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走偏锋？”
听着清虚子的话，陈安心头讶然失笑。
不过换句话来说的话，他现在放在鬼市当中的取性修行法门，空有总纲，无有具体法门。
这般存在，在过往那些些追求所谓正法的修士眼中被看成另走偏锋便也不足为奇了。
只不过，在灵机衰弱、末法到来的眼下，正法都已经快死了。
往后十分，谁是正、谁是偏，怕也难说。
心头这般想着，对于清虚子的话也不多做纠正。
两人一路沉默，行至洞口。
陈安脚步忽顿。
缓缓转过身，望着身后那片幽暗的洞穴。
视线穿过一片黑暗，落在那处古老遗迹，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这大千世界的秘辛，果真不仅仅是浮于表面。”
轻声感慨，声音里带着几分说不尽的悠悠。
“这般广阔的山河大地，却也不知道还究竟掩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等着我辈后人，一一去探索。”
清虚子点点头，深以为然。
前有桃源，后有西王母天宫......
如此细细深思一下，那些记载在历史当中的玄奇之事。
或许并非虚妄，而是确有其事。
陈安复又说道：
“往后若是闲暇，倒是要多翻阅些前人所留的游记、杂谈了。”
“说不得，便能从中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另外，李清照与赵明诚夫妇二人在金石之道上的造诣非凡。
而且金石学问最常打交道的便是这些古物、遗迹。
有空里可以同这二位旧友打个招呼，让他们在平日里多留意一番。
或许同样能在无意当中，发现些许线索。
陈安将此事在心头记下，神色里那点因为无崖子所留话语而稍有些波澜的内心，便也随之平缓。
修行艰难，自当求索。
自家今日能有眼下所得，已是邀天之幸。
至于其它，且收起这份浮躁之心，日后再做计较便是。
便在此时，前方存放圣火的大殿里忽有几道身影闪出，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来人皆是身着白袍，气息沉凝，显然同样也是明教中人。
他们照例求见教主，可在殿外等了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几人察觉到不妙，便也壮着胆子前来一探究竟。
却不曾想，竟是与这两个不速之客，撞了个正着。
“你们是谁？教主呢！”
几人见状，又惊又怒。
当即便是齐齐出手，朝二人合围而来！
陈安见状，缓缓摇了摇头。
他正欲要出手，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尽数了结。
身旁清虚子却是当先一步，迎了上去。
“处玄，且歇息片刻，看我手段！”
只见他大笑一声，衣袖一甩，便有狂风呼啸而出。
其人身形飘忽，于这方寸之间辗转腾挪，竟是以一敌众，丝毫不落下风。
陈安见状便也乐得清闲，在一旁静静观之。
清虚子只是抵不过法器威力罢了，可面对到这些寻常的世俗武夫，却是手到擒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几个本是气势汹汹的明教中人，便是尽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唯余一人，被清虚子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说！你们与那吐蕃人，究竟有何阴谋？！”
清虚子厉声喝问。
那人本还想嘴硬几句，可当面对上清虚子那双冰冷的眸子时，心里打了个寒颤。
旁边几个教友的尸体还没凉呢！
“我说...我说......”
他声音颤抖，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尽数道出。
原来，他们这几人都是明教里的长老。
平日里也只是负责在各地传教，控制信众罢了。
至于那和吐蕃人勾连的机密要事，全都由教主一人独揽，他们这些下属，又哪里能知晓半分？
“饶命...饶命啊！”
“我知道的，都说了！求道长饶我一条性命！”
清虚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转头看向陈安，见其微微颔首，心中便也了然。
拂尘一挥，便将此人了结。
......
两人一路下山，气氛略有几分沉闷。
清虚子将方才所得在心中梳理一番，缓缓说道：
“看来，这明教的教主与一众高层，皆已是折损于此。”
“其下教众群龙无首，接下来必将陷入无休无止的权力斗争当中。”
“往后，怕是也再难掀起什么大的风浪了。”
陈安点了点头，心头却也不置可否。
没了明教还有这教那教，在这信息不通畅的时代。
只要野心人不绝，这些边疆地带就永远不会变成他记忆里只擅长歌舞的模样。
视线遥望远处雪山，白鹤展翅。
清虚子见他沉默，似也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几分向往与好奇。
“处玄，你说...那西王母的天宫，往后当真还有机会能得入其中么？”
陈安收回目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或许吧。”
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未来之事，谁又能说得定呢？”
与陈安而言，他自己早已是寻到了那条独属于自己的修行路，并不寄希望于这所谓的仙人遗泽、长生之药。
能得来些东西看看前人法固然是好，可得不到的，他也从不强求。
......
两人一路行来，再无言语。
待到一直下了这光明顶所在的山峰，清虚子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周身一轻。
他转头看向身旁那道自始至终都一派风轻云淡的身影，忽而问道：
“处玄，你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回家。”
陈安的回答简单而纯粹。
清虚子闻言，先是一愣。
随即便也仰头，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回家！回家好啊！”
他似也是在这一刻，彻底放下了心中那点对于修行前路的迷茫与执念。
此番外出一趟，虽是历经波折，险死还生。
可得见这世间更深处的风景，亦是收获颇多。
而经此一遭，他也算是彻底想明白了。
这世道，往后还有得乱。
自己这般孤身一人，四处云游。
看似逍遥自在，实则不过是无根的浮萍罢了。
想要于这乱世当中，求得一分安稳，寻得一分清净。
前方那道青衫身影所在之处，便是这世间唯一的太平地。
一念至此，清虚子心头闪过一丝明悟。
往后，没事干还是别出门乱窜了。
下一次，可真不一定会有人来救自己了。
“处玄......”
快步上前，追上那道即将远去的身影。
“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