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明鉴,奴婢当时,当时也是吓坏了,奴婢是真心为主子担忧的!”
“担忧?”苏云柔冷笑一声,猛地抬脚,狠狠踹在碧文的胸口上。
“啊!”碧文惨叫一声,被踹得倒退几步,撞在桌角上,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主子受辱,你就像个死人一样杵在那儿!我要你何用?!”
苏云柔积压在心中的怨气,此刻尽数爆发出来,对着碧文又打又骂。
“平日里让你机灵点,让你多看着点,你都当耳旁风是不是?”
“我待你不薄,你就这么回报我的?”
“都是你这个贱婢!若不是你没用,我何至于受此奇耻大辱!”
苏云柔如同疯了一般,将这段时间所受的满腔愤懑与屈辱,都发泄在碧文身上。
碧文被打得嘴角流血,却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出来,只能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任由苏云柔打骂。
姜如意房中。
墨玉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与神秘。
她凑到正在灯下看书的姜如意耳边,压低了声音,语气却难掩激动:
“小姐,您猜猜,奴婢方才在苏姨娘院子附近,瞧见了什么?”
墨玉凑在姜如意耳边,将方才苏云柔院中那场好戏一五一十地学了个遍。
原来在苏云柔院外的除了碧文还有墨玉。
姜如意静静地听着,手中摩挲着冰凉的茶盏,面上波澜不惊,眼底却掠过一丝深不见底的讥诮。
“呵,”她轻嗤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了然。
“倒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沈逸自诩君子,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苏云柔惯会扮柔弱无辜,内里却是一肚子龌龊算计。如今又来了个齐旭,更是个不知廉耻的登徒子。这靖安侯府,当真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魑魅魍魉,倒也齐全。”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墨玉小心翼翼地觑着姜如意神色:“小姐,那苏姨娘,她这般做派,若是传出去,岂不是……”
“传出去?”姜如意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自然是不敢让这事传出去的。否则,她苦心经营的冰清玉洁的人设,岂不是要塌得一干二净?沈逸再是如何被她迷惑,也不会容忍一个与外男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女人。她之所以敢对齐旭那般作态,不过是笃定了齐旭不敢声张,又想借机拿捏齐旭,好为自己日后铺路罢了。”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前世的她或许还会被蒙蔽,但如今的姜如意,早已将这些人看得通透。
苏云柔这点心机,在她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
“小姐,那我们……”墨玉有些迟疑,苏云柔这般作态,难道就任由她去?
姜如意放下茶盏,眸光微转。
“不急。”她淡淡道。
“狗咬狗,一嘴毛。由着她们去闹腾便是。苏云柔自以为聪明,却不知她那点小聪明,早晚会把自己玩进去。我们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看向墨玉,眼神锐利起来:“你明日一早,亲自去一趟泰安镖局,将这封信交给一个蒙面黑衣人,记住,务必亲手交到他手上,告诉他,我要的东西,越快越好,且要万无一失。”
说着,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笺,封口处用火漆印着一个旁人看不懂的梅花暗记。
墨玉接过信,郑重地揣入怀中:“是,小姐,奴婢明白了。”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文嬷嬷揣着那串沉甸甸的钥匙,如老鼠一般,悄无声息地溜出了自己的院子。
她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趁着众人还未起身,先去清点姜如意那些嫁妆,好挑些金贵又不显眼的东西出来,尽快换成现银,堵上齐家那张贪得无厌的嘴。
她一路低着头,脚步匆匆,做贼似的东张西望,生怕被人瞧见。
殊不知,在她身后不远处,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紧紧跟随着。
那黑影身形矫健,步伐轻盈,几个起落间便隐匿在假山花木之后,没有惊动任何人。
正是连夜赶来的蒙面男人。
文嬷嬷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一处偏僻的库房前。
这库房平日里少有人来,门上挂着几把大锁,看起来戒备森严。
她取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库房的门。
库房内,整齐地码放着数十只红漆描金的大箱子,箱子外面都贴着封条。
文嬷嬷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
这便是姜如意的嫁妆啊!
随便哪一样拿出去,都够寻常人家嚼用一辈子了!
她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开始翻找对应的钥匙,准备开箱。
就在此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吵闹之声。
“你凭什么说是我撞翻了你的水桶?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长眼睛!”一个尖细的女声叫嚷道。
“胡说!我好好地端着水桶,是你横冲直撞跑过来,才把我撞倒的!你看我这身衣裳,都湿透了!”另一个略显粗噶的声音不甘示弱地回敬。
“你还敢狡辩?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来啊!谁怕谁!”
两个小丫鬟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从口角升级成动手。
文嬷嬷眉头一皱,心中暗骂这些小蹄子不懂事,早不吵晚不吵,偏偏挑这个时候!
她如今正要做紧要事,可不能让这些琐事惊动了旁人。
“吵什么吵!大清早的,都不要当差了是不是?”文嬷嬷没好气叉着腰走出来,板着脸高声呵斥一声。
“嬷嬷,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是她先撞的我!”
“胡说,嬷嬷,明明是她先撞的我!”
两个洒扫的小丫鬟一见文嬷嬷出来,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告状。
文嬷嬷被吵得头疼,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都给我闭嘴!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你们在这儿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还不快去把这里收拾干净,若是耽误了主子们用水,仔细你们的皮!”
她厉声训斥了几句,又让她们去井边重新打水,这才将两个小丫鬟打发走。
就在文嬷嬷走出库房,去调节丫鬟口角的这片刻功夫,那道一直潜伏在暗处的黑影,悄无声息地闪身进入了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