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泽眼睁睁看着刘老头像一堵枯墙般挡在自己面前。
锋利的长剑从他的后背狠狠刺入,剑尖带着腥热的血光,从胸口直直透出。
柳玉泽发出一声悲愤的嘶吼,心中像被烈火灼烧着。
就在那一瞬间。
一股狂暴的灵力骤然从刘老头体内炸开,如同怒涛翻涌,汹涌澎湃,席卷四周。柳玉泽一下子怔住了,他忽然觉得这股灵力莫名熟悉。
他低头,看见自己手中的剑柄正在微微发亮。准确来说,是剑穗上那只不起眼的香囊,正绽放出刺眼的白光。
那是……船上那次,无相夺舍的长道宗弟子消失时,出现过的一模一样的灵力波动!
无相曾说过,多亏刘老头带着秘宝赶到码头,才能让那人瞬间传送百里之外。
柳玉泽当时下意识以为那是件传送法宝,但如今细想,却有诸多说不通之处……
紫霄宫秘宝,到底是什么?
-
刘老头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冷的刀搅进肉里,热的血淌下来,那一瞬间没有痛感,只有全身力气被抽空的虚浮,而后钝痛才漫上来。下一瞬,就是满眼的白光。
白光中,刘老头闭上眼,想,自己这条命也算赎罪了。
然而,一个轻柔且略带稚嫩的女声,于白光中响起。
“你想活下来吗?”
小芸!
刘老头猛地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白光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白茫茫的虚空。
“你想活下来吗?”那个女声又重复了一边,声音在四周回荡,辩不清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刘老头这才反应过来,这声音虽然相似,但和小芸的音色还是有差别。
“你是谁?”他茫然地问道。
“你想活下来吗?”她重复着,似乎只会说这一句。
刘老头沉默了。
他裹了裹破旧的黑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一双饱经风霜的手,粗粝,布满了尘土,恍惚间,他仿佛还能在掌心和指缝间看到层层的血迹。
“……”
“我明白了。”女声说。
广阔而空洞的苍白中,老人佝偻的身体如一个孤零零的黑点,渺小得刺眼。
-
蓬勃的灵力散去,无相缓缓把刀从刘老头身上抽出来。他很清楚秘宝的功效。因此并不担心,说到底,那只是一个保命的手段罢了。
他看都没看被他甩在地上的刘老头,身影一晃,便再次朝柳玉泽扑去。
无论怎样,柳玉泽必须死,他要让邬曜付出代价。安逸风作为紫霄宫的人,也必须死。至于剩下两个小喽啰,他没有心情去管了。
刀光再一次如寒电般袭来,锋芒毕露,寸寸直取人性命。
柳玉泽仍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与悲恸中,心神未定,却在寒光逼近的刹那猛地旋身,拼尽全身力气去躲。
没有时间让他悲痛了,他必须活下来,他答应了邬曜。
剑锋擦着他的手臂堪堪落下,带起一阵刺痛与寒意,柳玉泽惊出一身冷汗。可那剑势未尽,顺势横扫而来,他已无处可避,眼看就要被劈中!
忽然,一道枯瘦的身影又动了。
是刘老头!他竟然还有余力冲上来,死死抱住了无相,从背后攥住对方握剑的手臂,像是要与他扭成一团。
柳玉泽怔住了,眼眶再次泛红,“别,不要再……”
话未说完,他猛地察觉不对!
刘老头周身,竟有一层淡淡的灵力流转,如薄雾般缭绕。
两人角力,刘老头竟然能与之抗衡。柳玉泽懵了一瞬,随即抹一把脸上的泪与血,奋力爬起来,拖着满身伤痕扑上前,去夺无相的剑。
无相眉头紧蹙,两人夹击让他感觉十分不妙,尤其是背后传来的力道,分明不是凡人能做到的!
他咬了咬牙,暗想,那宝物不是只会问“你想不想活下来”吗?怎么还能有这种效果?
无相猛地一掌按在柳玉泽的伤口上,刻意碾在那深可见骨的地方。剧痛如潮水般涌来,柳玉泽惨叫一声,本已虚脱的身体被狠狠甩飞出去。
刘老头额头青筋暴起,双臂如铁箍般死死扣住无相,大吼一声,竟将他生生拖动半步。
无相皱眉,回头,手腕猛地一翻,长剑反刺向身后。
刘老头瞳孔一缩,本能地偏头松手向后一跃。他心下一惊,自己竟第一次看清了无相的剑招!故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无相趁势侧身一踹,刘老头收臂格挡,被力道踹得连退数步,两人间的距离瞬间被拉开。
“呵呵……真想不到,”无相冷笑,剑尖直指刘老头,“你居然成了修仙者,你也是用上秘宝了。”
刘老头刚刚只是凭借本能行动,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有力气了,腹部的伤口也不流血了。刚刚睁眼的瞬间,他只看到柳玉泽命悬一线,便毫不犹豫地从地上爬起来就扑上去。
此刻,他才又低头看了看的双手。
他感受到了,感受到了!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剑锋在回应他,金属发出低沉的嗡鸣,天地之间有灵气缓缓流动,如细流不断注入自己体内,天地都在回应自己。
刘老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
无相却只淡淡一瞥,直接无视他,转身再度向柳玉泽扑去。
刘老头猛然回神,脚下如踏清风般飞奔而去,他竟能跟上无相的速度!
