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静时说罢,忽而抬手摸了摸鬓发。
“算了,还是先回宫一趟,梳洗一番再去。”
秋绪深看她一眼,没说甚,只应了声‘是’。
舒静时特意沐浴焚香,从上百件锦袍中挑出一件黛青色缠枝衫,放在香笼中熏了半个时辰才穿上。
那乌黑鬓发挽成灵蛇髻,配上荷花簪和翡翠步摇,好似艳而不冶的水中莲妖。
舒静时深深望着铜镜前,娇艳又带几分病气的自己,满意地勾唇。
她就是凭着这病娇娇的媚态,惹得景帝对她流连忘返,恩宠万千的。
待舒静时打理济楚,已是申时。
而此时的天光却早早黯淡下去,张扬的风撞上沉郁的云,酝酿着一场大雨。
舒静时出了谢春殿,仰头看着这烟朦朦的天,嘴上嘀咕一声:“正合我意。”
候在周围的宫娥,只听见她开口,却不知她具体说了什么,只竖起耳朵,等待她再次开口。
可直到她们停在谨身殿,舒静时都没有再出声。
有了昨日经验,舒静时轻车熟路地去了正殿。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听内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甚物什被掷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是赵湑的一声怒吼:“都给朕滚出去!”
门外候着的宫娥和宦官闻声,都跟着颤了下身子。
不移时,几个或着紫色或着红色官袍的大臣,躬着腰,叹着气地走出来。
大臣同样瞧见舒静时,皆是一愣,却都不动声色的,只拱手一礼,离去。
领着舒静时过来的宦官,朝她微笑道:“娘娘先等着,奴这就进去通传。”
舒静时瞧着众大臣灰头土脸地走出来,心中生出退缩。
此时入殿,皇帝正在气头上,怕是她也会落个跟这群人一样的下场。
可正当她即将装病,掉头就走时,那跑进去通报的宦官走了出来。
“娘娘您请。”说着,宦官朝她抬手作请状。
舒静时只好强颜欢笑地跟着走入殿。
殿内此刻满地的奏折以及打翻在地,散出香灰的香炉。
有不少宦官和宫娥正伏地整理着。
舒静时不安地蹙眉,抬起手帕捂住嘴,尽量装作视若无睹。
“妾给圣上行礼。”她低着头,行礼极严谨,生怕一个姿态不对,就被骂得狗血淋头。
很快,就听一声‘平身’。
那声音不带半点怒意,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地懒倦。
正此时,许金从殿门外走进来,手上托着消火茶。
舒静时颇利落地拦住许金,温声道:“我来吧。”
许金怔愣,只一瞬了然地呵呵一笑,将杯盏交到舒静时手中。
赵湑在听见舒静时开口时,转眸朝她看去。
他并未发一言,而是看着舒静时端着茶朝自己这处来。
他山眉微动,看向舒静时的眼中带着几分玩味。
那双端着杯盏的玉手,落在他跟前。
只见美人眉梢温柔,眼眸纯澈,一张樱唇轻启:“圣上您消消气。”
赵湑眯眸,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自舒静时走上前来,那女子身上浮动的荷香便侵入他鼻腔。
