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晶？”贺玺小声嘀咕道，这一点倒是和烬日那本教材的内容对上了。
“你听说过源晶？”宋云迟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低语，追问道。
贺玺点了点头，“在烬日的说法中，将血灵按照源晶的颜色不同，分为了四大类。耀黑崩坏，暗金造物，流银控制，苍绿强化。”
宋云迟面上凝重之色更浓。
“他们分的没错，只不过在联邦体系中，正规的新血者还有第五种，也是所有新血者中最为特殊的一种。”
“他们被称作王血。”
“拥有改变规则的强大力量，经过一定训练后，在他们面前即便是成百上千个像我这样的新血者，也不过只是螳臂当车罢了。”
说到这，宋云迟有些恍惚。他突然想到那个在自己记忆中，曾让整个联邦都尊敬爱戴的，那个被所有人视为“未来”的……
“王血？”贺玺忍不住小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宋云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王血也被称为顺圣之血，其血液几乎与旁人无异，能提取出的源晶成分非常少，在仪器的观测之下呈现出一种厚重的深红之色，故而也有人称其为红血。”
“他们在整个联邦体系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是所有公民瞩目的焦点。除了因为他们强大的血灵之外，更关键的是——每一任联邦之月都会毫无例外的从新一批红血中选拔而出。”
“这一传统自联邦建立之初就开始延续，经历岁月的洗礼和一次次入侵的考验，逐渐变得越发稳固。在民众的心中，只有王血才具备带领联邦在如今复杂多变的环境中生存的能力，只有他们才能让联邦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贺玺想到当时在新闻上那个在画面中一闪而过的身影，和自己差不多多大的年纪，穿着熨烫妥帖的素色衬衫，鼻梁上架着银色细框眼镜。镜头扫过他时，他正垂着眼，阅读文件，很深透着股书卷气，清淡又安静。
这样一个人，他的血灵会是什么样呢？
“联邦对新血者的划分就是这样的，烬日没有把红血的事情透露给你们，大概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彻底发疯吧。”宋云迟的视线转到贺玺身上，“还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对的地方吗？”
贺玺坐在床边，她确实还有想问的，“你有听说过，这几种类型之间是可以成长递进的关系吗？”
“什么意思？”宋云迟有些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贺玺见他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所谓“进化层级”学说根本就不是联邦认可的说，“就比如通过一定的训练，或者灵能觉醒剂的补充，将绿血对自身属性的强化外化为银血的操控，银血的……”
贺玺还没说完，就立刻被宋云迟打断。他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不可能，源晶作为区分新血者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它的稳定性和不变性。每个人自觉醒血灵的那一刻起，无论后续能力如何突破、实力怎样提升，其血液中提取出的源晶始终不会发生本质上的改变。”
贺玺记得烬日的书中也是这样说的，他们一直苦于没有得到进化实证，但仍旧坚守着这套理论。
“那你有听说过这种理论吗？”贺玺追问道。
宋云迟摇头回答：“从来都没有。”
“你有空查一查，无论这个理论的提出者是谁，都和烬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贺玺仰躺在大床上，虽然梦是假的，但这张舒适的大床是真的啊。
宋云迟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但还是把她的话记在了心上。
“你知道……隐污染疫苗和灵能觉醒剂的主要成分是什么吗？”贺玺本想要问问他知不知道“镠”元素，但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
宋云迟组织了一下语言，他有一种在课堂上被老师提问的感觉。
“之前跟你提到过小行星携带的地外元素与远古冰层中的株提勒沙诺病毒结合形成【隐污染】，这其实只是联邦公民的说法，在学术界它有一种更为书面的名称——埃瑟病毒。”
“这种病毒的存活能力极强，即便是在高度湿润的空间，它也可以存活27天之久。同时，在传播途径方面，它无需依赖近距离接触，可以随空气流动实现跨范围、长距离的传播，只要有一寸皮肤接触到这种潜伏在空气中的病毒，就等于被宣判了死刑。”
“同样因为它的传播特性，在部分独特地理地貌区域，比如深谷、溶洞、高原等空气几乎不流通或仅内部循环的区域，得以凭借独特的环境屏障，长期免受外界病毒的侵害，直到清辉界建成彻底隔绝这一问题。”
