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街头熙熙攘攘依旧热闹。
汤芫在娘亲那儿好不容易争取来放风时间,临出门了,被一群家丁仆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言一行都被盯着、约束着,她也很难高兴起来。
门前那些往日里受了她恩惠,对她格外照顾的商贩们见这阵仗也都退避三舍。
只有蹲在汤家对街晒太阳的两个半大小子眼前一亮,其中一个迅速起身离开。
一行人簇拥着汤芫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自家首饰铺子而去。
马车里主仆俩大眼瞪小眼,这马车被围得严严实实,不只是汤芫,连带丹若都出不去。
注意到不远处蹲守的慈幼院小子,汤芫翻开车内爹爹留下的一本书,一一对照着在丹若的手帕上留下了一长串数字。
她悄声对丹若做了个手势,而后主动撩开左边窗帘,不经意间将袖子里的手帕漏了出来,风一吹手帕便掉落下去。
下一刻荣妈妈的规劝响起:“秋日风大,小姐当心着凉,帘子还是放下吧。”
荣妈妈伸手放下车帘的同时,顺手将手帕递了回来:“贴身之物当仔细存放,婚事已定,出门在外小姐声誉要紧。”
“多谢荣妈妈,我知道了。”
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左侧,丹若迅速将手帕团好,从被风吹起的门帘处丢了出去。
马车驶离,滚落的手帕沾满灰尘,孤零零躺在路边。
跟随在马车后的小子迅速上前,可是有一只大手赶在这之前捡起了手帕。
“...这是我的东西,还请官爷还给小的。”看着对方人高马大,小子嗫嚅半天,壮着胆子上前讨要。
曹琮接过属下递过来的手帕查看起来。
属下十分不屑的冷哼一声:“你的?”
“我分明看到东西是从前面的马车上掉下来,你...”属下将人上下打量一番,眼前人眼神闪躲、穿着朴素怎么看都不像和汤家攀得上交情的样子。
于是毫不客气的驱赶:“赶紧走,是你的东西吗就肖想?”
三两下将人赶走,回头一看,自家主子满脸兴味,像是帕子里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大人这是...捡着钱了?”
曹琮瞥了他一眼,笑骂:“滚犊子,你什么时候也跟我一样穷疯了不成?当街捡钱,做的什么白日梦?”
“巡你的街去,既然回京了就别懈怠!”反手将帕子揣进怀中:“跟着刚才那小子,看看他去哪儿了”。
汤家...有趣儿。
首饰铺子的掌柜早早挂出了闭门谢客的牌子,揣着手来来回回的在门前张望。
看到熟悉的马车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连忙挂着笑脸迎了上去:“二小姐光临,咱们铺子真是蓬荜生辉!”
“小姐快请、快请!”
铺子里的小二勤谨的招呼着,立刻端上一盘盘准备好的首饰。
“咱们家较为出名的是珍珠。”掌柜的指着其中一朵珍珠攒成的珠花。
“这珠花以金银托底上嵌十八颗大小一致的珠子,组成朵朵梅花,小巧精致不失华贵;这边还有珍珠耳坠、分层的珠串项链、珍珠璎珞、镯子、抹额,应有尽有。”
首饰流水一样的往上呈,汤芫看的眼花缭乱。
“行行、先打住,我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帕子已经送出去,她得尽量在外面多呆些时间,打消丫鬟婆子们的顾虑,为后面的事做准备。
挑来选去看谁都有些眼熟,汤芫照着镜子,摸了摸头上的珠钗忍不住发问:“我瞧着这些首饰怎么像是在哪儿见过?”
“这珠子颜色倒是温润...”她把玩着手上的金丝盘纹镶珠镯子,开始找茬:“但底托太厚重了些。”
翻了翻另一个盘子里的首饰也不甚满意,一圈儿看下来,一个看上的都没有。
“这钗子也是,单一个珠花不成套可不行,抹额还行,但背面的料子的换一换,用最轻柔的婺州细花罗。”
“腰带样式不错,不过蜀锦我太喜欢,就换成缂丝、花样要莲蓬并翠鸟的。”
眼看着掌柜的汗水如雨般落下,汤芫仿佛才回过神来。
“这些是要添进嫁妆单子里将来带到婆家去用的,不能丢了脸面,这些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
掌柜的赔笑:“往日一有新品都先送往府上,供夫人小姐先挑剩下的再卖,这些珠子多产自岭南、海南,所得珠子部分上贡皇室,部分由官市流入市场。”
“...珠子难得,款式更迭自然慢上许多。”
且不说大小一致、能做成套钗环的珠子有多难得,也不说婺州细花罗难买,光是指定样式的缂丝就能逼得他跳墙。
缂丝工艺复杂,耗费工时,成本高昂,一件成衣全力之下也要一年之久,向来专供皇室使用,少量流向市场的那也是千金难求。
更何况还是指定花样,婚期还就在半月之后,他就是去抢都来不及。
他只是个掌柜,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但想到夫人的交代,心力交瘁的掌柜还是咬着牙应下来:“小姐说的是,咱们这就改、这就改!”
