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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作者:逐逐逐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下逃亡九年,几经绝境,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侥幸逃离。卖身于人,仍不肯尽折傲骨,反想着鱼死网破,很是可笑。”


    听着张程的自述,林渐秋不为所动,淡然点出:“你不像是想鱼死网破的,不然不会提那种‘后人不入奴籍’的要求,我若没有猜错,你尚无子嗣,可对?”


    “……是,我若不能解此心腹大患,便是生子,便是后人不在奴籍,也是牵连他人,徒增伤心。”


    张程被她打断,也没尴尬,只是跳过了卖可怜的环节,直述心声:“若是旁人将我买走,我借之接触长公主,除去后患,便会想法脱身。”


    “可若是您,在下愿意奉您为主,竭尽全力帮您做事。”


    林渐秋:“何出此言?”


    “小人于市井潜伏,探听消息,听过您的一些事迹,特别是前几日的落雁湖杀贼一事,便知道您的才智在我之上,且志向绝不在后宅之中。”


    张程见她有明王不动之相,态度更为谦卑。


    “我得罪驸马,身陷科举大案,便是想拜入其他权贵名下也是极难,您已是我最好的抉择。”


    他始终是不甘平凡,不然早就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又怎会来到京城这等鱼龙混杂之地?


    自然是盼望遇到真龙,遇到能赏识他的人,从而做出一番事业。


    “你的右手已毁,别说是进入仕途,便是复写当年的答卷,也做不到字迹相同,证明那是你所写。”


    林渐秋点明他的另一重困境,随后给出一条明路:“我在止戈巷有一间药材铺子,后面有小院,你便去那里替我当掌柜。那里住着的大多是自行伍中归乡的将士,他们性格淳朴正义,你可以同他们讲你是哪里人,你叫什么名字,曾经在哪里读过书。”


    “我要你做的事情,恐会让你有另一重性命之危,在解决此事之前,你姑且做好我铺子的生意便可。”


    张程是聪明人,立刻听懂了她的意思。


    自行伍中归乡,大多是重伤后不能再上战场的人,但就算如此,曾在战场中拼杀过的人,解决一些为钱卖命的宵小也绰绰有余。


    且军队中人,多有生死之交,那些人现如今虽是平民,但能住在皇城之中,必有人脉,对勋贵之流没那么敬畏。


    住在止戈巷,他不用担心长公主驸马派人暗杀。


    甚至可以期盼一下有人来杀他。


    届时,事情必然暴露。


    别说是驸马,就是长公主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压下来。


    “多谢主子出手相助。”


    “此物是进出林府的腰牌,若有什么消息想告知于我,便送进林府来。”


    林渐秋把腰牌放到一旁桌上。


    可见还是被打动了。


    比起这人真心办事能给她带来的价值,他带来的那些麻烦尚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她跟他一样,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又急着做出选择。


    但愿彼此都能满意吧。


    三月二十六日,辰时。


    顾太傅府中。


    顾逸辰正对着一幅画发呆。


    画上梅枝虬曲如龙盘,骨明有力,却只有半边。


    是林渐秋当日在随侯府所画的那幅梅图。


    他拿回来后,一直想将其补全。


    按照她的本意,是想绘上新叶。


    然而,他心有抗拒。


    仿佛画上只要绘上新叶,便是辞了过往的梅花。


    不肯过千帆,不见树逢春,难忘前缘也。


    虽是新生,他也想要续上这曾经的缘分。


    顾逸辰下定了决心,提起染红的笔,欲点上梅花。


    又犹豫起来。


    如今事态发展,与他重生前所经历的多有不同,那些记忆如长梦一般,不是全数应验,他便是续上了这前缘,能保证自己一子不错,为她挣来富贵,护她安乐吗?


    他知道,上一世的婚姻,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丈夫获罪而亡,必受连累。顾家又家规森严,门阀内陈,必然会以最严苛的标准要求她守节。


    死前,他对她是十分愧疚的……


    “大公子,老爷请你过去对弈。”


    门外传来仆从的声音,令他回神。


    顾逸辰:“好,我稍后便去。”


    将笔放下,顾逸辰叹了口气,把画卷起,锁进柜中。


    才朝父亲的院落走去。


    “林家大姑娘在做出那么两件震动朝野的事情后,居然开始打理其母留下的产业,几乎不再外出。”


    顾太傅盯着棋盘,语气平缓:“你对此,有何看法?”


