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爱你呀》
1. 捡男人第一天
文/我当然爱你呀
作者/北庭飞雪
晋江文学城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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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发财,吃好再来!”
嘴里说着吉利的俏皮话,乔时安皮笑肉不笑地将刚炒好的河粉放到简易折叠桌上。
坐在马扎上曲着腿的男人,两只裤腿挽到膝盖上,一脸油汗地看着她笑。
他在乔时安递盘子过来的时候接了一把,故意蹭到她的手背。
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的脸,笑眯眯道:“小美女讲话真好听,怪不得他们都喜欢来你的摊上吃。”
乔时安不动声色地迅速抽回手,背过身时脸上最后的笑意也彻底垮掉。
恶心!
恶心!
恶心!
男人怎么还没有死光!
下午刚下过一场雨,本就闷热的天气就像蒸炉盖了层布,散不去热气,浑身又黏腻。
天一热,出来的人就少,出来吃小摊的人就更少。
本来生意就不好,还碰到个老流.氓,真是晦气。
乔时安走到她的推车摊位前,将脸挡在遮脸棚里。
她从里面掏出一瓶还剩个底子的啤酒,倒在塑料小杯里。
“呸。”
吐了口水进去,又若无其事地晃了晃。
直到完全融进酒里。
她用食指提拉着嘴角,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拎着塑料杯重新回到桌前,将酒推到男人面前,声音像裹着刀子的蜜糖:“请你的,不能浪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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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打了几声雷,街上的人又少了些。
连着下了几天雨,就连附近的工地都早早收工,稀稀拉拉的摊上更是不见一个人。
乔时安望了望天,黑压压的云像是要掉下来,才五点天就黑的像是要进入下半夜似的。
她索性也收了摊,把折叠桌子和马扎收起来放进三轮推车里。
还剩了些干米饭,她在犹豫是自己晚上炒炒吃了还是去给附近的流浪狗吃。
拐进城中村的小巷子里,路上因为下过雨而变得泥泞不堪。
小巷子里的路灯已经长久没人来修,摸着黑,路不好走,乔时安干脆下车推着走。
她推得有些慢,脚下沾着水溅着泥,漂亮的脸蛋上眼神却凶神恶煞。
再往前像是被卡住一样推不动车子了,乔时安本来就烦躁,往前使劲推了两下,还是动不了。
“轰隆”一声,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也照亮前面的路。
地上有坨东西。
她松了把手,走到车头的前方,弯腰看过去。
地上躺着个男人。
身上的白色衣服被泥水染成了土灰色。
脸朝下,一动不动。
这条巷子里住着三教九流,经常有些酒鬼喝多了酒就躺路边。
乔时安已经见怪不怪。
她摸了一把兜里的东西,伸出脚用脚尖踹了一下男人。
“喂,别在这挡道。”语气很凶。
男人没有反应。
“啧。”本来就烦,现下更是暴躁。
乔时安绷着脸又踹了他一脚。
这种烂酒鬼要死就去车多的马路上撞死,去臭河沟里淹死,干吗要跑到狭小的巷子里来挡她的道!
这条小路就这么窄,还得把男人搬走她才能推着车过去。
乔时安不耐烦地蹲下,先用手指在他鼻尖试探了一下。
倒是还在喘气。
她像拎垃圾一样将他的上半身给抬起来。
男人闭着眼,脸上也沾着泥水花了一半。
乔时安却在看到他的脸时,手颤了一下。
她舔了舔嘴唇,也不顾对方脸上脏兮兮的,慌乱掀起自己的衣摆把他脸擦干净。
肚子没了遮挡,被风吹着凉了一截。
她却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哥……哥哥……”乔时安呐呐一声,呼吸乱了一拍,又快速咬住嘴。
她紧张地往四周看,小巷子里幽黑安静,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别的人。
三不管地带,连监控都没有。
所以,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发现。
乔时安忍不住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又看了眼。
每看一眼,心就跟着颤一颤。
她攥住自己的心口。
男人被晃醒。
睁眼时,眸色裹着冷清的疏离,却又在几秒后转为了迷茫。
张嘴的瞬间捂住额头,黏稠的血沾到掌心。
望着那张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脸,鬼使神差般,乔时安先发制人:“你怎么回事,在这愣着干嘛?”
手在即将触碰到他的脸时被男人躲开。
男人身姿修长挺拔,纵使脸还脏着,漆黑的眉眼却极为出挑。
此时此刻,他摸着额头的血,警惕性地问他对面这个靠得他极近的小姑娘:“你是谁?”
