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醒来的时候,身旁的压迫感已经消失。
他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外面的太阳斜斜地洒在他的身上,他扭过头去,对着从窗户外透过来的太阳眯起眼睛。
耳边响起有规律的切菜声,意识归拢,声音渐渐从混沌到清晰。
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直冲脑子。
小羽忙从床上坐起来。
薄被从他的身上滑落,小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衣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虽然说出来别人一定会说他疯了,但他总觉得他的妹妹小时安,好像……对他的想法不太单纯。
他很怕早上醒来,身上的衣服不在了,清白也跟着不在了。
小时安做事直白又大胆。
即使他们是亲密的兄妹关系,二十多岁的年纪,也应该有男女之别的意识。
在没恢复记忆之前,他不确定以前的自己是否默许,甚至是主动推进了这一段关系。
“你醒了?”记忆里的女声出现在现实里。
小羽顺着声音偏过头,小时安又换了一副模样。
她将头发全部挽起扎了个马尾,在脑袋后面用鱼尾夹将头发都夹了起来。
她的皮肤很白,身上没什么肉,脸也小小的,更衬得一双眼睛很大。
可能因为干了很久的活,身上一层薄薄的汗。
就连小羽也承认,小时安长得很漂亮。
就算是放在人群里,他也一定会先注意到她。
如果不是此刻她手里拿了把刀的话。
“这是?”喉头滚动,小羽看着她手里的菜刀眼皮直跳。
乔时安凑近,就站在他的床头。
她上半身就穿了一件贴身的吊带,里面没穿内衣,布料上凸起两个小点。
小羽别扭地转过头,视线移到别的位置去。
菜刀刃反射着窗外的太阳,在墙上投射着斑驳的光。
乔时安晃了晃手里的刀说:“醒了就起来干活。”
“干活?”
乔时安瞪他一眼:“挣钱呀,不然你以为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醒来就有佣人把饭端到你嘴前说‘少爷您的股票又涨了’吗。”
小羽觉得小时安说的没什么毛病。
从目前的环境来看,他们确实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乔时安看上去心情却很好,又走进厨房,传来了有节奏地剁菜声。
洗漱完,他来到厨房。
虽然房子很破,小时安却收拾的很干净。
橱柜上放了一个大盆,里面已经放进去了一大半容量的卷心菜丝。
小时安手速很快,切得又快又好。
“你会切菜吗?”她冷不丁开口问他。
小羽抿着嘴想了一会儿,脑子里依旧空空的。
但他不应该不会吧。
握刀的触感很陌生。
切菜的体验更是让他怀疑自我。
明明看着很简单的一件事,可刀在手里就不听使唤。
“切得太粗了。”
“你到底会不会干活。”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绣花呢。”
“你这么个速度我们真要喝西北风了。”
乔时安在旁边不悦地点评着。
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一把夺过小羽手里的刀,自己“咣咣”切了起来。
小羽被推开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觉得有些丢人。
自己该不会是那种在家里只吃不干的耀祖吧。
气氛有些尴尬,小羽想关心关心自己的妹妹。
于是他问:“你几点起来的?”
切菜的手停顿一下,又快速地动起来:“五点吧。”
她没怎么看表,醒了就是醒了。
“这么早。”小羽有些吃惊。
他望了眼窗外,虽然不知道现在几点,但看窗外太阳光射进窗户来的亮度,也能差不多估算个时间。
“早上买菜便宜。”乔时安没好气地解释着,“况且中午出摊,上午就得把这些都准备好。都跟你一样睡到八九点才醒,大家都不用赚钱了。”
这已经是乔时安今天早上第二次很直白的嫌弃他了。
小羽没有可以反驳的话。
他只是想不明白,怎么睡了一觉妹妹又像是变了一个人。
昨晚对他柔情似水,今早就这么嫌弃他。
他离开了厨房,先是走到床边,先把睡过的薄被叠好,窗帘完全拉开。
屋子里收拾的很整洁,就连他们昨天淋湿后脱下来的衣服,如今已经洗好晾在窗台上。
小羽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只是衣服还湿着,他身上这套缩手缩脚行动实在不便。
再等等。
乔时安切完卷心菜后也跟着走出来,站在厨房门口,面无表情看小羽站在一张桌子前。
乔时安其实没什么物欲。
一来,她现在很缺钱,一块钱掰成两半花都不够。
二来,她一个人习惯了,除了维持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对其他事物都提不起兴致。
所以家里东西很少。
除了这张桌子。
上面摆了一个洋娃娃。
与这间屋子显得格格不入。
外面的包装盒上有很明显的破损痕迹,像是被压扁后重新叠起来的,四周被缠上透明胶带。
小羽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拿起来才发现里面的洋娃娃也是破的,脸上脏了一块,胳膊也很明显断了一截。
“谁让你动了!”
