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西暖阁的窗台上,几盆新栽的紫花地丁和蒲公英在春日暖阳下舒展着嫩叶,绿意盎然,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清香。
“春桃,” 姜晚晚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落在她耳后,“今日感觉如何?还痒吗?”
春桃正小心翼翼地为窗台的草药浇水,闻言立刻转过身,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
“主子!神了!真的不怎么痒了!那红肿也消下去好多!您看!”
她微微侧头,让姜晚晚细看。果然,那块顽固的旧疖区域,颜色变淡,边缘的红肿消退明显,硬结也软化了。
“有效便好。这几日仍需按时换药,饮食依旧要清淡。”
姜晚晚叮嘱道,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系统药方加上新鲜草药,效果显著。这证明了她的思路可行。
“是!奴婢记下了!” 春桃用力点头,看向那几盆草药的眼神,简直如同看护珍宝。
这不仅仅是治她病的药,更是主子恩德的象征。
就在这时,秋葵轻手轻脚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低声道:
“主子,成了。按您的吩咐,奴婢借着去内务府领份例的由头,‘不经意’地在浣衣局那边提了一嘴,说咱们永寿宫小花园新栽的紫花地丁长得极好,清热解毒最是灵验,尤其对些个热毒疮疖、无名肿痛……”
姜晚晚唇角微扬:“嗯,没提本宫吧?”
“绝对没有!” 秋葵连忙保证,“奴婢就说是在常熙堂那会儿听老宫人说的土方子,自己试了试觉得好,随口一提罢了。”
“很好。” 姜晚晚赞许地点头。她需要的是底层宫人之间口耳相传的“偏方神效”,而不是宁妃娘娘亲自悬壶济世的名声。
前者隐秘而有效,后者则极易招致高位者的忌惮和猜疑。
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虽小,却精准地传到了某些需要它的人耳中。
接下来的日子,永寿宫仿佛成了某种低调的“善堂”。
先是针工局一个负责浆洗的老嬷嬷,常年被手上的裂口折磨,冬日里更是痛痒钻心。
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求到了秋葵面前。姜晚晚仔细看了她的手,裂口深且粗糙,在系统知识下判断是血虚风燥兼有湿毒。
她没有积分兑换成药,便凭着记忆和《本草图鉴》,让秋葵去寻了些苦参、白鲜皮、地肤子,加上猪油熬制成简易的润肤膏,嘱咐老嬷嬷每日热水泡手后厚涂。
没过几天,老嬷嬷便泪眼婆娑地来磕头,说那折磨她十几年的裂口,竟然不那么疼了,皮肤也软和了些!【4/30】
接着是永寿宫后角门一个负责倒夜香的小太监福子。
他年纪小,力气不足,一次不慎扭伤了腰,疼得直不起身,又不敢声张怕丢了差事。
姜晚晚得知后,让春桃悄悄把他带到僻静处,利用有限的推拿知识和系统知识中对穴位的理解,为他揉按了几个关键的舒筋活络穴位,又让秋葵找来些透骨草、伸筋草煮水给他热敷。
几天后,福子的腰竟也奇迹般地好了大半,行动无碍。【5/30】
消息在底层宫人中悄然发酵。永寿宫的宁妃娘娘,不仅位份尊贵,为人和气,不随意打骂下人,竟还懂些神奇的“土方子”,能治他们这些太医不屑一顾、却又痛苦不堪的“贱毛病”!而且,求到她面前,她竟真的愿意管!
