,那始终立不起来,她是蔺檀的妻子,迟早要出来独当一面,丈夫不会永远护着她。
苏玉融纠结许久,下定决心,“不用的,夫君,你公务繁忙,不必为我的事情操心,我自己可以。”
蔺檀还是不放心,叮嘱青釉要一直跟着夫人,半步不能离开。
青釉认真点头。
蔺檀又去拜托袁琦,苏玉融第一次出府游玩,还请她多多照顾,袁琦点点头,她的确会多关照苏玉融,主要是怕她会丢人。
小夫妻成婚几个月来第一次分别,夜里缠绵许久,苏玉融到最后哭着求饶,几乎化成一汪水,蔺檀才放过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蔺檀白日当值,夜里还有那么多的精力做这些事情,有时候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妆台前梳着头发,他坐在一旁看她,看着看着,就突然将她抱到腿上亲。
到了出门的日子,蔺檀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的车马远去,车队浩浩荡荡,苏玉融依旧是紧张的,但比起刚入府时已好了许多,至少能勉强维持着得体的姿态,不会轻易失仪。
她小心地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眼中流露出些许新奇。
半路上碰到去寺庙祈福的户部尚书陈大人家的妻女,袁琦便邀请她们一起去别庄坐坐。
到了地方,妯娌们熟练地同陈夫人行礼,苏玉融下了马车,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最后锁定在贺瑶亭身上,她小步跑过去,站在面熟的人身旁,小声道:“五弟妹。”
贺瑶亭扫了她一眼,没搭腔,接着与陈夫人说话。
陈夫人看到突然出现的苏玉融,惊讶道:“这是……”
京中的人只知道蔺家的二公子娶了个村妇,但这村妇究竟长什么样子,外头没人知道。
苏玉融缓缓走上前行礼,“晚辈苏玉融,见过夫人。”
她行了个礼,谈不上多么优雅,但不似刚来京城时那般僵硬,规规矩矩的,一时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袁琦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丢人。
“这是熙晏的媳妇。”袁琦笑着同陈夫人介绍。
陈夫人回过神,恍然大悟,笑脸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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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水灵的孩子。”
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苏玉融害羞地垂下目光。
袁琦招呼大家,“快进去吧,坐了这么久的车都累了。”
众人便都簇拥着往庄子里走去。
小厮们抬着一箱一箱的行李,根据袁琦分配的住处,将东西都搬进屋。
苏玉融住的地方有些偏,不过她也看不出来,别庄景致优美,刚进来她就看呆了。
青釉帮她将床榻铺好,检查了一下箱子里的衣服有没有都带齐。
苏玉融新奇地站在窗前,探头看着外面的景色。
蔺三爷那些上了年纪的男人,自持身份尊贵,威严沉稳,不会凑这些热闹,所以没有过来,他不在,苏玉融便觉得轻松不少。
蔺檀那个三叔实在严肃,几乎没见他笑过,不知道为什么,苏玉融对他有些惧怕。
今日,她主动给陈夫人行礼,大家的态度都挺温和的,应当没有出错?她可是排练过好几遍。
苏玉融心里隐隐有一些小小的得意,嘴角也牵起一个微弱的弧度。
学了这么久,总算小有成就。
袁琦每日都会邀请陈夫人与陈小娘子一同游湖泛舟,或是赏花品茶,为了一视同仁,也避免在外人面前显得太刻薄,她都会让苏玉融一起。
苏玉融知道自己不如她们八面玲珑,面面俱到,每次跟着她们的时候,她都不怎么说话,除非真的问到她什么,苏玉融才会开口,她不多嘴,礼仪上,只要不是刻意挑刺,就找不到什么明显的错处,袁琦对她还算满意。
一日,贺瑶亭与别的妯娌,以及陈家小娘子一起泛舟。
苏玉融是北方人,坐不惯船,站在岸边有些害怕。
贺瑶亭看着她踌躇不动,有些不耐烦,“二嫂嫂,怎么还不过来?”
苏玉融只好小心翼翼踩上船板,小船立刻晃了晃,她吓得大惊失色,险些叫出声,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双腿酸软地走进去坐下。
陈小娘子摇了摇团扇,“二少夫人没有坐过这种船吗?”
“没有……”苏玉融回答,“我家乡河流少,不怎么坐船。”
不像京城,雕梁画栋,小桥流水,蔚然秀丽,连这画舫,都精美得让她惊叹。
流水荡漾,船只也轻摇。
大家都坐下来后,贺瑶亭示意丫鬟们将茶水点心捧过来,先拿给陈小姐,再分给别的妯娌们,到了苏玉融时,丫鬟却端了一碟。
盘中摞得高高的,她的分量比别人的都要多。
苏玉融有些奇怪,看看贺瑶亭,“五弟妹,是不是弄错了?”
她担心丫鬟上错点心,将别人的那份一起端给她了。
贺瑶亭瞥她一眼,“没弄错,吃你的吧,二嫂嫂。”
苏玉融低下头,“哦……”
京中贵妇们吃的茶点都是精致小巧的,做的不像点心,像摆件,好看得让人不舍得吃,苏玉融迟迟无法下口。
贺瑶亭瞧着她那小家子气就翻了个白眼。
陈小姐端起茶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苏玉融身上,突然惊讶道:“诶,苏姐姐今日簪了支新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