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风礼数周全地郑重道谢之后,便告辞了。
柳玉泽听着他急匆匆下楼的脚步声,转头问邬曜:“炼骨是什么?”
邬曜没理他,只是平静地喝了一口茶水。
看样子是不想说了。
柳玉泽早已见怪不怪,他单手支着脑袋,用筷子漫不经心地戳着盘里的花生,“我还想让那个紫霄宫的弟子给你炼一把好剑呢,你现在用的这把也太普通了点。”
说完,他还特意扫了两眼邬曜的铁剑——不过是件毫无灵力的凡物,说不定菜市场屠夫手里的杀猪刀都比它锋利些。
“不必。”邬曜冷声道,“我有本命剑。”
哟呵,点我呢?
柳玉泽欠不愣登地撇撇嘴,心想,你自己把剑骨放进去的,现在我又不能给你当本命剑用。
他也懒得回嘴了,面对着一桌子的美食佳肴,专心吃起饭来。
琥珀色的糖醋排骨裹着晶莹酱汁,白嫩豆腐搭配油亮的煎鲫鱼,还有飘着香气的菌菇汤正冒着热气。柳玉泽连吃三大碗饭,吃得整个人都软乎乎地瘫在椅子上。
“吃完没有?”邬曜问道。
柳玉泽点点头,邬曜就把手掌伸过来,道:“现在取钱,多取点。”
对噢,一次性多取点钱,就不用每次都在大街上牵手了。
柳玉泽握住邬曜的手,用传输过来的灵力打开储物袋,取了不少银两。又招呼来伙计结账。
结账时,柳玉泽问道:“我们城中最好的客栈是哪家?”
伙计告诉他们是悦来客栈,酒楼往西沿路直走五百步就到了。
两人一起出了酒楼,柳玉泽吃撑了,走得慢吞吞。
没走两步路,柳玉泽忽然停住脚,非要往路边蹲,邬曜只觉得丢人,伸手扯了他几下。
柳玉泽反骨劲冒了头,竟攥着邬曜的手较起劲儿来,拔河似的,只差没当场躺地上撒泼打滚了。
邬曜没法子,只好松了手作罢。
柳玉泽蹲地上,两手撑着脑袋,双眼朦胧,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又晕碳了。
其实他也清楚,以邬曜的实力,把他单手扛起来走都行,可大概在邬曜看来,扛着个人在街上走,比看着他蹲路边更丢人吧。
柳玉泽蹲着仰头看邬曜———对方身着月白里衣,外覆亮银腕甲。墨色长发高高束成发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下颌线条愈发利落。
从这个低角度仰望,邬曜身姿挺拔如松,周身那股清冷劲儿,倒真像覆着雪的高山,瞧着就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这人其实很好。柳玉泽盯着人的鞋尖想。就是不好好说话,要么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笑:还好你不是狗血文里“不长嘴”的主角攻,那还不知道有什么罪要你受呢!
不过,我总有办法了解这个人的。
刘玉泽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略带急促的踏过青石板路。
他抬起头,还没看到人影,旁边的邬曜就先动了,他目光向前看了一眼,就低头死死盯住了柳玉泽,一把把他拉起来,问:“你是故意的?”
“哎呦,你扯的我胳膊疼,轻点儿行不?”柳玉泽顾左右而言他,直到那个身影已经到了二人前面。
是那个黑袍老人。
邬曜心下明了,这小子说什么吃撑了走不动完全是故意的!磨蹭半天就是为了等老人追上来。
柳玉泽嘿嘿一笑,他之前给老人替老人买单菜品的时候,故意走出去和算账的秀才多唠了几句,其实悄悄托伙计带了话。
邬曜不想见的人?不要紧,他好奇,他想见!
邬曜转头看向柳玉泽,脸色十分阴沉。
那黑袍老人看着邬曜,神色难掩激动,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嘴唇动了又动,嗫嚅了两三回,都没能说出话来。
“师祖、师祖,苍天有眼啊!哈哈,我没想到还能再见您一面……啊!啊啊!”