怀疑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男人按住头疼的地方。
他记不得自己是谁,更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脑子想到疼也想不起任何的事情。
乔时安狠狠咽下口水,攥着心口的手垂下,过于紧张的声音里带着颤音:“不是吧你?被打傻了吗,连我你都不认识了,亏我跑这么远来找你。”
她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圆圆的脸蛋,水汪汪的眼睛里映出他的身影。
听上去,像是认识他的人。
男人放下戒备心,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里抓住一株浮萍:“你认识我吗……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失忆了?
在看不见的角落,乔时安狠狠掐着自己,才让自己的嘴角没有向上弯起。
她听到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按捺不住的狂喜。
乔时安试探性地碰上男人额头的伤口,疼得对方倒吸一口气。
太好了。
不是装的,他真的受伤失忆了。
她微妙的心情在此刻得到像是偷来的窃喜感。
乔时安看着他头上和嘴角的伤,眼底情绪百转千肠,一个疯狂的念头悄然滋生。
佛祖上帝哈利路亚,如果你们真可以显灵的话,就让这个男人永远失忆,永远留在她身边吧。
男人本能地觉得自己不认识她,半是警惕地避过对方伸来的手。
他找遍自己全身上下的口袋,却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但乔时安有。
她小心翼翼从身上挂着的小包里掏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照片,摩挲了几下才递到对方眼前:“你看这是不是你?”
昏暗的小巷子里,乔时安手里的照片白到发光,边缘有细微磨损的痕迹,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
他拼命睁大眼,仔细辨认着照片里的男人,穿一身普通的黑裤子白衬衣,头发利落,眉眼含笑。
很熟悉的感觉。
好像真的是他。
照片没看几眼又被快速抽走。
“你真认识我。”男人开口。
乔时安最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告诉他:“那当然。你妈跑了,你爸怀疑你不是他的种把你打了出来,现在就剩下我和你相依为命了。”
乔时安站起身,手指微微蜷缩着伸过去。
她压抑着内心的欢呼雀跃,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在耳边一下又一下炸开。
“虽然现在你一无所有,但没关系,你可以跟我回家。”
男人犹豫着,搭上她的手。
手很小,他将她覆盖,摸到掌心的茧子。
“我们不先去公安局报警?”他指了指额头上的伤。
“你傻了吗。”乔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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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紧张,语速飞快,“都说了是你爸揍的,你去报警是想让你爸被抓吗?别问了,这个天马上就要下雨了,快跟我回家。”
似是要配合乔时安的话,空中又剧烈地轰隆一声。
男人一怔,这声雷响得他脑子里一团模糊,他连对方口中这个爱家暴的爹都想不起来。
“你叫什么?抱歉我都不记得了。”
乔时安深吸一口气,嘴角挂上甜甜的笑容,她捏着自己的衣角,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快乐地吟唱:“乔时安。你喜欢叫我小时安。”
“那我叫什么?”
“小羽……哥哥。”
男人对“小羽”这个名字隐约有点感觉,好像以前确实有人这么叫他。
那他应该就是小时安的哥哥了。
看着乔时安有些费力的推着三轮车,他伸过手去:“还是我来吧。”
乔时安欢欣雀跃松了车把手,甚至还有点想哭。
哥哥是真的回来了。
乔时安的心里仿佛被泡在蜂蜜里,连冒着的泡都带着甜。
她亲密地挽住小羽的胳膊,头也贴在胳膊上,声音愉悦:“哥哥你对我最好了。”
软糯的肉触碰到他的胳膊上,小羽蹙眉,下意识想甩开,但乔时安死死挽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女孩低声撒娇说哥哥对她最好,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可能他没失忆前,两个人的关系真的很好吧。
小羽只能任由她贴在自己的胳膊上,身上后知后觉的疼痛感让他不得不又用了些力气推三轮车。
车上重量很沉,胳膊上还挂了一个,小羽有些惊讶,男人都尚且推着有些费力,乔时安居然可以。
他看清三轮车,问:“你在卖炒饭?”
玻璃上用红色的胶带贴着“炒饭/炒饼/炒河粉”等字样。
“嗯,对呀。”
“你……不上学了?”小羽低头看了一眼,她很瘦小,看上去最多刚满20岁,想不通这个年纪的人为什么会出来卖小吃。
“哥哥!”乔时安咬住嘴,慌乱地指着前面的路,“我饿了,快回家吧。”
家里早就不供她上学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前不觉得这是件什么事,但在哥哥面前,她却觉得难以启齿。
毕竟哥哥学习那么好,还那么耐心的辅导她功课,最后她却没有继续读大学。
她不想让哥哥失望。
临近家门口的时候,一只黄色的流浪狗围上来。
乔时安今天没心情,冲它喊:“今天没有饭了,大黄你去找别人吧!”
小羽眼皮直跳,问:“你还养狗?”