柳玉泽已重伤倒地,难以起身。他刚刚又吃了一颗丹药,才稳住经脉。他只能喘着气,在地上打滚躲闪,同时,安意风的银丝支援又到了,无相身形一滞,柳玉泽又躲过了这次攻击。
同时,他趁着这个空档,把手里的银剑扔给了刘老头。
“接着!!”他喊了一声。
他也看出来,刘老头已踏入修仙者之列,实力暴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真心地为刘老头感到高兴,方才因悲伤而泛红的眼眶,此刻又一次湿润了。
刘老头一把握住银剑,他只觉得掌心的利刃仿佛化作了一条游龙,在他手中灵动地颤动。
他的胸膛因激动而剧烈起伏,他从未有过如此兴奋,如此欣喜,此刻,他清晰地感受到剑与心的共鸣,仿佛自己与这柄银剑早已融为一体,举手投足间,都能听到它在低吟回应。
刘老头怀着无比郑重的心情,缓缓迈出第一步。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长剑在他掌中翻转,寒光闪烁间,他伸手挽了个剑花。
柳玉泽一怔,随即认出这是那是那天在闹市中他曾舞过的剑法。
流风回雪。
他的视线中,那个曾在闹市中气喘吁吁、如小丑般卖力表演剑法的老人,与眼前这个气息沉稳、剑光如水的身影,渐渐重叠。那一瞬,柳玉泽的心像被重锤击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骄傲。
无相冷哼一声,脚下一点,身形如鬼魅般再次扑向柳玉泽,剑锋直指他的咽喉。
“休想!”刘老头低吼,身影一闪,已横在柳玉泽与无相之间。
两柄剑在空中骤然交错,“铮”的一声脆鸣,宛如惊雷炸裂,金属的震颤声在空气中回荡不绝。火花四溅,照亮了双方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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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头只觉虎口麻痛,但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他的剑,竟真的挡下了无相的杀招!
“铮——铮——铮——!”
剑锋交错,火花四溅,刘老头须发飞扬,皱纹在剑气中被映得更深,却挡不住他眼底那抹比剑光还亮的兴奋。
他的背有些佝偻,衣衫破旧,袖口甚至还沾着泥污,可此刻的他,每一次挥剑都像少年初握名刃,心中雀跃得几乎要喊出声来。
他的招式依旧不算完美,剑路偶尔会有笨拙的痕迹,但那股“流风回雪”的轻盈,却在他手中被赋予了一种质朴的力量。
无相的攻势凌厉如潮,剑光连绵不绝,每一剑都逼得刘老头连连后退。无相的步法精妙,剑势完美,好几次都在刘老头的肩头、胸口留下血痕。
刘老头却全然不惧,反而越打越畅快,仿佛年轻了三十岁,甚至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
“好!再来!”他大喝一声,银剑在他掌中翻转,带起一阵回旋的雪光,迎向无相的猛攻。
“你找死!”无相眼中寒光更盛,剑势猛然加快,如骤雨般落下。
刘老头虽然气喘渐急,却依旧咬紧牙关,手中银剑舞得越发顺畅。交手中,不断有新伤。鲜血从他身上流下来,他却感到自己与剑的契合又深了一分。
刘老头的眼神有些恍惚,剑影与记忆在他脑海中交错闪现——
小时候,他在村口的槐树下,手握一把木剑,对着清晨的薄雾一遍遍劈刺。冬雪没过脚踝,他挥剑不肯停;夏日的日头毒辣,他挥剑不肯停。他只是望着远方,幻想有一天能像传说中的剑仙一样,御剑行空。
而到了年老时,他却只能在闹市的人群中,像跳梁小丑般挥舞着剑,众人嗤笑他,他挥剑不肯停;跪下求剑法,出卖尊严时,他挥剑不肯停;在小芸的墓碑前,放声痛哭时,他挥剑不肯停。
如今,这些画面全都涌上心头,在他畅快的笑容中交织成一幅奇异的画卷。他的皱纹仿佛被剑光照亮,眼底闪烁着少年时的炽热与老人的释然。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为生计奔波的偷摸贩子,也不再是那个被岁月压弯脊梁的无耻之徒。
此刻,他只是一个与剑相伴的剑客。
剑光交错间,刘老头拼尽全力施展“流风回雪”,可无相的剑法更为精妙,剑势如潮,招招封死退路。刘老头左支右绌,被打得连连后退,呼吸渐乱,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明显已经支撑不住了。
刹那间,无相的剑光骤然一凝,随后如雷霆般刺出。
“噗嗤!”
长剑贯穿了刘老头的肩头,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他的衣襟和地上。刘老头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中银剑险些脱手。
可他只是低头看了一手中的剑,咧嘴笑了笑,那笑容中既有疼痛,也有满足。
“再来——”他低声呢喃,猛地将银剑抬起,再次挥向无相。
剑光依旧凌厉,却已带着颤抖。无相冷哼一声,手腕一抖,将他连人带剑震退数步。刘老头踉跄着摔倒在地,尘土与血混合着溅起。
然而下一刻,他用剑撑着地面,硬生生站了起来。
“别打了……”柳玉泽跪在不远处,早已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刘老头!不要再站起来了!”
刘老头没有看他,只是咬着牙,拖着沉重的脚步,再次挥剑。
“噗——”
又一剑,刺进了他的胸口。刘老头闷哼一声,身体被掀翻在地。可这一次,他依旧挣扎着爬起,银剑在手中颤得厉害,却始终没有松开。
他只能挥剑,他只能不停地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