于是,求治者开始小心翼翼地从各种“合理”的途径出现。
有借着给永寿宫送新鲜瓜果的机会,恳求春桃秋葵看一眼自己腿上经年不愈的湿疹的膳房小宫女【6/30】;
有在洒扫永寿宫庭院时,“不小心”崴了脚,被“好心”的永寿宫宫女扶进去,得了一小瓶化瘀草药的粗使太监【7/30】;
甚至有一个在御花园修剪花木时被毒虫叮咬、整条胳膊肿得老高的花匠,走投无路之下,被同伴怂恿着,趁着夜色跪在了永寿宫角门外……【8/30】
姜晚晚来者不拒。她像一个真正的医者,仔细查看每一个求治者的症状,认真询问病史。
没有积分兑换成药,她便充分利用系统赋予的“初级草药辨识”能力,在永寿宫的小花园、在御花园的偏僻角落、甚至在内务府丢弃的药渣里“寻宝”。
她亲自或指导春桃秋葵捣药、熬膏、煮水,根据症状调配。
有时效果显著,药到病除;有时效果缓慢,需要耐心调养。
但无论结果如何,她始终温和耐心,不曾有半分轻视或厌烦。
她还会在治疗间隙,温和地询问他们的名字、家乡、在哪个宫当差、可有什么难处?言语间充满了平等的关怀。
这份“接地气”的关怀,比那些名贵药材更能打动人心。
每一个被治愈或缓解了痛苦的宫人,离开永寿宫时,眼中都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感激和一种近乎于信徒般的虔诚。
他们或许卑微如尘,但他们有眼睛,有耳朵,更有最朴素的知恩图报之心。
宁妃娘娘的这份恩情,他们记在了心底最深处。
【成功显著改善宫人病症/伤势:8/30】
永寿宫的“小药圃”规模悄然扩大。窗台上、廊檐下,甚至墙角不起眼的空地,都被开辟出来,种上了各种寻来的草药。
春桃和秋葵成了最勤快的“药童”,辨认、采摘、炮制的手法日渐熟练。
永寿宫内,常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新的草药香气,冲淡了往日的熏香,也仿佛涤荡着某种看不见的阴霾。
这份不同寻常的“生机”,自然未能逃过某些眼睛。
凤仪宫。
皇后沈氏听着心腹锦书低声的禀报,指尖捻动佛珠的速度依旧平稳,只是那琉璃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幽光。
“哦?宁妃……倒是心善。” 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那些个花花草草,竟也能治病了?看来常熙堂的日子,倒是让她学了不少……民间疾苦。” “民间疾苦”四个字,被她念得别有深意。
锦书垂首:“是。底下人都在传,说宁妃娘娘是菩萨心肠,体恤下人。永寿宫如今,倒是……颇有些不同。”
“体恤下人?” 皇后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双麟之母,福泽深厚,自然……悲悯众生。这是好事。”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只是,这宫里的花花草草,也有贵贱之分。有些东西,长错了地方,就该拔了。告诉御花园管事的,各处都仔细清理清理,莫让些杂草野藤,污了贵人们的眼,也……绊了贵人们的脚。”
“是,娘娘。” 锦书心领神会。
皇帝赵胤在批阅奏折的间隙,听着高德全例行公事般汇报着永寿宫的近况。
“……宁妃娘娘产后恢复得极好,气色红润,每日看书习字,抚育两位皇子,甚是安泰。永寿宫内,娘娘带着宫女在廊下栽种了些花草,说是看着生机勃勃,心情也好……”
高德全斟酌着词句,隐去了“草药治病”的细节,只提了花草。
赵胤笔尖未停,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姜晚晚恢复之神速,一直是他心头一个未解的谜团。
太医张济每每诊脉,都只能归咎于“祥瑞庇佑”、“娘娘体质异于常人”,但这解释显然无法完全消除他根深蒂固的疑心。
如今听说她种花种草,一派安闲,那份疑云似乎又淡了些许?或许,她真的只是……运气好?体质特殊?
“皇子如何?” 他更关心这个。
“回皇上,大皇子健壮,哭声洪亮。二皇子虽仍比哥哥弱些,但在张院判和乳母精心照料下,也一日比一日结实,吃得香,睡得稳。” 高德全连忙回禀。
“嗯。” 赵胤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只要双麟安好,其他的……暂时可以搁置。他挥了挥手,示意高德全退下。
永寿宫内,姜晚晚看着又一位千恩万谢离开的小宫女,心中默数着【9/30】。
窗台上的草药在阳光下生机勃勃,花盆里的土似乎有些干了。
她起身,亲自拿起一旁的小喷壶,细密的水雾洒在嫩绿的叶片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