乔时安努努嘴:“附近的流浪狗,剩点吃的我就给它。”
小羽回过头,发现大黄还是摇着尾巴凑上来,吐着舌头把她们“护送”到家门口,甩着尾巴蹲在门口坐了会儿,然后又一溜烟跑了。
尽管加快了脚步,大雨还是在到家之前落了下来。
两个人像是落汤鸡进了家门。
乔时安租住的地方,由破旧的大杂院组成,她住其中一间。
小羽在看到乔时安租住的小房子后,既心疼又疑惑。
就一个屋子,既是卧室也是客厅,简单的摆着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桌子。
厕所狭小的只能站一个人。
厨房里摆放着乔时安出摊时用的食材。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困惑。
他本能的觉得自己不该住在这个地方。
乔时安却不给他怀疑的机会,催促着让他去洗澡。
见哥哥迟迟不动,便要帮他脱衣服。
手搭到衣服上,心里也跟着颤抖。
解下第一颗纽扣的时候,胸前的肌肤裸露出来,乔时安不由得往前近了一步。
小羽攥住她的手腕,轻蹙眉头制止:“你在做什么。”
2. 捡男人第一晚
“帮你脱衣服呀。”乔时安说的理所当然。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在他的认知里,哥哥妹妹感情再好也不能相互脱衣服。
乔时安却满不在乎,甚至是欣喜:“你受伤了。”
小羽仍死死拽住自己的衣服。
乔时安终于放弃,说:“好吧,那你赶紧去洗澡。”
她看着哥哥进了浴室,还煞有介事地别上了锁。
她只觉心跳得厉害。
又是轰隆一声,闪电照亮了她兴奋的脸。
乔时安掏出手机给领班心姐打电话。
“这边下好大的雨,我们家门口都淹了,实在出不去门!”她故意把手机举到厕所门口,假装是屋外的大雨。
心姐听着手机里那头的动静,冷笑一声说:“同在一个城市,我这儿还是毛毛细雨,怎么到了城郊就下得这么大。今天满场,人手不够,你真不过来?”
乔时安看了眼厕所的磨砂门,里面的人影绰绰。
她走到门口,又是轰隆一声,嬉皮笑脸道:“我的好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水性不好,怕还没游过去人先淹死了。”
“这个时候知道叫我‘好姐姐’了,发工资的时候可没少骂我周扒皮。”心姐倒也好说话,只说下次的时长要补上,否则要扣工资。
乔时安欢天喜地满口答应。
这下心姐倒真有些好奇了,之前乔时安迟到一分钟扣十块,她都要孜孜不倦磨了她两天非要把这十块钱追回来。
还有什么事能比钱在乔时安的心里重要?
趁着哥哥洗澡,乔时安跑出去给他买牙刷。
好在城中村里什么都有,买什么都方便。
小卖铺的灯不怎么好使,外面雨下的大点,里面就滋滋啦啦的响一声。
地上黑乎乎地带着水渍,乔时安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
结账的时候,她问:“内裤有吗?”
老板抬起脸,眼睛微微眯起,毫不掩饰地往她身下扫,那眼神就好像她没穿衣服,直接光着站在他面前。
“美女要什么样的?蕾丝的还是丁字裤?”
乔时安虎着脸,提着气凶巴巴地问:“男士的!”
老板收起大黄牙,问:“啥时候找男人了哟。”
顺手耷拉着脸不耐烦地指了角落里的一排架子。
“要你管!”乔时安恶狠狠瞪他一眼。
老板被凶了也不恼,依旧是用浑浊的眼睛打量她的背影:“小辣椒脾气还挺凶。”
乔时安气呼呼去找内裤,她不知道哥哥应该穿多大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男人的内裤比女人的大很多。
乔时安的脸有些红,隐在昏暗的小卖铺里,没人能发现。
-
浴室既是厕所,小羽站进去的时候,和马桶局促地面对面站着。
再一侧头,一面镜子里映出他的脸。
他刚才在小时安的照片里见过一次,如今是第二次见。
其实仔细看,还是有些不同。
他比照片上那个青涩的少年高一些,棱角更加分明,眼神里偶尔闪过的凌厉让他感到熟悉。
见到自己真正的脸,小羽才彻底放下心来。
乔时安给他拿了一套干净的男装。
衣服是新的但是没有吊牌,说是他放在这里没穿过的。
裤子短了一截,卡在身上,上衣也不怎么合适。
乔时安眼里泛着泪光,说哥哥长高了。
她的样子让小羽恍惚了一下,他们兄妹两个应该是许久没见了,感情却很好。
但是他现在失忆了,不记得她,所以小时安一定跟自己一样难受。
心里跟着柔软了一下,他走过去,在脑子里空白一片的白纸上画下一个哥哥安慰妹妹的样子,他跟着摸了摸小时安的头,低声温柔地说:“哥哥在呢。”
乔时安看到他眼睛下面的泪痣,咬住嘴。
她不自觉伸出手,触碰上那颗泪痣。
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
天太黑了加上脸又脏,挡住了这颗突兀的泪痣。
明明哥哥没有泪痣的……
“嘶——”小羽痛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他攥住乔时安在他脸上乱抠的手,强忍内心地不适问她怎么了。
乔时安低下头,不愿再看那刺眼的突兀。转而挣脱开小羽的桎梏,双手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前。
沐浴露让他和自己变成了一个味道。
这下就变成了真的哥哥。
这让乔时安感到安心。
晚上她们睡在一张床上。
本来小羽很抵触,他说他睡地上睡沙发都可以。
乔时安说家里就一床褥子一条被子,哥哥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睡地上肯定会加重。
再说了。
“小时候我们都睡在一张床上,你还哄我睡觉。”
语气非常理所应当。
小时候,小时候是多小的时候?
