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也记得自己的回答是，如果本子出色，会进行尝试。笙姐所说的电影本子如何呢？”令郁并不着急，他甚至从容地接了杯温水，慢饮一口。
“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你也吃不了亏的。”简笙语气十分笃定。
紧接着，她透出关键信息：“导演是……李元达。”
李元达？
谁？不认识。
令郁原本习惯性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过于正式的谈话氛围，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因为李元达，他是真认识。
这位确实是这个世界影史上的传奇人物。
许多拍过经典电影的导演会因不适应时代发展而被大浪淘沙，只能抱着往日辉煌度日。李元达却不同，今年已七十高龄，早年能拍经典老电影，如今仍能与时俱进，拍出叫好又叫座的优秀作品。
这么说吧，令郁来到这个世界后看的第一部电影，就是他拍的。说不认识，就太牵强了。
如果是这位的话，稍一联想，他就能理解简笙当初为何那般纠结。
剧圈是她的舒适区，影圈却另有一套算法规则。
她在剧圈的号召力并不能完全平移至电影领域，能转化三成都算高的。
令郁曾在网上查过，大约两年前，简笙参演了一部大制作电影，票房与口碑皆惨淡收场，令她久久未能恢复元气。
若非自身血厚，恐怕早已被拉下高位。
但再厚的底子也总有耗尽的一天，因此她踌躇，她犹豫。
此刻她打来这个电话，想来是已做出了决定。
“呵……”
“怎么样，是不是突然就没那么坚定了？”简笙语带揶揄。
很多事不落到自己身上时，当然可以事不关己、理智分析，真摊上了，能保持一半冷静都算多的。
她笑，令郁也跟着笑，只是他的回答依旧：“我的答案不变，看本子，也看角色。”
近来捧着本子找上门来的很多，有电视剧，自然也有电影。
剧集那边还好，质量比之前能接触的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电影则难说，不少项目明里暗里就差没直说想洽一波他粉丝的快钱。
这种令郁都懒得搭理。
如今他在流量圈尚未真正站稳，还需一段时间沉淀和下一部作品巩固。
贸贸然闯进电影圈，他怕把自己给摔死，死透透那种。
所以他稳得住，他不急。
“好吧，算是低估你小子了。”
简笙的语气无奈中又带些欣慰，“这部电影我是女主，已经定下来了。男主那边暂时不便透露，只能说是顶尖那一拨的。”
眼下这才算通过考验后的交底吗？
“和你说的这个角色……算是电影的灵魂引线，出场不多，但我觉得人设复杂、饱和度很高，莫名觉得你会很适合，就给李导推荐了。他老人家很长时间没回，我还以为没戏了。”
“那现在是？”令郁适时接话。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之前以为没戏，所以没提，现在提了，就意味着李元达那边有了决断。
“多的我也不说了，你都明白。”
简笙自认不算热络的性子，话到这一步就差不多了。
再说多了惹人厌烦，不是说她推荐了人家就必须无条件答应的，两人关系也没好到那份上。
令郁望着客厅顶灯下不知从哪儿溜进来的飞蛾，不自觉走神了两秒，才答道：“知道了，谢谢。”
“行，没事我就挂了。”
“那本子……？”
简笙似乎又想笑，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
他问不问，和本子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令郁难得有没能立刻想通的事。
而简笙丢下一句“在你经纪人那儿”，便挂断了电话。
这种工作上的事，她可以提前知会本人，让令郁心中有数，直接绕过经纪人却不太可能。令郁现在也并不具备独立接戏的自主权。
“啪——”灯光开关一按，室内暗了下来，飞蛾满屋乱窜。
令郁开窗将它放走了。
紧接着便是洗漱、上床、睡觉。
明天又要很早到片场，他必须休息了。
一夜无梦。
事实上，没等两天，花大富就来找他了。哦，顺便还抱着一叠打印好的本子。
“看看吧，有没有心仪和喜欢的！”
令郁如他所言翻看起来，还是和第一次看剧本时一样的习惯：更看好的放前面，一般还行、勉强能接的放偏后。
而其中唯一的一个电影本子，被放在最后面，足以见得它多么不讨花大富欢心。
令郁突然没忍住闷闷地笑了，然后在花大富时不时瞄过来的小眼神中，翻开了它。
和前面几本大致扫过不同，令郁看得很慢，也很仔细。
不过再仔细，这里也只有人物小传、出场场次和大纲这些。写得很细，不全，算下来他也没看几分钟。
察觉到令郁停留时间偏久，花大富试探着问：“喜欢这个？”
令郁不答，只道：“您不喜欢。”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事实。
花大富点点头，很坦率地承认：“是，我不喜欢。”
但他还是没有利用职权将本子扣下。
因为尽管只有短短几页，依旧能看出这会是个精良的优秀本子，而且其中所蕴含的，远不止如此。
令郁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笔在指尖绕了绕，说道：“说说您的看法和意见吧。”
他不问花大富为什么不喜欢，也不想暴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花大富将椅子拉近了些，略作思忖，望向还穿着剧组古装常服的令郁，说道：“风险太大了。”
常言道：风险与机遇并存。
只是令郁是他带的艺人，他希望他走得更顺遂、更稳当。
他们眼下不是没有选择，反而有大把的好本子、好角色等着被挑。
的确，李元达的名头是挺唬人。
花大富刚接到电影邀约时，也有那么一刻不太敢相信，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这些天他纠结、思虑就没停过，最终也只是将本子放在了最后。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建议演。但倘若令郁真想演，他也不会反对。
“另外，片方有要求。”
令郁抬眼回望。
“如果真的接下，他们需要你在进组前提前接受专业的戏曲培训。”这是饰演角色的硬性要求。
“还有就是，团体那边又要筹备新专了，你要做好准备。”花大富提醒道。
第一张专辑市场反响很好，平台不是做慈善的，自然想在合约期内多捞一些。
谁都不可能打断，或者说打消——资本捞钱的欲望。
笔身停止转动，卡在素白指节间。
令郁在这方面做选择一向果决，花大富以为他已有了主意，好奇问道：“所以你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