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高台,巍峨耸立。
四周穹顶画壁之上,那栩栩如生诸般图案,就仿佛一幅跨越了千古岁月的无声画卷。
在场间几人眼前,缓缓展开。
清虚子怔怔看的出神,只觉有一股莫名的震撼之意从心底油然而生。
此时此刻,好似身临其境。
化神为图案当中那些先秦炼气士当中的一员,于此地汇聚。
沐浴神光,举霞飞升。
那般盛景,何其壮哉!
可当他从那份震撼当中回过神来,落入的眼中的便也只是一片破败尘封的光景。
如此反差下,脑海里便也随之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萧索与怅惘。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千年岁月流转,沧海桑田。
当初的那般仙家盛景,早已是化作了过眼云烟,不复存在。
如今所剩下的,也不过是这片空荡荡的殿宇。
以及穹顶上褪了颜色的壁画,于此静静诉说着过往的辉煌。
古迹尘封,一片衰败。
陈安同样惊叹于这壁画上所展露出来的故事,体味着其中所蕴含的深意。
只不过其人也并没有像清虚子那般过于沉浸,几近失神。
将种种图画记在心头之后,他便从穹顶壁画上收回视线。
随后,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缓缓扫过这片空旷的空间。
庞然的神念悄然散开,不曾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忽而。
陈安脚步微顿,目光随之落在了这方山洞穴空间的一处角落。
那里,厚厚尘土所掩埋下似有一物,轮廓方正。
陈安迈步上前,拂袖一挥。
一阵清风凭空而起,将那堆积了千年的尘埃,尽数吹散。
便有一座不过半人高的古朴石碑,映入眼帘。
那石碑通体由青石打造,样式古拙,并无太多雕饰。
其上,以一手古朴的先秦大篆,镌刻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处玄,你看!”
清虚子亦是回过神来,快步上前,脸上满是惊奇。
陈安微微颔首,神念扫过便将其上的所有内容尽数映照在心湖当中。
结合着从李清照那里学到的古文篆字知识略一辨认,一段尘封的过往,便展现在他的眼前。
迎着清虚子探究的目光,陈安缓缓开口,将碑文上的字迹复述而出。
“...余,乃是昆仑末代守宫人无崖子是也。”
“此地,非是天宫所在,而是一处通往的接应台。”
“当年先辈无意中在此进入天宫,得见西王母,回返之后便耗费无数天材地宝,打造而出。”
“先辈曾言,若是修为尚可之辈,便能以此台为基展示自身,若能得西王母垂青,便会降下接引仙光,引人而去......”
清虚子同那尚在一片茫然中明教教主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然,天道无常,灵机衰退。”
“自两汉时起,天地灵机衰退,修行艰难,后世弟子再难有能达到祖师修为之人,百年下来再无一人能引动灵光。”
“至这一代,昆仑一脉,更是仅余贫道一人。”
“贫道不甘,亦曾多次尝试,欲要以其他方式进入其中,求见西王母,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
陈安叙述的声音平淡,却仿佛带着一股跨越千古的悲凉。
“天地灵机日益流逝,末法将至,天宫恐再无出世之机。未来修行,亦是会越发难上加难......”
“贫道心灰意冷,离山寻徒。为免不测,遂将此地由来,尽数记录于此。”
“又恐后世断了传承,便也将那开启接引台的法门,一并留下,以待有缘。”
“后世来者,若能得见此碑,当知......”
碑文至此,戛然而止。
陈安闭上嘴,目光再度落在那方石碑所在之处,视线仿佛穿透了这千年的时光。
他看到了一位身着古朴道袍,须发皆白的老道人。
满怀不甘与无奈,在这空旷山洞的石碑上,刻下了这些文字。
书到最后,笔锋顿下,喟然一叹。
道人的传承不知是否在历经这些岁月后得以安然传下。
可千年岁月流转,此地禁制早已失效,但终究是无人能再入此地。
直到今日,方才被陈安一剑破开。你
......
神殿之内,一片死寂。
清虚子回过神来,神色里的感慨又多了几分。
本以为末法是近几百年来才生的事。
可现在看来,早在汉末之时就已有端倪出现。
历经几百年,到了眼下已经到了顶峰。
“唉,末法、末法......”
清虚子悠悠一叹,只觉自己那颗还算是坚定的求道之心,眼下里同样是生出了几分动摇。
君不见,就连那上古时的炼气士,都难逃身死道消的结局。
而像自己这般于末法时代苦苦求索的后人,又岂能例外?
陈安将他的神色变化收入眼中,心神稳定,没什么波澜。
毕竟他早就是在这修行艰难的末法之世当中,摸索出了一条行之有效的新路。
只需要后来者不断往上添砖加瓦,那这条路便能从一到三再到万,衍生出一条和传统修行截然不同的道路。
如此情况下,修行并不会断绝。
反而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越发兴盛起来。
......
另一边。
将陈安所说的话语真切听在耳朵里明教教主,此刻早已是心神震荡。
他怔怔地望着四周,双目无神的同时,口中还在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假的...都是假的......”
“什么圣火,什么光明神...全都是假的!”
他一生所信奉的,看的比生命还重的东西。
此刻竟是在这冰冷的现实面前,被击得支离破碎。
百年探寻,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这般巨大的落差,足以让任何一个心智不坚定的人,彻底崩溃。
陈安瞥了他一眼,亦不理会。
只是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前方的高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