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Tony有自己的想法。
沐知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嘀咕道：“你这...是寸头？”
倒不难看，甚至比四年前他那个短寸都要好看。
颜森边收整工具边道：“6cm的短碎发更适合你。”
...说得这么专业，真不是在框我吗。
沐知聊抓了抓头顶的层次，发质细软、额前碎发散而有形；发梢参差不齐，他摇头或低头时，发丝便会弹动起来。
稍许不习惯，摸到那短促发茬时，镜子里的人先是一愣，继而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别的不说，手感是真好。
沐知聊心道。
某人在镜子前臭美时，颜森在后边拿着扫帚扫地，但余光从未离开过沐知聊。
短碎发利落的同时也显乖巧，秀气五官亦是全部暴露出来，那双下至狗狗眼显得更大而明亮。
沐知聊的睫毛也很长，他自己平时可能没察觉，而颜森数次近距离观察，那睫毛根根分明、像是用工笔细细画上去的一样。
他最终没舍得给人推成寸头，虽然小知了这张脸寸头也好看，但身为一个严肃的Tony，颜森有自己的审美，并成功让沐知聊看起来更灿烂明亮，褪去几分模糊的柔软，同时也保留了少年气。
“可以啊颜森。”沐知聊向酷哥竖起大拇指，“未来找不到工作能开理发店了。”
颜森把扫帚塞给人，面无表情道：“这话是夸我还是咒我。”
沐知聊乐呵呵开启扫地模式，“当然是夸你啊，现今有一门手艺可吃香了。不过... ...”
不过酷哥挺全能的，好像什么都会干，并且做什么都能做好，相比之下，自己真是个米虫。
“唉。”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见沐知聊倏然唉声叹气，颜森蹙了一下眉，以为对方不喜欢新发型，谁料十秒后某只小知了又像打了鸡血般，自言自语道：“嘿嘿没事，我还会扫地，行行出状元嘛！大隐于市的扫地僧来也——”
颜森凝视越扫越乱的地面：“... ...”
*
中午五人饭桌上，沐知聊被夸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起初爷爷奶奶和温雨夸他，他还能自谦说都是颜森手艺好，后来那三人彩虹屁吹得他飘飘欲仙，内心忍不住承认还是因为自己长得好，什么发型都能驾驭。
小知了自己都未察觉，他其实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内心那点小揪揪早被颜森看出来了，酷哥看破不说破罢了，这是身为Tony的职业素养。
下午超市大扫除，沐知聊和温雨两人边擦货架边聊天，笑得格外开心。
奶奶坐在前台玩手机，抬眼往那边看了一眼，突然八卦地拍了一下身边人。
颜森：“？”
酷哥正在电脑上整理库存和过期商品退换清单，被奶奶指引着朝沐知聊和温雨看去，眸子瞬间沉了下来。
奶奶对他小声道：“小沐这剪了头发更显年轻了，你瞧瞧那少男少女的多赏心悦目啊。”
颜森：“... ...”
“哎你说，小沐是不是喜欢小雨啊？小雨也是他推荐过来的，然后小沐就剪了新发型！这保不准啊... ...”
“奶奶。”酷哥忍不住开口打断。
“...啊？”老人家顿了一下疑惑问：“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库存对不上了？”
颜森没再吭声，只是倏然唰地一下站起身，吓了奶奶一跳。
“哎你干嘛去啊？”
颜森声音低沉，一字一句说：“去煞风景。”
奶奶先是怔愣，继而恍然大悟，“哎呦，难道森森也喜欢小雨？”
这可让老人家兴奋了，短视频上不是流行什么修罗场之类的嘛！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家乖孙插.入相谈正欢的两人，好像说了什么，只见温雨朝前台走来。
奶奶：“...？”
温雨坐入电脑前，对身旁奶奶解释：“森哥让我过来熟悉一下软件，说之后填报整理什么的我也能干。”
“哦...哦行。”老人家一头雾水，又看向货架那边的两小伙，内心开启小剧场模式。
难道森森是去找小沐单挑的？所以才把小雨支开了？？
可不对啊，那两人看起来也不像短视频中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啊。哎怎么小沐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奇怪，小沐头发剪短后好像更漂亮了？
奶奶不解，但却担心自家乖孙输给小沐。
虽然她也很喜欢小沐...对，就是因为有好感，才知道沐知聊多么讨人喜欢。相比之下她家孙子就是个榆木疙瘩，天天冷着一张脸、说话也不好听，肯定不招女孩的喜欢！
此时奶奶口中的“情敌俩”，正约着明日外出去颜森的高中逛逛。
沐知聊抬起小臂抹了一下脖间的汗珠，“早上去？明天不来货了？”
颜森：“不是有温雨吗。”
沐知聊：“...你可真狠心，让人家小女生一个人搬这么多的商品。”
“她迟早要独自干。”顿了顿，“她是来兼职，我给工资的。”
言下之意这都本该是温雨一个人的活，现今他们帮忙是为了让女孩先熟悉，和狠不狠心无关。
“行吧。”沐知聊嘟囔，“果然当老板的都一个样。”
“像你这样的也当不了老板。”颜森一针见血。
沐知聊反驳，“我也没打算当老板啊，不用你担心！”
颜森问：“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 ...”