乔时安的声音很大,动作也很野蛮,几乎是推了他一把才将洋娃娃抢过来。
小羽被推着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还是头一次见到她那么生气的样子。
他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乔时安就是个疯子!
乔时安小心翼翼将洋娃娃放到桌子上,凶巴巴地瞪他一眼:“你不许再碰了!”
小羽自知理亏,没经过小时安允许随便就动了她的东西,干巴巴地解释:“我是觉得这只洋娃娃有些眼熟。”
乔时安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小羽被乔时安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能?我真的感觉见过这个娃娃。”
她紧张地抬头看他一眼:“你想起什么了?”
小羽闭上眼想了会儿。
像是闪过一个场景,有个人问他现在的小女孩都喜欢什么。
很短的几秒钟,稍纵即逝,最后他什么也没有抓住。
再睁开眼时,乔时安已经站在他的面前,死死盯着他看,像是要把他盯出个窟窿出来。
他本能地后退一步,却被对方牢牢抓住衣摆。
“你想起什么了?”乔时安不依不饶地问。
她的脸色不太好。
小羽决定按下这件事。
于是他说:“什么都没想起来。”
乔时安的手这才慢慢滑下来。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洋娃娃,声音柔软,带着温情,说:“这是哥哥送我的。”
小羽了然,怪不得他会觉得眼熟。
新的疑惑又涌上来。
“我怎么会送你一个这么破的娃娃。”
像是吃了炮仗,让好不容易柔下来的乔时安再次被点燃,她恼怒地吼了一声:“你别管!”
小羽只是想说,他怎么会送一只残次品呢,要送也应该送一只完整的好娃娃才对。
明明是他好心送礼物,怎么现在倒弄得他像是里外不是人一样。
小羽又开始头疼。
他捂上自己的头,伤口的地方已经结痂,碰一下还是会疼。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缓解,也许那个时候他的记忆也就都恢复了。
“我出了一身汗,现在要洗澡。”乔时安盯着他的脸,嘀咕了一句:“一会儿你帮我吹头发扎辫子好不好。”
小羽说好,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他心里在窃喜,正好可以趁着小时安洗澡的时候离开。
乔时安在他的脸上看了一个来回,然后默不作声进了厕所。
听到水声响起,小羽快速起身,从窗台上拿下自己昨天那身衣服,上面的血迹已经洗干净,但破损的地方没法补。
衣服湿漉漉的,滴着水渍。
穿不了。
小羽皱着眉低头看自己身上这一身。
短手短脚,不合身的卡在自己身上,就像是偷来的衣服。
没办法,还是先离开再说。
小羽又谨慎地看了一眼厕所的方向,小心翼翼打开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在关上门后,厕所里的水声停止了。
即使还不是最热的时候,夏天的太阳也有些毒辣。
小羽却没觉得热。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与新奇。
昨晚下过雨的土路已经被太阳烘干,一脚踩下去带起一片泥土。多是破矮的房子,每一个都与乔时安家很像。
狭窄的小路上来往的人不少,多是做小本生意的人,推着和乔时安院子里相同的三轮车,脸上麻木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纵使他的衣着有些怪异,周围的人也根本不会多看他两眼。
兜兜转转走到马路上,他被太阳烘烤了一路,额头的汗随着心里弯弯绕绕的想法一起清晰。
他该去哪?
先去医院看看头。
可是兜里比脸都干净,没有身份证,没有手机,更没有钱。
去公安局?
面对未知的自己,他不能如此马虎,否则小时安不会对他的很多事都讳莫如深。
看到小羽在路边发呆,一辆出租车冲他按响喇叭,停到他的身边。
“打车吗帅哥?”
