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子实在太过分了,竟然对自己妹妹那么狠!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那可是你亲妹妹!”
“她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你咋忍心让她去做那些活?”
对上何秀英那双怒火滔天,仿佛恨不得吃人的怨毒目光,江大强露出苦笑。
“妈,那些事渺渺和阿娟做的,心美怎么就做不得了?”
“你不是说要一视同仁吗?渺渺也是你亲孙女,你怎么不心疼她呢?”
说到底不过是没把他们当人看,在何秀英心中,只有江心美是她的心头肉,他们就是拉磨的驴。
等到没了利用价值,就是被舍弃的命。
老二那件事就是明证!
江大强平静到宛如死灰的眼神,令何秀英生出了一点心虚。
很快那点心虚就淡去了,她想起老大刚才说的话,心中的怒火再度高涨。
“那能一样吗!孙女终究隔了一辈,哪有闺女亲,再说都是一家人,那就不该分彼此。”
“那死丫头和你媳妇做惯了这些事,那就该她们做!。”
“而且你们的工资必须上交,这是为了一家人的吃穿嚼用。”
何秀英越说底气越足,双手叉腰,看向江大强的目光也带着谴责,仿佛真正做错事的人是他。
江大强摇摇头,他看了下天色,月上中天,已经很晚了。
背上火辣辣的痛处发出尖锐的警报,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他明白自己没时间继续同何秀英耗下去了。
“妈,既然你咬死不松口,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以后我跟老二不会再上交一分钱,渺渺和阿娟也不会伺候家里了,你和爸自己掂量着办吧。”
江大强不想再听何秀英的狡辩,决定冷处理。
反正老二现在住院,他只需要顾好自己就行,大不了就跟何秀英耗下去。
等何秀英发现无法再从他身上拿到钱后,自然就会同意分家了。
何秀英听得直皱眉,气得浑身发抖,那双刻薄的眼中充斥着滔天怒火。
老大是铁了心,非要忤逆她吗?
“妈,你寻思寻思吧,咱一家人和睦相处了那么多年,你非要闹到这么难堪的地步吗?”
程娟见丈夫痛的一张脸惨白无比,心中无比心疼。
她连忙小心翼翼的避开丈夫受伤的后背,搀扶着他一步步往房间里走去,每走一步都轻声嘱咐着“慢点儿”。
“大强,你慢点儿,我待会儿就拿白酒给你消毒,赶明儿我再带你去医院仔细处理一下伤口……”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程娟的声音渐渐消失,堂屋里只剩下何秀英和江明两人。
“秀英,别犟了,老大非要分家,你就依了他吧,省得闹大了,被街坊邻居看笑话。”
江明叹了口气,佝偻的背更驼了些。
何秀英瞪了他一眼,一手叉腰,随后狠狠推了江明一把。
江明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
“老头子,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分家了谁给我们挣钱?心美将来还要嫁给富贵人家,没彩礼咋行!”
何秀英发泄完心头的怒火后,没再搭理他,转身就进了屋。
木门被“砰”地一声甩上,震得窗户颤了颤。
独留下江明靠坐在门槛上苦笑。
他这老伴儿真是让自己给惯坏了,到了这个时候,还分不清形式。
儿子们大了,执意要做成一件事时,他们哪里阻止的了呢?
天亮的很快,公鸡刚打鸣,江大强夫妻就起了身,特意给江渺和江大强煎了两个鸡蛋。
他们只是随意吃了点米糊,就匆忙端着鸡蛋和两碗浓稠的米粥,去了镇上的医院。
保温桶外层裹着厚厚的棉布,生怕饭菜凉了。
两夫妻这一回没有做何秀英几人的饭,既然决定了要分家,自然要坚定一点。
等何秀英起来时,看到厨房里的冷锅冷灶,铁锅上还沾着昨晚的油渍,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好啊!这不孝子给老娘来真的啊,竟然敢吃独食!”
何秀英气得一把掀翻了灶台上的箩筐,里面的红薯干撒了一地。
家里老母鸡就这两天下了那么两个蛋,居然全被他们给霍霍完了,一个都没给她留!
江明一大早就被何秀英的大嗓门吵醒,心里同样有些不痛快。
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早说了让你同意分家,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
“人家不伺候了,咱们是没法再占便宜了。”
何秀英这会儿也有些后悔了,脚在地上碾着红薯干,碎屑沾满了鞋底,偏偏嘴上不肯服输。
“用你来多嘴?我就不信他们真的能硬着底!”
另一边,江大强夫妻到了医院后,就从江渺口中得知,江大友昨晚已经做了手术。
“爸,妈,你们放心吧,医生说了,二叔的腿再有半月就能好了。”
江渺说着,伸手帮程娟理了理乱掉的衣领。
闻言,江大强夫妻欣慰不已,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他们忙叮嘱道:“那就好,渺渺,你这半个月干脆就住在医院,好好照顾你二叔,知道吗?”
“我知道了,对了,爸,妈,分家的事搞定了吗?”
江渺眼神瞬间沉了沉。
闻言,江大强夫妻摇摇头,苦涩道:“妈还没松口,爸倒是同意了,只是……”
程娟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
他们这个家从来都是由何秀英做主,江明同意了也没用。
江渺听了皱眉,白皙剔透的容颜上浮现出不耐烦。
“爸,妈,你们别管了,这事交给我来办。”
她一边说,一边从江大强夫妻手中接过鸡蛋和米粥。
她话音刚落,江大强就否决了:“那怎么行?这是大人的事,我们会处理好的。”他挺直了背脊,语气十分的坚定。
“闺女,你安心照顾你二叔就行了,别的就甭管了,先吃饭吧,待会儿我们还有事跟你说。”
江大强不愿自己女儿背上不孝的骂名,分家的事当然得他来做,免得被街坊邻居说闲话。
江渺明白父母是为自己好,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嘴角撇了撇,纵使心里不情愿,也只能应下了。
经过半小时的山路,米粥和鸡蛋仍旧带着余温,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江渺没急着吃,反而先将米粥端到江大友面前,用勺子轻轻搅了搅,试了试温度才递到他嘴边,一勺勺喂给他。
江大友不太适应,忙拒绝了:“别,渺渺,二叔自己来,你吃你的。”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伤口牵扯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只是右腿断了,又不是手断了,还没娇贵到需要让侄女亲手来喂的程度。
“二叔,你别逞强,你现在是病人,就让我来服侍你吧。”
江渺坚持,那双小鹿似的眼中充满了倔强,勺子稳稳地停在他嘴边。
江大友拗不过,心里同样有些受用,于是就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