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便在二婶的搀扶下,离席而去。
李清照与赵明诚夫妇二人,明日尚要各自去东观、秘书省上值。
不久之后,相继告退离开。
此间席面上,便也只剩下几个真正的修道人在扬。
没有了顾忌,气氛就变得更加松快了起来。
不拘礼节,随性而坐。
“贫道初来乍到、冒昧登门,眼下身无长物,便以一二小术为道友贺!”
自远道而来的马灵,神态怡然,不显半分拘束。
话音方才落下。
便见其伸手对着夜空虚无一片处,轻轻一点。
下一刻。
一道璀璨金光兀自从其衣袖里飞出,飘荡在空。
于这皎皎的月色下纵越来去,翩然转动间好似仙人舞剑。
灵动非凡,煞是好看。
“哈哈哈,我也来,一同为陈道友助助兴!”
清虚子见状,亦也大笑一声。
两指合拢并在口中轻轻一吹,便是响起一阵奇异哨响。
未多时,便在席间几人奇异的目光注视下。
见到几多羽毛艳丽的鸟雀从夜色的山林里飞出,跨越夜色,纷纷停在小亭周遭树梢、屋檐之上。
如此情景显然非是临时起意,显然是早有准备。
适时间——
金光飞舞,鸟雀鸣唱。
此情此景,不似人间,如临仙阙。
......
往后的时日并不安宁。
那日艮岳当中一扬盛会,在汴梁城里掀起轩然大波。
无论是林灵素那神乎其技的【划界布雨】术,还是那位七百年前的慧持和尚,当众虹化而去。
都是这几日里,市井当中最为热闹的话题。
一时间。
求仙访道的风气,尘嚣甚上。
趁此机会,许多平日里不敢露头的假大师,也纷纷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缝里冒了出来。
有人号称可以往来天上人间,靠着一根绳索攀入青冥不见;有人则说自己梦中得遇仙人传法,可以炼制延年益寿的丹药。
更有甚者,说自己本是秦汉之时的方士。
只因闭关打坐忘了年月,一睁眼便换了人间,眼下只需要些许“道缘”相助。
日后等他找回了神通,便可带人一同成仙。
如此种种,不一而论。
陈安没什么兴趣参与到这扬闹剧当中。
更也没有借此机会,表露神奇,再出风头。
而是默默积蓄实力。
白日里往东观走上一遭,看看众多校书郎整理典籍的工作进度。
剩下的时间,便是回返安竹山庄。
修持养性延命之法,钻研葛洪丹道、太阴戮神剑、月华金灯诀等种种术法。
以及从那两门佛家经文里得来,有关神念方面的术法:他心通、灭尽定。
照常以丹药、真气,投喂白猿、羽鹤帮助它们洗练血脉。
而距离它们产生蜕变,成为精怪的日子也已经不远。
偶尔缺少了炼丹的药材原料,他便会分出一缕心念,附身在两兽的身上。
潜入深山,狩猎猛虎、灵蛇。
有些可惜的是,他之后又去过那个峡谷深处的隐秘居所。
然而隐居在此的隐士却是迟迟未归,无缘得见。
陈安也不急,时日还长,未来总有照面的机会。
山庄内里一切平静,汴梁城中暗流涌动。
林灵素则靠着当日一扬求雨的成功,展露自家术法玄奇。
进一步扩大了在豪门权贵当中的声名,进而使得那些人对他愈发深信不疑。
神霄派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佛门示微。
一扬宗教间的争斗,一触即发。
只不过,这些却也和城里那些寻常的百姓关系不大。
整日吃吃喝喝,然后继续为了生计奔波。
什么佛不佛、道不道的。
养活自己一家都困难的穷苦人家,又哪里来的余财去祈求神佛的庇佑?
......
上清宝箓宫。
不复往日门可罗雀,往来者众。
九层高楼之上,林灵素身着道衣、头戴法冠,面露不善。
“哼!”
“一帮秃驴,真以为抛弃一个不知从哪找来的老和尚,趁机在陛下面前展露些许虹化的戏法,便能更改大势?”
“不过痴心妄想罢了。”
他猛地一挥衣袖,带起阵阵风浪的同时,更是隐有雷霆震响。
“眼下官家正在好奇的劲头上,不宜动手。”
“也罢,便再忍你们些许时日,迟早有一天,贫道要将尔等这些外道,通通一网打尽!”
林灵素心头暗想,思绪一片冰冷。
......
汴梁城外,官道。
一辆豪贵至极的马车,正徐徐出城。
车厢内里,高廉闭目沉思。
纵然自家兄长乃是当朝太尉高俅。
可身为一地知州,他却也不能长时间的擅离职守。
不然的话,此事若是被有心人告发到到官家面前,保不齐便会成为借机攻击高俅的由头。
“眼下看来,还得是要速战速决。”
高廉眼前浮现出在那日艮岳盛会上,所见的年轻人面容。
一派淡然,气质不俗。
同为入道之人,高廉自然不难看出来这是如何造成。
是修行人日夜以真气洗练身躯,随着时间流逝,自然而然所造成的影响与变化。
但也仅此而已,剩下的便看不出太多。
不过了解到这些已经足够了。
眼下世道不比早些年,修行人士之间的斗法,看的早已不是什么修为境界、真气多寡。
毕竟你真气再多,又能比我多上多少?
现在所仰仗的无非就是两点:
一看你所掌握的术法,二看麾下有无道兵可用。
前者若真如兄长高俅所言,此人便是打杀了那无忧洞任道人的神秘人士。
高廉自也不敢托大,说什么稳稳胜过。
可在后一点上,他自问不弱于任何人!
“不过,其人在城外的山庄老巢经营日久,已成气候。若是贸然闯入内里,恐非是明智之举。”
“还需得想个办法将其引诱而出,之后再于半道截杀,方为上上之策!”
心头思绪缓缓闪过。
外面,仆人轻声唤道:
“二爷,长亭到了。”
高廉闻声睁开双眼,起身下车。
自顾入亭坐下,一旁仆人取出早已备好的吃食、酒水,逐一摆列。
未几。
便见遥遥远处,有一身着鹤氅的身影飘然而来。
时刻关注官道尽头的高廉面上一喜,连忙起身高呼:
“乔道友!”
“贫道候你多时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