他颇为激动地大叫起来,神色又哭又笑,眼中仿佛蕴含着极大的喜悦与悲痛,又有一丝畏惧和深深的崇敬,他掩面抹着脸,整个人宛如疯魔一般。
给柳玉泽看傻了。不至于给激动成这样吧?
近距离观察,刘玉泽才注意到这人并没有自己远看的那么衰老,目测五六十岁,破衣衫下的体格十分健壮。但面部肌肉已经松垮,头发也花白了,像是一个颇为劳累耗尽了半生精气的人。
老者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柳玉泽出声打招呼道:“大爷你好,你认识邬曜?”
老人惊呆了,瞪大了眼睛,面有愠色,“胡闹!怎么可以直呼剑尊大人的名讳呢?那可是无字决剑法的创始人!千年来剑道的第一人!他随手一挥剑,风都不敢乱吹,天上的太阳都要避他三分!就怕扰了剑上的剑意!哪怕是九天神佛见了我师祖,都得奉其为座上宾!……”
老者滔滔不绝,柳玉泽转过头,用一个鄙夷的眼神看向邬曜,眼底仿佛能读出语句:这说的是你?
邬曜则是全然不想理会了,他双眼放空,抬头望天。
这一幕把柳玉泽看乐了。我还以为是什么理由不想见呢,剑尊大大,原来你也有狂热粉丝啊!
粉丝疯狂写小作文当面夸彩虹屁,而我们的剑尊只想进山挖野菜,啊不,采灵草。柳玉泽憋笑憋得辛苦,他都能想象邬曜现在的脚趾,怕是抠出一座秦始皇陵了吧!
邬曜清咳两声,打断道:“路过,我们要走了。”说完便拉着柳玉泽准备开溜。
“别呀!”柳玉泽扯得邬曜一顿,他坚定地站住步子,笑脸盈盈就冲上去了,“相逢即是缘,有缘一线牵!不知您尊姓大名,如何称呼?我叫柳玉泽,是邬曜的朋友。”
老人拱手道,“在下姓刘,本名早已忘记了。城里人都管我叫刘老头。”
柳玉泽视线一瞥,果然从老人黑色的披风袍子下看到了一柄漂亮的利剑。
刘老头察觉到柳玉泽的目光,十分骄傲地一掀袍子,把剑抽了出来。
如果说刘老头本人是脏兮兮的一团灰,那么这把利剑就是出水的游龙,银光闪闪,锋利又漂亮,剑柄上还系着一个精致的剑穗,由玉石串着小香包做成,灵动又小巧。
“哇!您这剑真是漂亮!”柳玉泽真心地赞美道。
刘老头露出一个颇为骄傲的表情,仿佛手中之剑是他的貌美如花的妻子,也是他的功成名就的儿子。
一握上剑柄,刘老头的身形仿佛都更挺拔了,他看着邬曜,就要给他舞剑。
邬曜看了看旁边来往的人群,抱着手臂,气压更低了。
刚刚剑刘老头拔剑的时候,旁边就有不少行人对他们侧目而视,女眷更是怕得赶快远离了。
刘老头不管不顾,挥着那柄游龙银剑,往大街中央一扎。
他全然忘了这是挤满小贩、行人的热闹夜市,膝盖一顿就踏起剑步。银剑在他手里舞得哗哗作响,时而劈向天空,时而挽出细碎剑花,连额前白发被吹乱也不顾,嘴里还念念有词:“这招流风回雪,您,您瞧瞧……我是否比二十年前精进了一步!”
老刘浑然忘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是苦了旁边的路人,小贩的菜篮子都被剑气打翻了,一群人避之不及,差点被伤到。
柳玉泽认真观赏着,拦着点路人,时不时还叫几声好。平心而论,他的水平作为普通人,怎么也算个武林高手了,可以打遍十五本金庸的那种。
但这个世界有修仙者。
柳玉泽有原主练剑时的记忆,他炼气三阶刚学剑法时所挥出的剑招,就已经比刘老头此时所呈现的更精妙几分了。更不用说那些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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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尊级别的人物。
满街的叫卖声都弱了下去,只剩刘老头粗重的喘息和银剑破空的声响。
街这边的人想过去,被他左忽右闪的剑影拦在路头,只能踮着脚叹气道,“哎,这老头咋回事?路都堵了!”
