俆幼音领着周屿和司邦梓进了校门。
走了几步,周屿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
“谢谢你,小徐老师。”
语气很平,却带着郑重。
周屿很清楚。
虽然靠自己也能摆平局势,但她的那一站,就是把僵局提前瓦解的破局之刃。
司邦梓一边跟着走,一边后知后觉地嘀咕一句:“今天……怕是得罪王老师了。”
结果下一秒,一身反骨的小徐老师就接话了,嗓音不高,却铿锵。
“得罪就得罪咯。”
语气里带着点不屑,也带着点爽快。
周屿略顿了顿,忽然道:“我看刚才不少同学拍了视频,可能已经传贴吧了。”
“要是引起了太多的讨论......对你,会不会不太好?”
俆幼音闻言愣了一秒,眼神却突然亮了几分:“那最好。”
她说得干脆,像是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直接把我开除了。”
这个破班,一天都不想上。
这个老师,一秒都不想当。
当然,这两句小徐老师没有说出口。
她只是猛地转过头来,眉心紧紧皱着,双手插腰:“话说回来,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儿慢悠悠的?早读课不要上啦?”
语气听起来气呼呼的。
可嘴角那两颗露出来的小虎牙,实在是可爱
小徐老师,切回日常“奶凶模式”。
吓得司邦梓和周屿连忙拔腿就往教室跑。
一路无话。
主要也没什么话好说。
折腾了一早上,情绪起伏好几轮,到头来——什么都没吃上!
鸡蛋饼没了,小笼包没抢到,摊贩也快被扫地出门了。
周屿甚至都开始回忆自己早上到底有没有喝水,现在胃里空得能听见回音。
可等他们刚一踏进教室,两人同时一愣。
只见周屿的桌上,已经堆满了早餐。
是真的“堆”。
都堆成了小山状。
左边一笼热腾腾的小笼包,右边是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豆浆,旁边还有两根油条、一个糯米饭、一袋奶黄包,甚至还有一颗剥好壳的茶叶蛋,整整齐齐地放在桌角。
香味一层叠一层,把隔壁桌的男生馋得喉结乱动。
“这......谁把我课桌当餐桌了?”周屿愣住了。
正纳闷呢,一个高高瘦瘦、顶着自然卷、还戴着个花色发带的男生从后排探出头来。
王浩森。
5班的体育委员、篮球的狂热少年,也是那种走在路上十秒一个空气投篮的“晚期患者”。
此刻却语气颇为幽怨地开口道:
“你终于回来了啊......”
“这小笼包是你前排那个穿粉毛衣的女生送的,说昨天语气重了,想赔个不是。”
“豆浆是第三排右边那个戴蝴蝶结的女生——说她不信你那‘星辰之子’那套,是她错了。”
“这油条,是塔罗社的另一个.......叫什么来着,是隔壁班的那谁。反正她点名说你不能饿着。”
王浩森顿了顿,又道:
“你说你昨天不就一句话嘛,今天这早餐排扬……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周屿低头看了看堆成小山的早餐。
数下来,刚好就是昨天为难自己的那一圈女生。
今天都来给自己带早餐了。
甚至还有隔壁班的。
当然,除了姜媛。
塔罗社副社长的骨气,可硬着嘞。
司邦梓一屁股坐在旁边椅子上,望着那堆香喷喷的食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屿哥,你要是吃不下.......可以考虑一下兄弟。”
屿哥都喊上了。
很难说不诚心啊。
“别动。”周屿抬手挡住他伸过来的爪子,语气很稳:“你一个没信星辰之子的人,不配吃。”
“……”司邦梓哑口无言,半晌憋出一句,“信了信了!你是星辰之子!星辰之胃!”
周屿笑了笑,随手拿起一个份早餐丢了过去。
虽然鸡飞狗跳的一早上,结果倒是阴差阳错的凑合。
司邦梓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含含糊糊的嘟囔着:“你说你算不算征服咱们全班女生了?”
“咱们班也就7个女生,都给你买早餐了。”
“我去,这家小笼包得排队好久的吧?”
“这待遇,真不敢想啊!”
周屿有点哭笑不得。
“征服全班女生”?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他忽然想起了前世读博那会儿,有个同门也差不多是这么调侃他的。
其实吧,计算机学院虽不算和尚院,但也男女比例严重失衡。
机械什么的,才是真的少林寺。
只不过那一年,周屿所在的实验室真·凑巧——全员十几二十号人,只有一个女生。
更巧的是,那个女生不仅唯一,还是系花级别的存在。
再巧一点,那位系花后来还亲自表白了他。
于是,风言风语就开始了。
“周屿征服了整个实验室的女人。”
“甚至还拿下了系花。”
甚至后来,那些风言风语传到了导师耳朵里。
导师还时不时拿这事儿打趣周屿:“小周啊,你论文不仅发得快,连师妹都拿下的快啊?”
当时,周屿只是一笑了之。
毕竟,他心里清楚得很。
那位系花的科研能力,实在是一言难尽。
要是真的谈起恋爱来,八成是:我改你论文,我写你代码!
周屿当时认为对方看上的不是自己。
馋的是论文,不是人。
骗感情可以,骗论文不行!
于是,干脆利落拒了。
拒得那叫一个干脆,仿佛提前做完了复现实验,毫不拖泥带水。
结果没多久,那位系花就和实验室的另一个师弟好上了。
那师弟在实验室科研能力排行第二,仅次于周屿的“二把手”。
后来发生的事,就有点离谱了。
听说那师弟出国交换期间,系花出轨了隔壁实验室的一位师兄。
等师弟交换回来,还被那位师兄叫人堵在宿舍楼下打了一顿。
小三打正宫的,也算是活久见的。
再之后,就没人敢在实验室谈恋爱了。
而周屿呢,只在茶余饭后听完这出“实验室情仇剧”,心底只有一个想法:
——好险,躲过一劫!
如果当初他点了头,成了“那个对象”。
那这乱七八糟的剧情里,恐怕就该他来断肋骨了。
真是要人命。
周屿一直觉得,自己在感情上,是那种典型的“愚钝型”。
不是不懂爱,也不是没被喜欢过,更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
只是太慢,太理性,也太冷静了。
就像余华老师说的:
“我在情感上的愚钝,就像是门窗紧闭的屋子,虽然爱情的脚步在屋前走过来又走过去,我也听到了,可是我觉得那是路过的脚步,直到有一天,这个脚步停留在这里,门铃响了。”
这样的愚钝,让周屿躲过了很多“坏女人”。
“门铃响了,我本来想装作听不见,可她敲了很久掷地有声。我想,无所谓,爱的人会破窗。”
就像那一天。
她推开了包厢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