沐知聊突然不说话了，颜森继续追问，“你离开景城后，准备干什么。”
并没有直接问去哪，而是问他准备干什么。这可比个人隐私还要更近一步的私密。
沐知聊倒没有感觉不适，只是慌乱，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狗狗眼、开口骗人道：“...去旅居！准备往南走走... ...想在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待一阵。”
“昆城？”颜森问。
沐知聊下意识摇头，脑海里乱七八糟的脱口而出：“大理...吧。”
“大理... ...挺好的。”
沐知聊耳垂发烫、低头扣了扣脸，“我看网上很多人毕业啊失业啊都要去大理旅行，听说那地方治愈人，便想去看看。”
“包括疗愈情伤吗。”
沐知聊：“... ...”
所谓的情伤在景城似乎... ...
他抬脸对少年笑了笑，“对，听说效果很好。”
“...提前祝你旅途愉快。”
“...谢谢。”
气氛倏然这么down了下来，偷偷观察两人的奶奶一怔，赶忙对身旁温雨道：“哎哎哎，你看他俩是不是要打架了！”
温雨正在专心致志学软件，匆匆抬眼看了一下，“没有吧。”继而说：“体型差太大，真打起来就是森哥不厚道了。”
被女孩这么一说，奶奶又眯眼望了望那边一高一矮的两人，还真别说，竟然挺赏心悦目的！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其实少男少男也挺养眼的。”
“可不是。”温雨接了一句，随即在内心偷偷说：多配啊。
*
翌日一大早沐知聊刚出401，就和西面405的颜森撞面了。
“...早。”他主动打招呼。
“早。”
一前一后进入电梯，沐知聊偷偷打量酷哥今日穿着——正常了不少。
纯黑短袖配深色牛仔裤，连运动鞋都是黑色无logo的，简单却更突显颜森的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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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知聊默默地往后挪了挪，相比之下他脚上那双韦德之道10情人节配色，就显得花里胡哨了。
今日是难得的大阴天，沐知聊也终于舍得穿上浅色长裤了，这个夏日他几乎都是五分大短裤，主打一个凉快。上衣为黄白相交的POLO衫，头顶同色系鸭舌帽，看起来青春味十足。
毕竟都剪了个短碎发，今日去颜森高中参观可不得装嫩一把。
还特地把单反带上了，不过这个天不好出片。也不知是天空不作美、还是老天爷故意渲染他和酷哥之间的氛围，离别前的emo感十足。
沐知聊打起精神，主动开口找话题。好在酷哥也不敷衍他，甚至搭话也比往日要多。两人就这样维持着看起来和谐、内里却诡异的氛围，到了颜森的高中。
高三和高一已经提前半个月开学了，不过高三是抓紧一切时间学习，高一则是军训。
也就高二还未开学，要到9月1日才报道。
颜森凭借“看望老师”的由头，成功带沐知聊进入学校。
门卫大叔本来还拦了一下，结果越看颜森越眼熟，最后竟然能直接叫出名字：“...颜森对吧？我记得你！”
两人进入校园后，沐知聊打趣：“你在学校还挺有名的啊。”
颜森：“一般。”
沐知聊内心“切”了一下，不服输说：“想当初我在高中也很有名好不，说不定现今去我的学校，门卫大叔若是没换也能认出我呢。”
“那抽空带我去看看。”
“当然没问... ..”沐知聊蓦然顿住，看向颜森，发现酷哥并没有觉得这话不对，反而眼神定定地望着他，眸子里带有深意。
颜森是故意这么说的。
沐知聊别过脸，闷哼道：“...有机会再说吧。”
一进校园不远处就是偌大的光荣榜，他也知道门卫大叔为何眼熟颜森了，酷哥原来真的是学霸！照片就在今年高考喜报的第一排！
沐知聊双手背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指着颜森的照片问：“前两排都是京大和清大的，你怎么混入其中了啊？”
颜森看了一下回答：“大概是按分数排的。”
沐知聊：“... ...”
怎么感觉无意间又让酷哥装到了呢？
“你真的不觉得可惜吗。”很明显若是按照分数排，第二排的人都能考入京清两所高校，那以颜森的成绩进入全国第一第二的大学也绝对没问题啊。
前两排共16人，只有酷哥一人被录取了本省的杭大。
颜森愣了一下，“奶奶给你说的吗。”
沐知聊点头、越看越可惜，甚至有点恨铁不成钢道：“嗯，说你为了离家近，不愿去京城上大学，才报了同省的杭大。”
“...不完全是这样。”
“...啊？”沐知聊见颜森一一看着他同学的照片、及照片下的录取学校和高考分数，蹙眉问：“还有隐情？”
“没什么隐情。”见人想歪了，颜森唇线上扬了一下，解释说：“我想上机械工程专业，别看我学校考入京清的有15人，其中一半没选想读的专业，还有被调剂才录取的。”
“再者京大和清大的机械工程专业是全国第一第二，以我的成绩在当时看有点悬，我想更稳妥点，第一志愿便报了杭大的机械工程。”
看来酷哥更看重的是专业而不是学校名气。
被对方这么一解释，沐知聊心里好受多了，又徒然觉得自己很搞笑。像颜森这样的人，肯定会斟酌损益选择最好的打算，目标明确且坚定，不可能真的完全感情用事。
“最重要的是。”片刻后，颜森又出声了。
“最重要的是？”
“我爸是杭大毕业的。”
沐知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