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检司？”汤芫疑惑不已，才几日没出门自己的消息就滞后了？
京中又出了什么事不成？
虽然并不太清楚今日这一出是为啥，但巡检司负责巡逻检查，和后世的警察差不多主要负责缉捕盗贼、稽查奸宄。
若真出了上达天听的案子，今日当街抓人的就该是皇城司了。
“别管他们了，绕路尽快回府。”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一旦巡检司上报导致京中戒严，今年的乞巧节估摸着就不能大办了，她还怎么甩掉那未过门的未婚夫？
马车咕噜噜碾压青石板的声响搅得人心神不灵，丹若撩起车帘的一角，小心窥视着外面的动静。
换了条道继续没走多一会儿，前面又堵上了。
“...小姐，又是巡检司。”这下连车夫都有些迟疑了。
难不成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犯巡检司？？
不用多吩咐，跟随而来的家仆在荣妈妈的指挥下兵分两路，一半人步行回府先将此处的消息回禀家中。
剩下的护着马车，再次掉头欲走。
谁料马车刚一掉头，后面也堵上了。
“...还是巡检司？”汤芫眉头紧锁，今天是和巡检司杠上了。
“是，小姐别怕，老奴这就去打探一番。”荣妈妈强自镇定下来，就算汤家真出了什么变故，只要封家不倒，总还有一线生机。
一次两次是巧合，总不能三次都是吧？这巡检司是冲自己来的。
荣妈妈前去交涉，马儿停在原地有些不耐的踢着脚下的砖块，发出哒哒的声响。
放下车帘，丹若眼中有些慌乱语速极快的说：“小姐，最后这批被盘问的是自己人。”
“刚刚那人从临街便有看到过，应该也是尾随而至。”
“如此说来，这巡检司当真是在护着我们？”这更奇怪了，汤芫自问和巡检司并没有什么交情。
京城这地界，巡检司一个并不算大的衙门，就算真能上达天听，也都低调做人。
毕竟巡检司最高的官也才七品，得罪谁都下不来台，所以除了配合缉拿犯人、维护基本治安外，不太有存在感。
更更奇怪的是，第二批第三批都是尾随自己的人马...那第一批呢？会不会也一样？
自己一个闺阁女子出门，如何惹来这么多‘跟屁虫’的？
...别是暴露了，汤芫心中警铃大作。
荣妈妈很快回来，隔着帘子回禀：“那边说与咱家老爷有些交情，看到汤家的马车格外关照些，抓的都是些形迹可疑之人，和咱们没有关系。”
“一会儿处理好了就能走了。”
自己手下的人在京中都有身份不怕查，至于其他两股人马，自然是该怎么查怎么查，最好严查。
“替我谢谢巡检们。”
汤芫递过去一个荷包：“不过我看最后这些人不是百姓吗？这也查？可别让人家以为咱们汤家恃强凌弱。”
“让巡检们抬抬手，该查的严查若是普通百姓...就算了吧。”
事关自家声誉，荣妈妈连声应下。
打点一二后，堵住的路已然通畅。
目送汤家的马车驶离，曹琮晃了晃手中的牌子：“说说吧为什么一路尾随，这位...时家家仆？”
被当街抓住的人默不吭声。
“既然你不愿意说，”颠了颠沉甸甸的钱袋子，曹琮笑了：“咱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送佛送到西，把人捆了送到时家去吧。”
不、不能回家，不能坏了二少爷的事。
刚刚还嘴硬的仆从马上松口：“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二少爷为什么会让人跟踪汤家姑娘呢？死脑子你快想啊！
这曹琮出了名的不留情面，他可不敢赌，挖空心思终于想起自家主子和汤姑娘的关系了：“时汤两家婚事在即，小的只是奉命护送汤姑娘回家，保证她的安全。”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
“哦？是吗？”曹琮眯起眼睛：“还是请阁下先去咱们巡检司交代交代吧。”
时钦第二日没见探子回报，这才发现自己的探子不见了踪影，实在也没有想到打着时家的名号行事，还有人敢扣自己的人。
沉默良久做好心理准备才出发去巡检司捞人。
被羁押在巡捕房里的探子鼻青脸肿，不难看出昨夜过得很凄惨。
看见自家主子来了，激动地简直涕泗横流，噗通跪在地上，一路膝行至牢门前，声泪俱下的控诉。
“主子，小的差点没被姓曹的打死！他下手也忒狠了，这是存心和咱们国公府过不去！”
“咳咳咳、”
探子艰难地撑开肿胀的左眼，僵在原地。
曹琮痞里痞气的靠在监狱的木头围栏上，斜眼看着他：“抓的就是你，若不是看在时国公府的面子上，你尾随良家女子意图不明，就这一条就够你吃上两年牢饭。”
“时二公子是吧，”他撇了眼站在一旁锦衣华服，与监狱画风格格不入的时钦：“管好你的狗，再让我逮住...”
