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泽吃饱喝足,又缠着邬曜问了好一会儿,怎么向大师兄占卜,大师兄脾气如何,大师兄的经历……邬曜被问的实在不耐烦,差点给人两拳,柳玉泽才悻悻睡下了。
第二天天刚亮,柳玉泽就被“砰砰”的敲门声声给吵醒了。
起床气瞬间涌上来,他把脑袋闷在枕头里,刚要骂人,就听到门外邬曜的声音。
“快点起来,李成台死了。”
柳玉泽浑身一僵,瞬间清醒。
李成台,谁?那个肥头大耳的姓李的胖子?
他胡乱抓过衣物往身上套,系带都系错了半道,刚推开门,就见邬曜抱着手臂斜倚在门框上,显然等了他好一会儿。
两人踩着楼梯往下走,柳玉泽的声音里还带着点惊诧与焦急,“怎么回事?那胖子怎么突然死了?”
邬曜摇摇头,脚步未停,“今天早上他被人发现死在家中,剑伤,一击致命。”
“他再不济也是个修仙者,就这么死了?”柳玉泽皱眉。
“之前他被打成重伤,一直在昏睡。”邬曜答道,“官府已经在查了,鉴于之前我们和他起过冲突,所以也在调查范围之内,安逸风那边帮我们担保着。”
那胖子是个人渣,死了本是大快人心,可死得这么蹊跷,柳玉泽心里反倒沉了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往上冒。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脚步猛地一顿:“刘老头呢?刘老头被官府抓去问话了吗?”
邬曜面色凝重道:“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刘老头失踪了。”
柳玉泽噎了一下,半天说不出话。昨天他刚刚救完人,今天就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这该如何是好?
柳玉泽想了想,问邬曜,“你能感应到他的位置吗?”
邬曜点点头,“他昨晚应该走了水路,现在离西陵城大概二十里。”他顿了顿,却又开口道,“但不仅是我,还有人也能感到感应到他的位置。”
“也就是说……”
“李文易已经动身去追刘老头了。”
那是李成台的爷爷,怎么可能放过凶手。柳玉泽心里一凉,刘老头被李文易抓到是十有八九的事,要么被押送回来,甚至可能可能当场就被“就地正法”。
“不对,”柳玉泽忽然想起来,“那个李文易应该才筑基?他应该没有大范围感应追踪的能力才对!”
“是安意风。”邬曜淡淡道。
柳玉泽扶了扶额,忍不住叹气。小安同学添什么乱啊!安意风那个性子,确实是会愿意提供线索,抓捕真凶的。
“你觉得是刘老头杀了李成台吗?”柳玉泽问邬曜。
邬曜挑挑眉,“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柳玉泽咬了咬牙,确实,如果不是刘老头做的,那他根本没必要逃走啊!更何况,他昨天给小芸重新修了墓,修墓只是安慰亡者,复仇才是最终的目的!
“你还想管他的事吗?”邬曜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柳玉泽深吸一口气,心一横,点了点头。
两人此时正好出了客栈大门,邬曜忽然停下,柳玉泽也跟着站定,晨风拂过两人的衣角,微微晃动。
“那好,这个给你。”邬曜把手里的油纸包递给他,柳玉泽接过才发现,这是他第一天到西陵城时买过的油炸糍粑,还冒着热气。
“给我这个干什么?”柳玉泽呆呆地捧着糍粑。
“早饭。”邬曜语气平淡,指尖已经按在了剑柄上,“不然等会儿你肚子会叫。”
话音刚落,邬曜就一把搂住柳玉泽,脚尖轻点,长剑“铮”地出鞘,踏剑起飞,两人冲天而起。周围路过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诧之声,纷纷抬头望向空中掠过的两道身影。
“哇,这是戏法吗?”“他们是仙人啊!”“仙师!我第一次看到话本里能御剑飞行的仙师!”
御剑提速太快,柳玉泽站在剑上,不由自主地躬身蜷着后背,死命抱住邬曜的腰,头发被吹得乱飞,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扯着嗓子喊:“这可是闹市边儿上!太快了!”
“飞高一些就无妨。”邬曜剑指一动,脚下的玄铁剑猛地拔高,风声在耳边呼啸得更烈。
柳玉泽手里还攥着糍粑,又急又气,大喊道:“你这样我根本吃不了早饭!”
邬曜看他这幅样子,想了想,抱紧怀中的人,手腕一转,铁剑速度稍减,带着惯性硬生生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变成剑柄朝前。
如此一来,邬曜便挡在了柳玉泽身前,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把人严严实实挡好,后背将烈风尽数隔开。剑速未减,柳玉泽却只觉身前一暖,连刮在脸上的风都止歇了。
“现在你可以吃了。”邬曜道。
柳玉泽还是恐高,缓了好一会儿,才摸着糍粑,细心剥开油纸,小小地啃了一口。
他一边嚼嚼嚼,一边问道,“我们这是……去追刘老头?”
“嗯,先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邬曜目光望向远方,那条细如缎带的大河在晨光下泛着微光,他又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你也可以想想,若是救了他,之后该怎么办。”
柳玉泽嚼着糍粑,垂下眼。
是啊,怎么办呢?