    “她很可能猜到背后的问题了。”顾逸辰用笃定的语气说着猜测,“于她而言,此时一动不如一静,她是聪明人,自然会这么做。”


    “确实聪明啊,落雁湖山上的一把火,把什么都烧干净了,又做出一副锐气过盛,不肯收敛的模样,瞧着便像是不知情。旁人就算有怀疑,在这节骨眼上,谁也不会去找她的麻烦。”


    顾太傅感叹:“十四岁,便有如此心智手段,兼一身武艺,真不像是太平盛世养出来的。往前数五十年,才能勉强找出几个能与之媲美的。”


    往前五十年,洛朝未建,天下还是乱世。


    民如草芥,火过成灰。


    唯有能者才有挣扎的余地,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如他们顾家这样数百年的大族,那时也死了半数族人。


    五十年后,人数又是当年数倍。


    俊才反倒远少当年。


    好在他这嫡长子天赋出众,如今心境亦有极大突破,他们家后继有人。


    顾逸辰听到父亲如此夸赞,露出笑容:“她很好。”


    “就是要这般好的姑娘,才配得上你,才配得我顾家下任当家主母的身份。”


    顾太傅捻起一枚黑子放到棋盘上,见儿子额头似有汗水渗出,笑道:“你有些心焦了,是因为棋局,还是因为那靖侯府的小子要去见林家姑娘。”


    “自然是棋局。”


    顾逸辰面无异色,拿着棋子不往棋盘上落。


    他很清楚,父亲现在看似很满意这个儿媳人选,却绝不愿意看到他陷于儿女情长,若表现得太过在意,反倒引得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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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满。


    “林姑娘于他有救命之恩,靖侯夫人带他上门道谢,却连她的面都没见到。固然有戚绶的手笔在其中,却也可见,林姑娘并不喜欢他那种金玉其外,其内不秀之人。”


    “那你是觉得,丞相是你最大的对手?”顾太傅没有催促他落子,“近来也多有风闻,说林姑娘颇有德武大长公主当年的风采,依我看,确有三四分相似。”


    “正因为相似,他与林姑娘才不是良配。”顾逸辰淡然一笑,“戚家对德武大长公主恨之入骨,绝不会允许再有第二个那样的媳妇入族。”


    “那萧家那位呢?其武艺超群,与林家姑娘也传出过佳话。”


    “若是没有西厥国细作之事,我还当他是个对手,但战事恐怕不远,他定会随其父出征。”


    顾太傅眼睛一眯:“你好像很笃定,朝廷会与西厥国开战,也确信皇上会派萧将军挂帅出征。”


    “是有些猜测。”顾逸辰垂下头,“父亲且等一段时日,等到皇上派去西厥国的探子回来。届时,定有皇命落在萧家。”


    “好,我等着。”


    顾太傅难得有些失态地朗笑。


    他一把推开棋局:“你心中另有棋局,便不必将心力耗在此局上。你且再猜猜,皇上让丞相翻过往旧案,谁会成为被杀鸡儆猴的那个?”


    “牵一案便可连坐数人,死的人不会少。”


    顾逸辰将手中的棋子放回钵中,慢条斯理地为父亲斟茶。


    白色的水雾升腾而起。


    竹间清风吹来,茶香袅袅,对坐两人均如文人雅士,外人观之,必然觉得他们在谈清风明月。


    实则,字字杀机。


    顾逸辰:“父亲若问其中最大的那条鱼,儿子的答案是贾回舟贾阁老。”


    阁老是近两年才兴起的称呼。


    代表大家认可了内阁大学士的宰辅之权,将他们视为朝廷真正站在顶端的文臣。


    顾太傅:“哦?他虽然是四位大学士之一,但平日里似乎跟齐文德关系不差,两人背后的势力也很少交锋啊。”


    “他升迁得太快了,甚至比齐阁老更为顺利,背后有好几股势力在托举他,其中最为出力的,要数江南那一派。可贾阁老是直隶人士,是勋贵出身,为何南人比北边的,比勋贵们更花力气呢?”


    顾太傅想了想,忽然笑了。


    “坐得越高,越是爱惜羽毛,越是害怕跌落啊。若他过去犯过什么大罪,必然拼了命也要遮掩,这样,其他参与者也安心。”


    顾逸辰心中泛起惊讶。


    没想到父亲不似他知道贾阁老未来结局,也能通过这几句话猜到大半内情。


    “今朝丞相不似历来那样手握大权,戚绶定会借此机会动一位阁老,而贾阁老刚好就与一桩险些杀死齐阁老的大案有关。”


    顾太傅略一回想,便目露了然:“那确实是一桩要命的大案呐。”


    顾逸辰望向亭外的天空。


    回想起上辈子曾过手的那件案子的种种细节。


    确实很要命。


    不仅要了贾阁老的命,还给他留下了无穷的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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