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手机持续震动，将好不容易忙完一阵、正享受自然醒的令师傅从睡梦中扰醒。
他蹙了蹙眉，最终还是打工人之魂战胜困意，摸索着接起电话。
“喂？”
刚被吵醒，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睡意朦胧的沙哑。
电话那头的花大富却完全顾不上这些，激动地直奔主题：“入围了！入围了！”
令郁睁开眼，没有立刻接话。
花大富以为是自己太激动没说清楚，赶忙补充：“《烬蛾》入围菲林国际电影节了！是主竞赛单元！”
“嗯，名单已经公布了？”
算算时间，三大知名国际电影节中，这个是举办最早的，往年也多是在十二月公布入围名单。另外两个，一个在四五月，另一个则要更晚，在八九月。
入围影片名单通常在电影节开幕前公布，演员奖项提名也会同时确定，最终获奖结果则在电影节闭幕时揭晓。
三大电影节在细则上略有不同，但大体流程换汤不换药相差无几。
“可不是嘛！片方已经和我们对接年后参加电影节的事了，还有……”
“不对，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花大富这才反应过来。
令郁困得眼皮发沉，坐起身将睡得蓬松的头发向后捋了捋，说道：“我激动得很呢，只是您道行太浅，看不出来。”
“哼，”相处这么久，花大富哪听不出他的敷衍，冷哼一声，慢悠悠道：“那我接下来要说的，你肯定稳不住！”
令郁：“……愿闻其详。”
他脑子里还在纠结早饭是喝粥还是吃面。
“你获得了最佳首作奖的提名！”花大富实在压不住高兴。
在下属员工和外人面前，他尚能维持一副“这没什么”的淡然气场，但在令郁这儿，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第一部电影！
首次送评国际电影节，就直接拿下单人奖项提名！
花大富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令郁先是“哦”了一声，随后探身拿过床头柜上的平板，搜了一下这个奖。
大致相当于国内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奖，设立较早，含金量不错，以往获得该奖的演员后续发展也都可圈可点。
“哦？！”
花大富跟着复读了一遍，心情有点复杂，也冷静下来了。自家艺人这反应，显得他很没见识欸。
“行了，那就这样，其他安排我传你邮箱，挂了。”
以后再有类似的消息，他绝不会再亲自打电话跟令郁分享喜悦了，实在太没成就感。
以前还知道装一装，给点情绪价值，现在呢……
唉，果然远香近臭，人性本喜新厌旧。
令郁对覃铃可比对他客气多了。
所以说，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了是吧？
这个渣男令！
花大富有点emo了，准备独自找个角落默默舔舐伤口～
令郁放下平板时，花大富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又不小心让他的福儿受委屈了……咳咳，搞不得这些，要吐了。
好吧，言归正传，他早上决定喝粥。
白粥配榨菜，绝配！
刚把粥熬好，简笙和傅昀就摸上门来了。
他后来拍《烬蛾》时才知道，这两位在他租住的小区其实都有房产，只是不常来住而已。
万恶的有钱人！
令郁刚接过傅昀拎来的葡萄和简笙提着给他补钙的儿童奶粉，那两位已经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自己盛起粥来了。
饭桌上，看他们毫不嫌弃，配着脆生生的小榨菜吃得正香，令郁委婉地提醒道：“简老师和傅老师最近还没打算进组吗？”
傅昀笑了笑，没说话。
他混电影圈多年，真想接戏并不难，商业片文艺片任他挑选，但并没那个打算。只因他是早有转向幕后的想法，如今也在严格控制每年的产出量。
贵精不贵多。
以后不是完全不演，遇到好本子他自然不会错过，只是会将更多精力放在幕后创作上。
令郁隐约能察觉到傅昀的打算，毕竟对方从未刻意遮掩，并且已在一步步实施。
他将目光转向简笙，“那您呢？”
令郁可以完全肯定，简笙对幕后工作没什么兴趣。既然没别的计划，怎么也不接戏？
简笙放下筷子，叹了口气，一脸苦恼地说道：“不是不演，是缓演、慢演、优演，有节奏地演，让有能力的……”
“停停停！先吃饭！”
简笙只好露出一副“你小子又在无理取闹”的表情，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喝粥。
令郁简直没眼看。
傅昀并不掺和，只眼尾微扬，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饭后，三人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吃着傅昀带来的葡萄，一边看着纪录频道的动物纪录片，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电视屏幕上，草原又到了繁衍的季节……
令郁随口问道：“您二位对拿奖有什么看法？有信心吗？”
相比于他这个“最佳新人”提名，最佳男女主角才是真正的大奖。
国际顶尖电影节影帝影后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简笙半坐在地毯上，手里抛玩着一颗苹果，闻言轻松一笑。
她在这方面看得很开，坦然说道：“我拿奖的几率是……”
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比了个“0”，接着道：“这次更多是借了李导的名气和题材的优势。演技上，我并没比其他人超出太多。”
国外的奖项，众所周知，除非演技有质的飞跃、明显拉开其他同期提名的外国演员，否则获奖难如登天。
尤其简笙还是根正苗红的华国国籍。
她反倒觉得，傅昀的机会更大一些！
感受到两位友人投来的目光，傅昀面色平静，只淡淡道：“很难。”
他是三人中唯一一个有国际奖项提名经验的，还不止一次。
可即便他已拿遍国内主流电影奖项、在国际上也颇具影响力，每次赴外却依然逃不开陪跑的命运。
每次都是差一点，每次……都失之交臂。
这算是他颇为顺遂的演员生涯中，遭遇最多的滑铁卢。
不是不好，而是“不够好”。
可到底要有多好，才能达到那些人所谓的“好”？
傅昀偶尔也会思考这个问题。
最后得出结论：去它的吧，爱给不给。他傅昀什么时候缺过奖项和影帝光环？
真要陷入内耗和自我怀疑，反而正中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排挤与打压的下怀。
所以最近几年，傅昀对奖项的功利心反而淡了下来。
有，挺好。
没有，也不至于多失望。
“年后去电影节的，就李导和我们三？吕老师和邱老师确定不去吗？”
令郁也是在花大富发来的行程安排中注意到，演员出席名单里只有傅昀、简笙和他自己。
其实按戏份来说，吕怡琳和邱保国在片中的比重都比他更大。
这件事简笙没太留意，也不太清楚。
傅昀知道些内情，温声解释道：“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太喜欢出国，嫌远。”
言下之意是那两位自己不愿去，也是暗示令郁不必因此有压力。
令郁“嗯”了一声，丢了一颗洗好的葡萄进嘴里。
还挺甜。
纪录片正放到母狮临近生产，为了护住腹中小狮子平安度过最脆弱的幼生期，选择独自离开狮群，静待产崽……
要准备出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