小羽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
冷静下来,他认清了事实。
他无处可去。
他现在只认识乔时安。
或者说。
他现在只有乔时安。
在恢复记忆前,他只能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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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里唯一的这个人平安相处一段时间。
也许他和小时安真的曾经亲密如情人,但只要等他恢复记忆,只要恢复了记忆,他就能判断下一步该怎么做。
原路返回的路上,小羽安慰自己。
试着推了一下门,居然没有锁,一推就推开了。
小羽暗想自己的好运气。
也是小时安还没有洗完澡,他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轻手轻脚进门。
他看到乔时安坐在中间的板凳上,湿漉漉的长发一直到腰,争先恐后的往地上滴水。
听到声音,她转过头。
逆着光,小羽看不清乔时安的表情。
但她好像是在笑。
她说:“哥哥你回来了。”
嘴角提起,是在笑,可瞳孔眼底没有光,也没有任何感情。
看上去像是幽深一片的大海,不小心掉进去,就会无声地溺毙其中。
明明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生气,小羽背后却冒起了冷汗。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系上牵引绳的狗,就算再怎么遛出去玩,也会被乖乖牵回来。
既然无处可去,小羽下定决心要与乔时安好好相处。
他走过去,也装作从未发生过的样子,自然地拉起她一缕头发,问:“怎么头发湿着就出来了。”
这句话让乔时安的眼睛瞬间亮起光,抬着头笑意更深:“不是说好哥哥你给我吹头发吗,就像小时候那样,你嘴上说我不吹头发着了凉会感冒,可还是会主动帮我吹头发。”
两个人都心怀鬼胎,都装作无事发生。
她递上早就准备好的吹风机塞到小羽手里。
吹头发他还是会的。
吹风机轰鸣的噪音响彻整个出租屋,他没看到乔时安满眼幸福的模样。
哥哥回来了,她就知道哥哥不舍得离开她。
这可不是她不放手的,既然回来了她就要跟哥哥永永远远在一起。
吹风机的声音盖过外面知了的声音,盖过小孩跑过玩闹的声音,盖过乔时安怦怦直跳的心跳声。
乔时安的头发浓密又长,抓在手里小羽想她这得留了多少年。
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头发吹干,地上水渍斑驳,乔时安递上抽纸让他擦干。
吹头发他还能做到,但对于编辫子真的犯了难。
头发是头发,手是手,怎么用手把头发变成麻花,实属摸不着头脑。
他望着瀑布般到腰的长发,拧着眉头再三确认:“以前真的都是我给你编?”
乔时安声音愉悦:“你忘啦,还是你让我把头发留长的。”
“那个时候你几岁?”
“7岁,我刚上小学。”乔时安几乎没怎么费力去想。
最一开始哥哥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一头狗啃的碎短发。
其实再早以前,她也是长头发。
上小学的时候跟班里那群男生打架,那群混球嘴里喊着她是没爸没妈的“野种”,一边不怀好意把吃过的口香糖黏在她的头发上。
头发不听她的使唤,越扣就越黏,最后变成乱糟糟的一片全都黏在一起。
乔时安找爷爷奶奶要钱去理发,老不死的扣着父母寄给她的生活费却一个子儿不肯往外吐,甩把生了锈的大剪子让她自己想办法。
乔时安也不扭捏,拿着跟她脸差不多大的剪子一点一点把自己剪成了个“狗啃头”似的短发。剪完了扔下剪子就冲出去找那群混球打架。
小小的孩子眼里没有美丑只有仇恨。
她下死手揪着那胖子的头发疼得他嗷嗷直叫。
当然那胖子也没有看在她是女孩的面子上就怜香惜玉,他抬脚把她踹出去,乔时安在地里滚了两圈,两只手掌擦出斑驳的血迹。
哥哥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把那些臭小子们赶跑,把乔时安领回自己家,握着她的两只胳膊给她洗手,为她擦药。
他没笑话她自己剪的乱糟糟的短发,只轻轻揉了揉她的头说:“还是留起来吧,以后我给你编辫子。”
哥哥买了很多彩色的小皮筋,一开始扎的两只朝天辫一只向上一只向下,她们两个人没有崩住哈哈大笑。他又掏出一块奶糖哄她:“你再让我试一次,我肯定能编好。”
乔时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惨不忍睹。
回过头去,小羽满脸歉意,他可能也没想到自己手艺这么差。
对于扎辫子的记忆,他空的如同一张大白纸。
歪歪扭扭在上面强行作画,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没有预想中的发脾气或者是嫌弃。
“没关系。”
乔时安站起身,走到放洋娃娃的桌子旁。
她打开抽屉,里面摆着一盒五颜六色的糖果。
她从里面拿了一颗糖递到小羽手中。
糖像是化过又重新塑形,与糖纸黏在一起,总之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
“你哄哄我。”乔时安不那么耐心地教他,“你就说‘你让我再试一次,我肯定能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