贺玺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埃瑟病毒疫苗的原理则和其他疫苗一样，将失去致病性的病毒‘安全版病原体’注入人体，让免疫系统提前生成针对性抗体。”
宋云迟有些口干舌燥，他随手就从桌上拿起一杯冰水润了润喉。
贺玺听见声响，睁开眼朝他看过去，“你从哪里来的水？”
这不是她的梦吗？怎么他还能操控自己的梦？
“你也可以做到，”宋云迟拇指在杯口画圈，“我们现在在你的梦里，所以对你来说会比我更简单。”他将杯子放回桌上，冰凉的外壁凝着一层细密的水汽，在桌面上留下一圈浅浅的水痕。
“你只需要很自然的觉得，你需要的东西出现在这里是符合逻辑的就行。”宋云迟半转身题，嘴角微微笑了笑。
贺玺按照他说的，开始在脑海里构建。
这里是宋云迟家，楼下有她的好朋友圆圆，冰箱里总是不缺少食材，所以现在她的面前会出现一盆刚出锅的红烧牛肉。
果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手边的床头柜上就多了一盆红烧牛肉。油亮的汤汁裹挟着大块劲道的牛肉，热气裹着浓郁的酱香直往鼻尖钻。
贺玺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你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宋云迟虽然早有预料，但依旧觉得很吃惊，他眼中滑过一抹幽邃，“我从没见过有人第一次就能做到。”
“或许是因为我最近有些转运了吧。”贺玺随口说道，牛肉带来的感觉远超她的想象。
“确实，大多数人无法忽略这里是梦的事实。但他们越是在脑中强调这里是梦境，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就越容易失败。”宋云迟解释道。
贺玺接受了他的说法，并试探提出了建议：“或许你不应该告诉他们这是在梦里。人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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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知道了限制条件的模糊边界，就更容易在紧张的促使下反复出错，最后甚至会形成一种惯性，越来越难以进行矫正和客服。”
“就像要求一个人匀速走在一块冰面上，但提前告诉他在前方三百米的地方可能会出现加速，这会让他在潜意识中提前留意或规避问题的出现，可又反而导致自己出现了错误。然后一次、一次、又一次，就进入死循环了。”
贺玺觉得这个比喻气势不是很贴切，但也算是笼统表达了自己的意识。
“听起来有些像‘习惯性无助’。”宋云迟觉得她说有道理，同时也让他联系到心理学上对此的解释。
“那是什么？”贺玺满意的擦了擦嘴，机器人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大概的意思就是个体在某种情境下反复失败后，会逐渐形成一种无论如何都会犯错的固定认知，从而持续性、重复性犯错，最终变成一种习惯，导致一直陷入失败的怪圈。”宋云迟耐心地解释道。
“差不多，但这表述的比我清楚多了。”贺玺起身走进卫生间，洗了洗手，“你大概多久会来梦里和我幽会一次？”她将脑袋探出卫生间的门，有些俏皮的问道。
宋云迟哑然，思考片刻后说道：“三天吧，你会收到一些征兆的。”
征兆？贺玺敏锐捕捉到这个字眼，然后大声质问道：“所以那个时候不是我的幻觉。”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应该不是。”宋云迟尴尬的挠了挠头。
……
宋云迟从她的梦里滚蛋后，贺玺安静的躺在大床上。
今晚注定是一个多思的夜晚。不过至少身下的柔软和腹中的满足，多少给予了她一些慰藉。
很明显，在关于新血者由来上目前出现了两种学派：
第一，联邦的埃瑟病毒疫苗觉醒论。
第二，烬日的镠元素影响强化论。
目前这两种说法大相径庭，但于她而言都只是浅薄的了解，所以无法辨别真伪。出于某种隐秘的心思，她并没有吧【镠元素】的存在告知宋云迟，鉴于对方目前只有自己这一个信息源，所以她并不害怕会被拆穿。
贺玺对烬日将他们集中在一起的目的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一方面，烬日可以将他们当做实验的小白鼠，用镠元素影响他们获得更加丰富的研究数据，对研究理论进行验证和完善。
另一方面，烬日通过对他们的训练和一些潜移默化的情绪引导，将所有人变成变相的武装力量，将来为他们疯狂的理想事业冲锋陷阵。
唯一有些想不通的是，如果真的需要让他们变成战士，为什么训练的项目和道具都是些冷兵器呢？在这个热武器横飞的时代，拿着镰刀的她连肉盾都算不上，轻轻松松就被挫骨扬飞了，
如果是害怕他们暴乱逃跑，那就更没有必要了。
她观察过这里建筑的墙壁，都被改造成高硬度、抗冲击性强的材料，仅凭枪械是没有办法破除的。更不用说罗雀这个意思能够【御物】的大BOSS了，拿下他们所有人都不是顺手的事。
烬日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它到底是坚持理想的卫士，还是堕入歧途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