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凌霜没想到玄武云楼如此慷慨,她隐隐一笑道:“武管家,没用的话本郡主也不想多说,你只管传话给玄武云楼,本郡主永远在京中等着他,农耕之方不会让他白交的。”
武爷立刻拱手施礼,含笑道谢。
叶婉瑜见红梅换好了衣服,鬼神附体般上前催促道:“撒!啊几瓜,郡主请快快上路,您现在手中有人,也要使得是时候,不然您和少主的缘分,也有可能还是接不上。”
程凌霜早就归心似箭,既然手里有了周家的把柄,她也是不想在北都府多呆一天。
她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似乎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沉重。
而更沉重的昨夜,京中下了一夜的雨。
琵琶巷的私宅,客房里的尚九脸色灰败地躺在床上,他刚被陆婆子灌下了汤药,此刻气息微弱地昏睡着。
门外,油纸伞下,林氏苦口婆心地劝慰着,脸色同样苍白的叶离飞。
“离飞,乖女儿,为娘这是在帮你!”
林氏的声音压得极低,声音软绵却如击鼓声,敲击在叶离飞恍惚的神志上。
“皇帝赐婚可有取消的道理,那人可是郡主,咱们拿什么和人家比,你若不弄个孩子出来,为娘说句难听的,你可连红梅都比不上。”
叶离飞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像寒风中飘过的最后一片枯叶。
她透过虚掩的门,看向床上炭黑一样的尚九,她怎么可能和这个男人有肌肤之亲。
“可是......母亲......”
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林氏咬了咬牙,掐住叶离飞的胳膊,猛地把她推进了客房虚掩的门,并让陆婆子在外面别上了门栓。
“听话!”
“再过一刻,他就能行事了,你只需留个钟在你肚子里,就算大功告成。”
林氏的眸子刻着老谋深算的狠戾贼光:“女儿,为娘给你算着日子,这几日你努努力,才好和他上次走的时候日子对得上。”
“咱们有了周家的嫡长孙,你才算真正在这京城扎下了根。”
“母凭子贵,这是你唯一的活路。否则,等他和郡主完了婚,等着我们的,就是死!”
叶离飞本是要推门的手,在听完林氏的话之后,倏然地垂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摇曳的烛火,还有浓得化不开的药味。
昏睡中的尚九突然挣扎了一下,眉头痛苦地蹙起,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但很快又陷入了更深的昏迷中。
叶离飞走近床边,颤抖着伸出手,掀开尚九的被子,眼睛立刻闭上了。
尚九在暗道里只是被毒烟熏黑了露在外面的皮肤,身上却是雪白得很。
陆婆子刚才在灌完药之后,就扒了尚九的亵衣,所以被子下面他什么都没穿,可因为药物的作用,他两腿间如生出了巨物。
窗棂之上,屋内烛光勾勒出叶离飞如纸片一样的身形。
她含泪褪去身上的衣物,如同即将扑火的飞蛾,献祭一般地坐上了尚九的身体。
窗外,林氏如愿地笑了。
但她又有些后悔,后悔叶离飞对叶家炼金术一窍不通,连个丫鬟都比不上。
她不承认自己失策,但却决然想不到红梅会投靠到贤北王府。
程凌霜的回程也同样用了三日,在贤北王府门口下马之时已经是掌灯之际,
一路的风沙似乎还黏在程凌霜的睫毛上,磨得她眼眶生疼。
身后,红梅下了马,身形踉跄地看着透着森严的贤北王府,脸色比身上的粗布衣裙还要灰败。
她可是一路被绑在马背上颠簸回京的,腿脚软得像煮烂的面条。
程煜早接到通报,此刻正端坐在正厅主位的紫檀椅上,蟒袍玉带,脸色阴沉,一缕奢贵的瑰涎香飘在厅内,气味淡甜,但气息依旧令人窒息。
程凌霜的侍女麝月迎出来的时候,她只是淡漠地命令她,带红梅先回自己的院子,就径直的去了正厅。
闵征跟在她身后,心中思忖着程凌霜的不寻常。
以往,任何让郡主不满意的事情,她定是撒泼打滚的也要占个上峰,可现在却平静得有些可怕。
程凌霜一脚厅里一脚厅外,回头盯了一眼停下脚步的闵征道:“闵统领不进去么?你杀了本郡主身边的人,父亲会赏你的。”
程凌霜的目光若有实质,那肯定是柄带着寒光的冷箭,且能精准地穿透闵征刻意维持的平静。
闵征低下了头,他是不愿程凌霜恨他的,
但他若不以儆效尤,这个巡查营的统领也是当不长了。
“郡主,你先请。”
程煜隐隐地听着程凌霜语气刻薄,暗自又压了压快冒出头顶的怒火。
他清了清嗓道:“霜儿,闵统领听的是为父的命令,是你不知天高地厚,连闯了祸都不知道。”
“闯祸?”
程凌霜冷笑一声,瞬间变了脸,转身之际腰间寒光暴起,那柄一直悬在她腰间的短剑,此刻化作一道森冷的闪电,精准狠辣地刺向身后闵征的右肩胛!
“噗嗤!”
利器穿透皮肉筋骨的闷响,冲破淡甜的瑰涎香,剑尖就凝固在了闵征的身体里。
闵征身体猛地一震,闷哼出声,剧痛让他的脸色瞬间白如蜡纸,额角青筋暴跳,但他硬是咬着牙,钉在原地,一步未退!
他没躲,
只有不躲才能消了程凌霜的怒火。
温热的鲜血,瞬间在他蒙了尘土的衣服上,洇开一大片刺目的暗红,贤北王嘴角牵动了几下,手指轻捻袖口语气缓和了下去:“这样你就能原谅闵统领了?”
程凌霜握着犹在滴血的短剑,手腕转动的同时,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你若不相信女儿能帮你得到北疆,那你就认闵征当儿子好了,郡主的名号我不稀罕!”
闵征脖颈渗出冷汗,他死死盯着程凌霜,任由剑尖在他肩膀里翻搅,可心里早已晦暗如尘。
程煜的耐心终于彻底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