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抄写此经文一百五三遍有余。
根基一日日深厚,真气一日日累加。
何时方会到尽头?
陈安懒得猜测。
到了那天,自会知晓。
再度送走在庄子里待了三天,和林娘子团聚的林冲之后。
陈安抽空,给庄园里的亲近人洗涤身体。
祖母、舅母、李二郎、四喜、严华、岳飞......
对于上了年岁的老人,自然是帮她们祛除病灶,温养体魄。
不求什么修行,只愿无病无灾,安享百年。
而那些年轻人,自然是帮他们锤炼根骨,掌握内息,走上修行之路。
自己打定主意不会过度参与时代的纷争。
隐于朝野,避世修行。
而无论是林冲也好,岳飞也罢。
他们都是自己向这个波澜壮阔时代投出去的一粒种子。
一个失败了并不算什么。
总有人会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接下来的发展方向也很简单。
一是以当下的安竹山庄为根基,继续扩大作坊规模,造纸、印刷都要一步步扩大。
赚取钱财的同时,扩散知识。
同时陈安自己没有在官扬继续向上奋斗的想法,眼下的东观尹就刚刚好。
但为了保证财富不被有心人盯上,和宫里前公公的关系不能断。
有他在,一些宵小之辈也不敢动手。
第二点,就是勤恳修行,钻研丹道。
尝试获取更多的术法神通,探索仙山,寻访古迹。
而总结下来,其实也就六个大字——
高筑墙,广积粮。
......
城外别院,跑马扬。
年过四旬的高俅,身手矫健地从一匹神骏的西域大马上翻身而下。
气息沉稳,满脸轻松。
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通议大夫王黼,笑着迎了上来。
“听闻太尉前几日偶感风寒,下官心中甚是担忧。”
“可眼下一看,太尉龙行虎步,强健胜似当年,哪里有半分病痛的模样?”
高俅从下人手里探手接过一方上好的丝绸手帕,拂去额头上的汗水,笑着摆了摆手。
“王相公言过了,先前确实是一时不察染了病,浑身乏力,难受得紧。”
“但说来也奇,那安竹山庄的玉柳祛病丸,着实是有奇效。”
“不过一两丸下去,病痛便散了大半。”
说着话锋一转,咂了咂嘴。
“不过,这丹药的价格也着实昂贵,区区一丸,便要做价百两,啧啧......”
王黼眼珠子一转,当即便顺着话头,义愤填膺地附和道:
“太尉所言极是,那人简直想赚钱想疯了,小小的一枚丹药便敢开出如此天价!”
“饶是像你我这般一心为公的清廉之官,花费起来都觉得分外心痛,更遑论那些寻常百姓人家?”
他脸上含着正义凛然的笑,嘴里却说着叫人不耻的话。
“依下官看,此子,便应当将这丹方贡献出来,交由朝廷太医局进行大量炼制。”
“如此,方才能真正的造福天下百姓!”
“哦,那人可会愿意?”
能从一介书童,一步步爬到眼下这个高位。
高俅靠的就是一个洞察人心的眼力。
王黼这点小心思,他只看了一眼,便瞧的一清二楚。
却也不点破,故作不知。
“呵呵,那可就由不得他了!”
王黼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前些时日,他遣心腹管家携带重金登门,想要高价求购丹方。
却不曾想,那小小一个七品东观尹罢了。
竟然能倨傲到如此地步!
连面都不露,便让一个管事将他的人给客客气气的“请”了出去。
这不就是相当于打他王黼的脸吗?
再加上最近这安竹山庄不断扩张,甚至不惜花费重金购买了周遭大片的荒地。
经营得风生水起,让人心头意动。
同时,他还打听到。
最近在汴梁那些豪门大户当中分外流行,炒到一两银子一张的安竹纸,竟也是这安竹山庄的产出!
两种丹药再加上安竹纸,这妥妥就是两个能下蛋的金鸡。
试问,谁看了不眼红?
陈安区区一个七品小官,占据如此大的利益就算了。
却还不懂得主动来给上官孝敬,这成何体统!
王黼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冷笑。
“我听闻,此子不是心善,最是喜欢接济城外的流民吗?”
“下官已经叫人安排城里的那些花子头目带人扮作流民,去那庄子前闹上一闹,再顺势鼓噪起来,趁机冲击那山庄!”
“乞丐?他们能行?”
高俅有些犹豫。
不比只是通议大夫的王黼,他的消息灵通。
确实知道那个陈安和宫里那位新上位的司礼监秉笔钱公公,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外加官家不久前,才予了这陈安七品的道阶。
他不想为了这点小事,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太尉安心,下官早就打点好了,就算失手不成,也和你我毫无干系。”
王黼信心满满。
“况且,下官也在暗中联系了那位无忧洞主,向他借了麾下最精锐的鬼卒一用,混在流民当中,以做策应。”
“如此双管齐下,必当万无一失!”
......
无忧洞。
任嚣看着亲信手下从外面带回来的书信,面色难看。
又来?
真当他任嚣是什么没脑子的傻子不成?!
上一次,就因为想要讨好那个高太尉,外加一点自己的小心思,导致他冒然对这安竹山庄出手。
结果折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孤鸿子不说,还足足搭进去两队鬼卒。
使得自家元气大伤!
现在这个王黼,居然还想让自己再派人去这个鬼地方送死?
做什么春秋大梦。
可一想到近来,伴随着青蒿、玉柳两种丹丸的名气越来越响。
自家“无忧散”的生意,一日比一日难做。
而更让任嚣隐隐有些不安的是,往日里那些将他迎为座上宾的豪门大户最近居然对他爱搭不理起来。
这让他闻到了一点不对劲的苗头。
要知道,这些豪门大户们可是出了名的翻脸不认人。
自己以前给他们炼丹,可是知道不少肮脏事。
若是有了新的追捧对象,保不齐转头便会把自己料理了。
任嚣自问自己也算小有实力,往这无忧洞里一躲,哪怕是豪门大户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自己。
可如果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光明下的世界里,谁愿意在地下当老鼠?
沉思良久。
任嚣一咬牙,心中有了决断。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基业没了,可以再创。
可这命,只有一条。
没了,就真没了!
那个安竹山庄的庄主陈安,平日里深居简出。
参玄问道,隐藏颇深。
说不得就是林灵素一直在暗中寻找那个神秘修士。
自己犯不上为了这点生意,去同那等人物拼个你死我活。
有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财富,以及剩下的那两队鬼卒。
去哪不能逍遥快活?
况且,这阴沟里老鼠的日子他也过够了。
也是该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了。
“去哪里呢?”
“听说蜀地叛乱至今未平,许是贫道的机会,说不得还能建个陆上道国玩玩......”
心头一转,任嚣唤来手下,清点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