她还特意描眉上妆,一看便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见赵湑盯着自己,舒静时眼底闪过得意,她就知道天底下的男人无不喜欢柔弱又顺从的美人。
可手上的茶盏面前人一直没接,她只好再重复一遍:“圣上可别气坏了身子,喝着茶水顺顺气。”
赵湑闻言,依旧没接,而是转头朝众人吩咐:“都退下吧。”
众人遂行礼离去。
其中也包括与舒静时一同进来的宦官和秋绪。
一时间,整个大殿只剩下她与赵湑两人。
她抿唇,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手上的茶盏被拿走。
赵湑并未直接喝,而是将茶盏放在桌案之上,用未受伤的手掀开杯盖。
舒静时见状,面露窘迫:“是妾疏忽,忘记圣上手上受伤。”
说罢,她主动上前端起茶盏,递到赵湑唇边。
赵湑拧眉,眯眸看着舒静时,只片刻,他红唇贴在杯壁喝起来。
舒静时素手轻缓地抬了下茶盏,让他喝着舒服。
蓦地,一只大手落在杯盏上,与她指尖相触。
赵湑抬头,看她一眼:“朕自己来。”
闻言,舒静时忙收回手。
赵湑自行托着茶盏将茶一饮而尽。
舒静时只跪在龙椅旁侧看着,心中却生出遗憾。
此时,赵湑身前无人,正是杀他的大好时机,可如今她的任务变成了勾引,白白损失这机会。
许是念着自己勾引的任务,在赵湑撂下茶盏之际,她下意识执起手帕,倾身过去替他擦拭唇角水渍。
二人贴近的距离,惹赵湑眸底一颤,他顿在原地不动,垂眸死死盯着她的手。
忽而,他面色阴冷下来,猛地抓住她手腕。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惹舒静时心下一跳。
她直直望向赵湑,赵湑同样凝视着她。
少年突兀地勾唇一笑,用力拽了下她手腕。
她半个身子跟着受力扑在龙椅扶手上。
二人就这般,一个低头居高临下,一个仰头低眉顺眼。
舒静时努力抓着扶手,支稳身子。秀项鹅颈费力地仰着,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少年额间殷红的痣,加上唇角勾起的笑容,出奇的魅惑,又出奇的…瘆人。
“贵妃就是这般伺候景帝的?”
他声音孤冷,语气听得出的咬牙切齿。
舒静时背脊泛起一股凉意。
“说话!”赵湑语气加重,迫不及待等待她回应。
舒静时却试图抽回手腕,躲开他的质问,嘴上一直沉默。
她不知该作何回答,或者说此刻不论是何回答都无济于事。
那赵湑面上越发森冷,一时间眼底猩红可怖,透露着杀意。
舒静时微微蹙眉,心下慌乱起来,生怕他一个急火攻心,就教她人头落地。
正此时,殿外轰隆一声,惊雷震响。
似是困兽一声怒吼,吓得人心惊胆战。
舒静时顺势颤了下身子,装作受到惊吓。
赵湑视线未从她身上移开,将她方将的反应都收入眼底。
不知是一声雷击,还是舒静时的恐惧,将他残存的理智拉回。
蓦地,舒静时只觉钳制自己手腕的蛮力消失。
她悄悄抬眼,赵湑此刻眼神平静,看着是消了火。
舒静时不动声色地从扶手中撤出,跪回原处。
只听赵湑深深沉了一口气,很快,齿间吐出二字:“出去!”