“曹某人可不会心慈手软。”
“曹大人说笑了，”时钦淡漠道：“我与汤家二小姐早已定亲，派个自己人保护对方，说的过去吧？”
昨日一共逮着三批人，除了慈幼院那批和给自己通风报信的同出一脉外，其他两批都不简单。
昨夜审了一夜，除去被抓住的第一批两个人宁死不屈，很快吞药自尽外，就只剩下这时家的探子了。
时钦这个有名的纨绔，这些年黄了多少亲事？
这次刚回京就这么关心自己未过门的媳妇，还能精准捕捉到被禁足在家的汤二小姐行踪...说他时钦清白，曹琮打死都不信。
他甚至觉得第一批人也是他时二少雇来，目的就是想要伺机绑走汤家姑娘毁了这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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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至于这时家探子大概率是前来盯梢，好随时回禀的。
可怜这汤家姑娘还千挑万选的给自己凑嫁妆，满心欢喜的待嫁。
曹琮冷笑：“时二少这话说得，尚未过门，不好这样空口白牙诬人清白的吧？”
尚未过门？这姓曹的难不成是惦记上汤芫了？时钦心思电转，难怪这样为难自己的人，闹半天症结在这儿呢。
两个人互不相让，都觉得对方心怀鬼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儿。
.
马车被人跟踪一事，在汤家掀起不小的风波，阖家上下内外严查。
直到巡检司说尾随只是巧合，并不是争对自己闺女，封氏才放了心，又敲打了所有家丁婢女们才算了事。
一切结束后乞巧节还剩下最后三日。
处在严密监控之下的汤芫终于求得了母亲的许可，同意她在乞巧夜出门，当然前提是带上足够的家丁。
当然也同意了给她制造机会，和定亲对象隔着桥远远的见一面。
全当是对私自定亲的补偿，这件事汤时两家都达成了共识。
曹琮最终将事情捅到了时家大哥面前，时钦好生吃了一顿排头，时大哥才出手将探子捞了出来。
当然对时钦想要‘护着’未婚妻的说法，时家上下不屑一顾。
但也都能理解他想要见一见未来娘子的心，所以两边一商量，索性让他见一面。
省得在找借口闹事。
——汤家汤成砚已经调往刑部，不日将出任刑部侍郎一职。
眼看着皇帝身子每况愈下，说不定哪一日山陵崩...这紧要关头，结亲不成反成仇人就不美了。
乞巧节一大早，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就开始忙活。
上到出行需要准备的车马、小姐出门的穿搭、回复各家闺秀们相邀的帖子，下到各色乞巧巧果糕点、七夕三果。
就等着夜里惊艳亮相，帮助自家姑娘俘获未来姑爷的芳心。
乞巧这一日，朝中上下官员也会休沐一日。
京中已提前热闹了好些天，真到了乞巧夜里更是车流如织人满为患，街市亮如白昼。
沿街叫卖的小贩、一座难求的酒楼，连同河上各家青楼妓院随波飘荡的画舫共同组成节庆画像。
上至官宦之家下至平民百姓男男女女都走上街头，期待偶遇一段良缘、成就佳话。
这样热闹的日子，哪怕汤芫被家仆们护着，也是举步维艰。
她一边走一边逛，遇到眼熟的摊子更是停下来关心几句，挑选些东西。
这样一来，行进速度更慢了。
丹若也混在队伍里，不过没走出多远就被拥挤的人群冲散，不知去了哪儿。
汤芫余光瞥见几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里若隐若现，心里踏实了不少。
看来消息已经成功传到了慈幼院手中。
接下来成不成就看丹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