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行大进,缔结圣胎。
陈安自定中醒来,只觉周身舒泰。
同时更有种前所未有的轻盈强盛的感觉,自四肢百骸间油然而生。
缓缓起身,只觉举手投足间,似有一股莫大的威力随心而动。
好像可以随着心神动念间,轻易撼动山河。
思绪一动,无形无质的神念便如潮水般自眉心灵台涌出。
顷刻间,就将这片山谷所在地界尽数笼罩其中。。
山间一草一木,溪中一沙一石。
尽皆清晰无比的映照在心湖内里,清晰可见。
眼下这般的神念覆盖范围,比之先前,又是何止暴涨了十倍有余!
“这便是,炼炁化神之境么......”
陈安信手摊开手掌。
一缕与先前迥异的真气,自掌心倏忽浮现。
此时的真气,已经不能用单纯的气、液或者某种其它的形态来描述。
现在的它则是一种介于虚与幻之间的神秘力量。
金光流转,氤氲不休。
“或许,此刻再将其称之为真气已然有些不妥。”
陈安心中思忖。
念头一动,想到了一个更为贴合的名字。
“当称之为——”
“法力!”
屈指一弹,一道月白色的太阴冷焰便自指尖飞出。
唯见这焰火不再似以往那般聚散无形,而是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焰雀,形神兼备。
此刻于空中翩然起舞,灵动非凡。
接下来,陈安又逐一施展了自己所掌握的其它术法。
在法力加持之下,无一例外都变得格外顺畅。
仿佛它们本应就该如此一般,丝滑无比。
这种感觉,和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将这些变化尽数了然于胸,陈安内视己身。
只见眉心泥丸宫内,那片本是混沌杳冥的识海,此刻光亮大作。
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其上,洒下清冷辉光,照破无边黑暗。
明月之下,一个与他面容别无二致的小小身影,正盘膝而坐。
其身形晶莹剔透,恍若琉璃。
内里更有神光流转,玄妙非常。
这便是圣胎,是神魂与真气相合,炼炁化神之后所凝结而成的道果。
有点类似于道家典籍中所言的阴神,可细究之下,却又有所不同。
寻常修士所凝阴神,乃是纯粹的神魂之力所化。
阴质未褪,畏惧日光。
而陈安眼下这尊圣胎,却是性命交融、阴阳合一的产物。
根基之稳固,远非寻常阴神可比。
此一境的修行,便是要以全身之力供养此一圣胎。
待到圣胎育成,阳神成就之日。
便可使其出离肉身,遨游太虚,朝游北海暮苍梧。
只是,想要修成这般大自在、大逍遥的境界。
却又比炼精化炁难了何止百倍?
不过陈安对此却也并无太多焦虑、彷徨。
反倒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修行之路本就艰难,非一朝一夕之功。
滴水石穿,铁杵成针。
只要自己活得够长,总能有修成的那一天。
况且,如今他得了葛仙师的丹道真传。
待日后将其参悟透彻,或也能加快进度、缩短些年月也未尝不可。
正这般想着,他忽而抬头一瞥。
只见头顶那方穹窿之外,隐有一道白色身影不断盘旋。
仰头望去,原是羽鹤。
陈安似有所思,体内法力随之运转。
“云来。”
一团浓郁的云雾凭空于脚下汇聚成床。
进而托着他的身子缓缓升空,直上天阙。
可就在陈安的身形升至上空百丈之时,却忽觉身前好似有一层无形的界限阻拦,再难寸进。
探出手去,触及之处一片虚无,却又真实存在。
神念探出,亦是被这层无形界限尽数反弹而回。
故而,哪怕此刻陈安与穹窿之外的羽鹤近在咫尺。
其却也听不到他在心神间的呼唤,更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只能凭借着【御兽经】契约间那一点微弱的联系,模糊地察觉到他在此处。
“原来如此。”
陈安了然。
这恐怕才是此地尚能保留些许灵机,亦是至今不被外人发现,被世人传为洞天福地的缘故所在。
神念扫视向下扫视,仔细探查此地每一寸。
甚至深入地下数十丈,去翻找泥土。
可惜却也是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索性,便也不再纠结。
“闭关修行至今,也不知外界过去了多久时日,还是先出去报个平安,免得祖母担忧。”
至于此地的秘密,往后时日还长,慢慢探查也不迟。
毕竟此地隐秘,加之灵机充裕,是不得多得的修行之地。
自己日后,应该免不了重返此地。
......
穿过幽暗的水下通道,重返外界。
陈安在心神间呼唤羽鹤。
约莫一刻钟过后,其身影便从天上高空而落。
细细望去,它的身形居然是比自己闭关前的时候,好似又长大了一圈。
而四周的草木,亦是一改当初他进入时的春夏之景。
落叶凋零,枯草连片。
唯有几株苍松翠柏,依旧青翠。
陈安心头隐有猜测,复又往外走去。
夹山寺倒是一切安好,依旧是那般晨钟暮鼓,清幽宁静。
没有进去打扰,只是于山门前遥遥一拜,便转身离去。
可随着他一路向外,周遭的景象便渐渐有所不同。
官道之上,时不时便能见到三五成群,衣衫褴褛、面带愁容的逃难之人。
拦下一位老者,出声询问缘由。
那老者见他道人打扮,气质不凡。
倒也不敢隐瞒,脸上满是后怕的答道:
“道长,看您洋瓷,是方才从山里出来的吧?”
“快快往北边去吧,这江南,眼下怕是待不得了!”
“月前,睦州有个叫方腊的妖人聚众造反,不过短短数月的功夫,便已是连克数州,声势浩大!”
“其麾下兵马战力惊人,官军节节败退,整个江南路已然大乱。便连那繁华的杭州府,前几日也叫他们给占了去。”
“我等虽不在杭州,但也都是临近,听闻消息之后便连忙躲避而下!”
陈安定了定神,倒也不显意外。
此事他在先前早有预料,眼下不过是应验。
“老丈,敢问眼下又是何年月了?”
那老者闻言一愣,随即便答道:
“宣和三年,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