舒静时不敢犹豫,低垂着头,连忙称‘是’,琼面上露出不解。
赵湑虽说一向对她冷淡,却都不像今日这般冷漠,甚至说带着些许厌恶。
待她灰溜溜地走出大殿,天空已然飘起大雨。
她颓然地轻叹一声。
本想借着大雨,再加上她的勾引,一来二去,能勾得赵湑亲自送她回谢春殿。
不想竟是这般落魄地离开。
思及此,她愈发诧异,垂眼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装束,忽而,眸光一亮。
她深觉一定是这赵湑不喜欢这般风致的女子,或许该打探一下赵湑的喜爱再行事。
而她回到寝殿内,便开始认真思索,该如何想办法打探。
不一会儿,殿外走进来几个宫人,领头的正是那替她入谨身殿通报的宦官。
舒静时好奇地看着来人。
只听那宦官笑得得体,利落地朝她躬身一礼,“娘娘,圣上命奴等送来了安神的汤药。”
言罢,朝身后端药的宫娥招手。
舒静时心下一惊,将才那皇帝还龙颜大怒,恨不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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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
如今又着人送来安神药。
她瞥了眼那黑乌乌的药汁,总觉这是毒药。
却只一瞬,她便打消念头。
若是要杀她,将才在殿中直接拔剑便是,何须大费这周折。
思及此,她道了声:“多谢圣上。”
爽快地上前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宦官满意一笑,扬了下拂尘,再次躬身:“这大雨天怕是要下上一整夜,喝了药您早些歇息。”
“多谢公公提醒。”
宦官忽而又道:“对了,还要禀报您一声,日后每到辰时,就有太医为您请一会平安脉,还望您提前做好准备。”
舒静时诧异,却并没多话,只应口答应。
她身中蛊毒,脉象却跟寻常病人一般无二,不是太医日日诊脉就能轻易瞧出来的。
宦官话罢,作势要走。
舒静时识时务地差人拿来金子,赏给几个宫人。
宦官推辞两句,笑着收下,“那奴等便告退了。”
宦官转身就走,临到门边却又转头,朝舒静时看去:“娘娘莫要忘了,明日去给圣上换药。”
舒静时点头,她没料到这赵湑竟然还愿意见她。
没由来的,她竟趁此时直接向这小宦官问出一个问题:“冒昧问一下公公,圣上…圣上他喜欢怎样的女子?”
宦官轻笑,挥手屏退左右。
走到舒静时跟前,小声回:“圣上喜好,奴也不知,只听闻圣上喜观女子舞剑,这每逢六月廿四那日,圣上都会请教坊的舞者,在御花园内表演。”
舒静时了然,心中沉思着,面上颔首,亲自送宦官离开。
宦官领着宫人回了谨身殿,将与舒静时接触所说过的话,都一五一十告知赵湑。
赵湑慵懒地阖眸倚在龙椅上,在听到宦官一句‘贵妃娘娘临走时,还问起您喜好怎样的女子’,猛地睁眼。
“她当真这般问?”
宦官笑得轻快:“是。”
他只这般说着,却将告知舒静时喜好一事,咽进肚子里。
赵湑深叹口气,朝人挥手:“下去吧。”
月落巫山,晨曦微露。
谨身殿内,宫人们一排排有序地进出,伺候着赵湑更衣。
而赵湑身前还候着孙从郢,正商议着今日早朝即将议论事宜。
“此次檀州军大败东营部落,还请圣上命姐姐回京,她一向只听您的,檀州一战虽胜,可她却身受重伤,留在哪儿,倒不如回京修养。”
孙从郢徐徐讲着话,赵湑自若地端坐在榻上,被宫人伺候着穿上鞋靴。
此时一个端药的宫娥走将进殿,宫娥将药双手高举过头顶,停在赵湑身前。
只见赵湑瞥了眼那药汁,径自接过,倒在了旁侧漱口的痰盂中。
伺候赵湑的宫娥不敢抬头,也不敢多问,只接回空碗离去。
站一边旁观的孙从郢却忍不住开口:“圣上您不喝药,这手上伤口可怎么好得了?”
赵湑盯着手上沾上的药汁,眉梢微动:“朕自有分寸。”
孙从郢沉眸,正此时门外有一宦官走入内。
“圣上,舒贵妃来了。”
“让她进来。”
孙从郢闻言,心下一动,几日未见,他可思念的紧。
此时的舒静时站在殿外,将才下过雨的清晨,还泛着阵阵凉意。
她受不住地打了个喷嚏,头脑也昏沉得厉害,脚下像是灌了铅,沉重又踉跄。
舒静时抬手拂了下额头,额头之上俱是虚汗。
跑去通传的宦官,已然回报,命她入内。
她咬着牙,撑着身子就要上前。
秋绪觉出她异样,在她抬步时,同样摸了下她额头。
“娘娘!您的脸好烫,要不咱们先回去宣个太医吧。”
舒静时凛眸,没接话。
她心里只一个信念,若真病了,病也要病在赵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