旁边卖糖画的大爷把摊子护得紧紧的,免受剑气扰动,还有空回头,显摆学识般得意道:“你不认识他吧?那可是一个比剑的老将!听说姓刘,叫、叫……什么来着?”
柳玉泽被对话吸引,也凑过去好奇问道:“比剑是什么?”
大爷一下子来了兴致,“你们这些年轻娃子当然不晓得了!比剑嘛,就是棍汉之间互相比试的一种法子,一开始叫比棍。”
“什么是棍汉?”
“就是大户人家养的护院、家丁那些,特别会武功的,就被叫棍汉。”卖糖画的大爷顿了一下,又叹气道,“也有老爷爱看棍汉比武的,不少体格硬实的穷苦娃子,都被关进笼子死斗嘞!”
原来是打黑拳啊。柳玉泽心下明了,感慨真是哪里都有吃人的斗兽场。
柳玉泽眼刘老头,追问道:“正在舞剑的那个人,是很有名的棍汉吗?”
大爷摇摇头,“不,一般比棍都不准拿武器,要不然一下就容易出人命。”
“这刘老头,是跟仙人比剑的。”
和修仙者比剑?
柳玉泽心中小小震动一下,凡人和修仙者比剑,这能比?这不等同于原始人大战三体人吗?
怪不得当了邬曜的毒唯脑残粉呢!要是我喜欢比剑,见到了邬曜,抱着他的大腿也得求他教我两招。
不知不觉中,舞剑将尽。最后一剑劈出,刘老头手腕轻轻一收,银剑“嗡”地颤了颤。他的胸口还剧烈起伏着,额角的汗往下淌,糊住蓬乱的白发,他却顾不上擦汗,而是对着剑尊的方向,缓缓躬身。
他腰背虽有些佝偻,动作却郑重而规整。
“师祖见笑了!”他大声喊道,柳玉泽从侧方可以看到他眼底亮着光,“这是我苦练了二十年的风雪剑法一阶!今日万世有幸,能在您面前呈现!”
街心还堵着人,买菜小贩拽着被扫歪的菜篮子不敢动,几个孩子探头探脑,被爹娘一把拽住,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老者鞠躬的方向。
邬曜站在人群目光的尽头。
他立于原地,神色无半分波澜,他垂眸看着那鞠躬的老者,眼底似有冰霜,从不曾化开。
直到刘老头直起身,他才缓缓开口,语气淡漠。
“闹市舞剑,不妥。”
说完,便转身,向着客栈的方向走了。
他的脚步轻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仿佛刚刚喧闹的剑舞对他而言不过是偶然撞见的插曲,连多余的情绪都懒得留。
只留下六旬老者,在夜风中呆呆地握着剑。
柳玉泽看到这一幕,心有不忍。不是,人家这么崇敬你,你就这么走了?
他握紧了拳头道:“这破冰块拽个毛?什么人啊这是!”
刘老头怒而回头:“混账!你也敢说师祖的不是!”
柳玉泽:“……”
我靠,我帮你说话你还骂我了是吧?
柳玉泽憋着气,不打算管这老头了,转身正准备追上邬曜,一起去客栈,却不料想一个乌黑的身影带着风,“蹭”地一下窜了出去。
“师祖!!呜呜呜!!你说句话啊师祖!”刘老头带着哭腔,边追边大喊道,“您不给我指点,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大街上!!”
黑袍老头一边哭一边跑得飞快,追着邬曜。
柳玉泽:“……”
我懂你为什么不想看见他了。
我错了,冰块哥,你就该拽,你拽得太好了。
毒唯私生饭害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