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他还是个男人,简直令人发指!真是晦气,一会儿我可得去点炷香,去去晦气,恶心死了!”
沉香话里话外满是嫌弃。
裴清珂虽没开口附和,但脸上的表情也分明是同样的意思。
确实太恶心了,不过是跟赵明宇说了几句话,她就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像是吞了只苍蝇似的,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结结实实地卡在嗓子里,别提多难受了。
偏偏眼下她还不能对赵明宇做什么,好在如今回了家,沉香也终于能毫无顾忌地发泄不满了。
但裴清珂一直没说话,眼神沉思,明显在思考什么事情。
“小姐,不必烦心,奴婢给您端点点心来吧?”
沉香说道:“这么恶心的事情,吃点东西换换心情。奴婢再去点一根香,去去这屋子里的怪味儿。”
沉香脸上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裴清珂点点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有些凉了,“换杯新的来吧。”
“好。”
沉香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裴清珂一手轻轻抚摸着下巴,眼神若有所思。
根据调查来的情况看,裴清悦很可能就是赵家的孩子,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柳若芳是不会承认的。
且看裴清悦整日作威作福的样子,她八成对此事毫不知情,否则不会如此嫉妒自己。
裴清珂记得,裴清悦之所以处处跟自己对着干,说到底是因为嫉妒。
她们同样都是裴青云的女儿,但裴清珂可以得到父亲全部的爱,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是最好的,偏偏裴清悦不行。
她一直都不明白,同样都是女儿,自己究竟比裴清珂差在哪里?
就算她母亲是续弦,那也不是自己的错啊!
况且大家同样都是正室所生,柳若芳又不是小妾,为什么裴青云的态度差别这么大?
她想不明白,也没有人能给他一个答案。
这么说来,裴清悦知道的事情并不多,源头是在柳若芳身上。
而这些年柳若芳和赵家应该没什么联系了,否则自己应该会听到风声才对。
不知道赵家的人对于当年之事是否知情、了解多少,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
裴清珂的目的不光是把这娘俩赶出府去,还要让她们二人心甘情愿地离开,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此事。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裴清珂不管多讨厌柳若芳和裴清悦,这种事情一旦传扬出去,最后伤的还是自己父亲的脸面,实在没必要,这也是裴清珂投鼠忌器的原因。
沉香端了点心过来,裴清珂依然还在沉思。
她在想,这件事要不要让郑钦知道?
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一旦郑钦知道了,或许会不赞同自己的做法,毕竟裴清珂这分明是以身试险。
算了,还是自己一个人来处理吧。
裴清珂叹了口气。
今日离开时,听郑钦的意思,最近这段时间他会非常忙,不光要处理宋庭舟的事,朝堂上还有其他事情需要郑钦来打理。
那这段时间,恐怕二人见面的次数就不多了。
也好,裴清珂正好也有些别的事情要做,她想赚很多很多的钱。
裴家当然不缺钱,但裴清珂毕竟已经嫁人了,现在虽然住在娘家,可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白吃白喝。
就算裴青云不会说什么,且心甘情愿,但外人一定会议论的。
裴清珂不是很在乎外界的看法,但她不能让人议论自己的父亲,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去赚钱。
幸好她名下有好几十家铺子,生意也还算不错,裴清珂也有段时间没去看看了,是该瞧瞧了。
“沉香,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裴清珂尝了两口点心,接过茶水喝了两口压一压,闻着一旁的安神香。
“今日之事的确是个意外,那赵家公子想必也没有恶意。你去帮我传个手信,就说我约赵家六公子明日在焚香阁见面。”
“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沉香很不理解,“赵家六公子分明是个登徒子,半点不会尊重人,您为何还要约他见面呢?”
沉香急坏了,“要是赵家公子又像今日似的,做些不好的事情,那小姐怎么办?”
“不会的。”
裴清珂轻轻摇头,“他代表的是赵家的颜面,今日之事是个意外,那巷子口人并不多,他当然敢胡来。”
“可明日焚香阁是我的地盘,他若真敢胡来,我必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那小姐可一定要当心些。”
沉香担忧不已,犹豫再三,还是去传话了。
消息传到赵明宇耳中时,他简直高兴坏了,在屋子里欢快地蹦了好几圈,一跃跳到桌子上。
“这裴家大小姐果然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知道不好得罪本公子,这么快就来低头认错了。”
“好!好!好!真是孺子可教,本公子很喜欢!”
赵明宇笑得开心,嘴角的哈喇子泛着亮晶晶的光芒,看得人实在反胃。
一旁的小厮凑过来道:“少爷,您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吗?”
“下午分开时,裴家大小姐和她身边那个叫沉香的丫头气势汹汹,似乎很不喜欢公子,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改了主意,莫非这是个陷阱?”
“去你的!”
赵明宇抬手在他头上狠敲了一下,“本公子是谁啊?本公子可是赵家唯一的独苗!”
“谁让我那几个哥哥不争气,死的死病的病,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要延续赵家的香火,也只能靠我了。”
他伸出大拇指,得意地指着自己,“这裴家大小姐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若能将她娶进门来,将来生出的孩子一定好看,父亲也不会说我找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了。”
赵明宇早已成亲,有正头娘子,甚至还有四个小妾。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整天往外跑,不是去青楼,就是去杂耍的瓦巷子,没一天安生的。
他是个在翰林院校正书籍的文官,每月只需去三四日,其余时间都在休息,既不用上朝,也不用和其他朝臣打交道,俸禄也不算低,是个不可多得的清闲肥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