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浮光阁的宫女太监都跪在了堂下。
虞梦鸢威严地坐在主位上,琴心书言侍立左右,扫视着下面的宫人。
浮光阁侍从不多。虽然皇帝金口玉言,许虞梦鸢自己挑选宫人,但她也只为了添一个茯苓,并没有再去内务府挑选。
人多口杂,虞梦鸢不愿为这些事情烦心。
上一世,虞梦鸢宫中并未出现过叛徒,即便不受宠日子清苦,大家也都忠心耿耿。所以她一直对浮光阁上下很放心。
但是这次立在院内的秋千被人做了手脚,那必定是跟内部人脱不了干系了。
虞梦鸢心中还是不愿相信有人背叛,也怕猜错了寒了好奴才的心。所以决定先用明审的方式探一探究竟。
“邱嬷嬷,你是宫中老人了,我来问你,蓄意损毁御赐之物该当何罪?”
“回小主,故意毁坏御赐之物为大逆不道之罪,处斩首,株连三族。”
“那奴才谋害嫔妃呢?”
“奴才谋害嫔妃,以下犯上,乱棍打死,曝尸荒野!”
邱嬷嬷回答,血淋淋的词语,让堂下之人心中发寒。
“好,结局都很清楚了,那本宫今日就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急着去投胎!”
很多人表现得不明所以,大家都不敢做声,面面相觑。
虞梦鸢给了茯苓一个眼神,茯苓将御赐秋千被动手脚,企图谋害妃嫔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大家都又惊又怕。极力自证,绝没有动过秋千一下。
虞梦鸢一边听,一边暗中观察着大家的表情。没发现什么破绽。
虞梦鸢现在荣宠正盛,如若不是被收买,陷害自家主子的事,的确没人会做。浮光阁这几个人,虞梦鸢又都知根知底。那么不是自家人所为,就是有外人进来了。
虞梦鸢喝了一口茶,色厉内荏地说:“好,都说不是自己,本宫也愿意相信你们的忠心,那么……本宫的浮光阁进了外人,宫内上下竟然无人知晓通报。你们当的好差呀!”
虞梦鸢声色俱厉,主人的威压,吓得堂下的宫人具是一抖。
邱嬷嬷满脸惭愧:“是老奴监管不力,请小主责罚。”
有了邱嬷嬷带头,底下人一片请罚之声。
虞梦鸢不为所动,厉声说:“浮光阁是我的底线,如果外人皆可随意进出,就相当于把大家的命握在了他人之手,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今日把大家聚在一起,就是要彻底查清,近几日,到底都有谁进出过浮光阁。”
的确如此,大家被虞梦鸢点醒,都觉得一阵后怕。
青蕊机敏,率先说起来:“前日奉宸院的匠人来给花木施肥,我全程盯着的,不曾靠近秋千。”
“昨天御膳房的厨娘来给小主送点心,走的回廊,奴婢跟着的,不曾靠近秋千。”碧桃也回忆。
可能因为坦荡,大家全没了刚才的恐惧,纷纷回忆起来,七嘴八舌,把近期进出浮光阁的人员报了个遍。
小林子作为值守太监之一,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思索半日说:“这个月单日子都是我守夜,我整夜都醒着的,没见过可疑人员,小顺子,你呢?”
小顺子也正很努力地思索着,自然地接过小林子的话头:“双日子夜班我也不曾偷懒呀,我……哎呀!”小顺子突然面色大变,肉眼可见的冷汗落了下来。
大家都被他的异样吸引了目光。
虞梦鸢看他的样子是被吓得紧了,口气和缓了些,引导道:“你想到了什么?但说无妨,不是你的过错,本宫自然保你。”
上辈子小顺子一直是个内向胆小的,存在感极低,不是敢害人的性格。
小顺子憋了半天,哇地哭起来,哽咽着说:“前几天奴才宫中的一个老乡,经常在奴才夜班的时候,带些茶水点心来找奴才聊天,说是想家,跟我说说话。夜班容易犯困,我想着有个人陪着也警醒些,就没多想。但是五天前夜里,奴才半夜突然闹肚子,就请他替奴才看了一会,去了趟茅房。这个时间段,就他一个人在院门口……”
小顺子说到这急得打自己:“奴才猪油蒙了心了,竟然将院子交给一个外宫之人看守。”
虞梦鸢让邱嬷嬷安抚住情绪激动的小顺子,又问:“你那老乡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宫里当差?”
小顺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抽抽搭搭地说:“叫得财,在春和宫当差。”
虞梦鸢愿意相信小顺子,事情到这里,似乎已经有了方向了。
“好了,别哭了,我又没有怪你,何况也未必一定是他。”虞梦鸢被小顺子哭得无奈,上一世怎么没发现这小孩这么能哭。
小顺子却还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小主责罚奴才吧。如果真是得财,那奴才险些害了小主,呜呜呜…”
“他带给你的点心,你可还留着吗?”虞梦鸢无奈又问。
“点心都是当日就吃完的……啊,我那天拉肚子跑得急,剩下半个让我揣在怀里没吃,现在还在桌上放着。”
“去取了来我看。”虞梦鸢吩咐。
小顺子这才抹着眼泪跑了。
虞梦鸢把小顺子取回来的半块糕点交给茯苓去检验,果然发现其中掺了少量的巴豆。
吃得不多不觉得什么,日积月累就要坏肚子。
虞梦鸢心中有了数,问小顺子:“你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嘛,以后吃一堑长一智就好。我且问你,如果秋千的事发,我要你在圣上面前举证,你敢不敢?”
刚才还是个哭吧精的小顺子,闻言跪直身子,坚定地说:“敢!得财想利用我谋害主子,小顺子拼着死罪也揭发他!”
虞梦鸢被他的孩子气弄得好笑,安慰他:“死倒不用,可能会受点处罚。”
“奴才不怕!”小顺子抽着鼻涕,把胸膛又挺了挺。
虞梦鸢看了一眼堂下义愤填膺的众人,心中感慨:自己上辈子真的是辜负了这些这么好的家人。
虞梦鸢安抚了大家一番,又百般提醒告诫万事小心,这才打发他们自去工作。
茯苓却红着眼睛来道歉:“对不起小主,秋千上被施了药,我竟没有觉察出来……”
“好啦,你兄长发现了也是你的功劳一件,我已经哄了半天人了,你可别再哭了,哭得我都乏了。”
这才把茯苓的眼泪堵回去。
傍晚,太医院方太医也传来消息,近期只有乐嫔以头风病为由,领取了蓖麻籽。而从麻绳腐蚀的程度来看,方太医推断,腐蚀时间大概五日不到。
线索都对上了,接下来就看如何把事情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