一个时辰后。
江面上漂着一艘不大的木船,船上装着成筐的萝卜和青菜,堆叠起来挤得满满当当,原本是棚子的地方都被拆去,只为了能多装些货。
船尾的菜框旁边,盘腿坐着一个人,他一身黑袍,带着斗笠,看不清样貌。唯有他抱着的一柄剑,剑穗上挂着的香包玉片垂在肩头,与之格格不入。
船头处,一个风吹日晒的老渔夫模样的中年人,正掌舵开着船。
老渔夫回过头看了一眼,扬声道:“哎!前面快到弯口了,过了弯就靠岸嘞!”
黑袍人没接话,那渔夫也不恼,大概是船行一夜实在闷得慌,又搭话道,“您是要干嘛去的?这么着急,要连夜坐我这装菜的破船。”
黑袍人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奔丧。”
“哎呦,节哀顺变啊!”渔夫语气沉了些,“家里哪位走了?”
“我女儿。”
渔夫一听,眉梢也耷拉下来,露出惋惜的神色,“唉,儿女都是债,我们还完债,她便早日投胎享福去了。”
黑袍人摇摇头,道,“是我对不起她。”
气氛沉默下来,老渔夫也没再问,专心掌舵了。
此时,一阵剑风闪过,老渔夫抬头看了看日头,嘀咕道:“没起风啊,怎么凉嗖嗖的?”他习惯性回头望了望,却猛地愣住,船尾处空无一人,那个黑袍老丈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渔夫吓了一大跳,掌舵都不掌了,挤着菜筐来到船尾,大喊了几声“老丈!”,却只有空荡荡的江声回应他。
江面上风静如镜。
与此同时,江面上几十丈的高空处。
“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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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祖饶命啊!”刘老头声音打着颤,好一会儿才喊出几句话,又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刘老头被提在半空中,整个人随着邬曜的飞行微微晃荡,浑身的骨头都怕得发软。
刚刚在船上那一下,他脑子都是懵的,只觉得一丝凉风扫过后脖颈,就被人攥着后衣领提起来了。他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双脚就离了船,再低头时,那菜船就成了江面上的一个小墨点。
剑上,柳玉泽弯腰看着刘老头,露出一个笑,眉梢却压着寒意,令人后背发凉。
“我问你几件事,如果说谎话就把你扔下去。”
他盯着刘老头,一字一句道:“李成台是不是你杀的?”
这话一出,刘老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承认,“是,是我杀的。”
柳玉泽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以为这样就报仇了是吗?!你搭进去了自己的命啊!”
“我的命又怎么了。”刘老头的声音很轻,猎猎风声中,只能通过他的干裂的嘴唇和衰老的皱纹,来分辨他的话语。
“李成台该死,我就不该死吗?”
“你……!”柳玉泽气结,指尖都捏白了,“那我今天赶来救你算什么?!算我多管闲事?”
刘老头忽然抬起头,斗笠滑落,他望着柳玉泽,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你、你们,不是来抓我的?”
柳玉泽双手一抱,没好气道:“我路过,我多管闲事行了吧。”
刘老头又慢慢把头低下去了。
邬曜看了看两人,捏了剑诀,铁剑便缓缓下落了。
此处是西陵城下辖的一座小城,名为丹阳,也是那菜船本应靠岸的地方。他们落在城郊一片无人的树林里,一下刚站稳脚跟,柳玉泽就忍不住踹了刘老头一脚。
刘老头一下子被踹翻,趴倒在地上。
“你说吧,”柳玉泽抱臂居高临下地看他,“你想去哪里,继续逃跑,还是回去受审?”
刘老头灰扑扑地从地上撑起来,也不敢站直,就那么盘腿坐在泥地里,垂下眼道:“我不知道……”
柳玉泽本来转身踱了两步,听了这话又猛回头,眼神里又急又气,咬着牙道:“你这时候不知道了?决定杀李成台的时候不是挺有主意吗?”
刘老头闻言,慢慢收起蜷着的双腿,膝盖落地,整个人跪坐在地上,而后俯身额头碰地,行了一个大礼。“两位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
他的声音带着颤,却异常坚定,“但老夫……已无心再逃了。”
“我之所以来丹阳,是因为我的爹娘本就是这里的庄稼人。我幼时学剑有天赋,他们便砸锅卖铁,凑钱送我去西陵城拜师学剑。我十六岁那年,连下了三日暴雨,我的爹娘挑着担子进城卖菜,在路上被滚落的山石砸死了。”
“当时,我回到丹阳简单操办了丧事,卖了他们的几亩地,拿着钱又去学剑了,从此再未回来过。今年我五十有八,从未尽过一天孝,将死之际,才想回来看看。”
柳玉泽垂着眼,望着这个给自己下跪磕头的老人,难以言喻的情感让他眼睛发酸。他忽然发现,短短几日间,他的身躯变得异常佝偻单薄,脊背弯得几乎贴到地面,似一把锈透的铁剑,断裂在风中,碎得七零八落,埋在沙土泥巴里。
刘老头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求二位成全,让我在丹阳呆最后半日。今日天黑之前,必定跟着二位回西陵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