一路尾随而来的曹琮恰差点没笑出声来,哪儿有这样刁难掌柜的,这汤家丫头忒为难人了。
若真是汤家的消息救了自己...他们不会索要价值连城的东西,让自己倾家荡产吧?
曹琮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捂紧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子。
瞬间打定主意,不管这汤二小姐是何方神圣,自己这个穷鬼都要离她远些才是,别吓着自己可怜的钱袋。
对街茶楼中,时钦正在和叶三喝茶,一个探子将自己探听来的消息原封不动的告知。
“前脚人刚走,那铺子的掌柜立时列了个单子,让人给汤家夫人捎去了。”
“附带着告罪请辞的书信,和店小二在店里干瞪眼。”
叶三笑的直不起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说说,一个纨绔再娶个败家夫人,哎、你爹咋想的啊?也对,就她对你一掷千金那架势能是什么节俭的?”
“错了错了,就她三天两头往松竹馆,怕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他贱兮兮的凑过去,低声问:“哎、你跟兄弟说说,松竹馆里你们...”
那探子将头低了又低,恨不得自己生来就是个聋子,生怕今日不能活着走出这茶馆大门。
好在关键时候时钦挥了挥手:“继续跟着,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探子如蒙大赦,手脚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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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的消失在原地。
“你们到哪一步了?”
“我们...”好友的话,让时钦的思绪不受控制的回到那杯有些凉意的茶上,和那个有些暧昧的留在耳畔的吻。
他本来是不相信缘分这种东西的,奈何老天捉弄,不日就要进门的竟然真是自己的恩客。
其实想想每日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好像...也不是不行,时钦感觉自己的底线在松动。
及时打住危险的想法,他清了清嗓子:“咳、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不该你知道的事少打听,找你来是出主意的,不是来看笑话的。”
时钦本来打定主意等着这位未婚妻自己解决这场婚事,但探子盯了好几天,这姑娘接连想办法,结果也很明显...连自家大门都没出得来。
今日好容易出门一趟,还是在这样的重重包围之下。
眼看婚期近在咫尺,他这才邀了叶三这个浪荡子给自己出出主意。
同样的,多年好友,时钦什么性子,叶三也再清楚不过。
一个月,这汤二能将这人按在松竹馆,还能无病无灾的过一个月,时钦对她至少并不反感。
现在听好友这样自毁姻缘也忍不住摇头:“难得有个看的过眼的,要我说不如先娶进门养着...当然实在不想娶,办法也是有的,你附耳过来。”
接收到死亡凝视的叶三丝滑改口,开始充当狗头军师出谋划策。
.
汤芫一番刁难,将铺子里的首饰批得一无是处,呆到日暮西垂才满意的空着手上了马车。
时钦派出去的探子远远的坠在马车后面,自以为离得够远伪装的天衣无缝。
却被同样尾随的曹琮看在眼里。
好歹在边关磨砺这些年,曹琮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儿,除了自己之外,至少还有三股人马跟在这汤家二姑娘马车后。
何况他被一路追杀,总得想办法将人找出来才行,他曹琮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不将这群人连锅端了都对不起他受的伤。
一对三并不合算,但...他现在身处巡检司。
曹琮随手拦下一队正在巡逻的人马,露出腰牌后下达了命令。
上了马车的汤芫一脸生无可恋,她知道这事急不得,但还是十分焦虑。
丹若贴心的替主子按了按太阳穴,低声安慰:“只要消息传出去,咱们就有机会,马上乞巧节,小姐不妨借着这由头出门走走。”
“——也给咱们的人制造机会。”
乞巧节恰逢秋闱之后,自七月初一起各大市集开始出现乞巧市,车马往来不绝,热闹非凡,一直持续到七夕当天,是京城中除了上元节之外最热闹的时候。
汤芫打起精神:“办法总比问题多,咱们被盯的太紧了,等我回去就和娘商量,届时让她带个口信让‘未婚夫’到御桥一见。”
“找个机会单独和他说说话,孟浪些吓一吓他...”
“哎哟!”
正说着话,马车猛的停下,汤芫身形不稳,险些摔出去。
好在丹若及时出手,不然就算没摔倒也该撞着了,留了伤口怕是更加难出门了。
“怎么回事?”丹若带着些愠怒。
“小姐、巡检司在前面抓人。”车夫连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