脑子里有太多的问号,他追着乔时安问了很多问题。
原来他们不是亲兄妹,而是邻居。
“但你比我堂哥对我好得多。”乔时安着急补充着,“那只死肥猪偷看我洗澡,而你不会,你还带我去打他。”
小羽伸手盖住她的眼睛,低声安慰着:“下次见到,我还帮你打他。”
乔时安卷翘的睫毛刮在他的手心里,痒痒的。
他一个大男人躺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很难不和乔时安产生接触。
闻到很近的沐浴露和乔时安身上女人的香味。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
这是妹妹。
就算不是亲的,就算他现在没有记忆,也不能跟她那个堂哥一样混蛋。
天很热,只有头顶的小风扇“吱嘎吱嘎”地吹。
脑子里像一团糨糊,他回忆着小时安说的话,努力地想也想不出个一二三四五。
但是他又睡不着。
乔时安睡觉不老实,翻了个身,整个少女香都贴上来,软糯的一团碰到他的手臂,小羽不动声色想把她推开。
推不动,他就只好往床边靠靠。
直到彻底靠不动,随时要从床的边缘掉下去。
又过了会,他听到小时安小心翼翼地问。
“哥哥你睡了吗?”
小羽在清醒与困顿的临界点,干脆假装已经入睡没有吱声。
猜到旁边的男人已经睡着,乔时安果然动了动,睡衣窸窸窣窣擦着被子。
黑影再次覆了过来。
少女身上的香气铺天盖地笼罩着他。
“你干什么”的话哽在喉咙还未发出,乔时安已经贴到了他的身上。
她的睡衣是一件夏天的T恤,下半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的短裤,只剩一条三角裤,隔着一条薄被,臀部、大腿上的柔软的脂肪与他的肌肤相触。
夏天的衣服布料很少,领口开到胸脯上。
肌肤烫得他下意识甩开对方,仿佛触碰的不是什么香艳场景,而是吃人的怪物。
他恼怒,更多的是困惑。
又怕吓到妹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刚想低声呵斥让她离开,质问乔时安到底想做什么,紧接着,他听到旁边小女孩在深夜里小声的低喃。
“你不是说过,等我满了18岁,就可以让喜欢的异性碰我的身体吗。哥哥你看看我,我早就满18岁了。”
她又要去抓他的手。
整个热源都贴上来。
“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
小羽快要疯了。
他头疼得厉害。
小雨睁开眼,也顾不上会伤害到对方,一把将她推翻到床上。
乔时安见到突然醒过来的哥哥,愣了一下,身上卸了力气,眼前瞬间换了个光景。
她在下。
他在上。
他的手撑在她头的两边,胸口随着大幅度的呼吸而起伏。
小羽喘得厉害,头疼,胸口疼,身上被她压过的地方疼。
真是哪哪都疼。
又伸手将乔时安不小心褪下的领口往上提,遮住那一团白。
“小时安。”喉头滚动,小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眼对上乔时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他斟酌着用词,“我以前……我指的是我失忆前,都对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乔时安看着他,眼睛一动不动,只看着他笑。
把他笑得心里发毛。
一边狠狠唾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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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敢相信,他居然是这样乘人之危对妹妹下手的人!
你说你喜欢我。
你说你要永远陪在我身边。
乔时安只小声说:“你全忘了吗,小羽哥哥。”
乔时安的话像是唐僧的紧箍咒,而他是被诅咒的孙悟空。
她的声音透过他额头的伤口,一声一声撞向他。
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告诉他了。
疼得他心里“咚咚”直跳。
“不可能。”小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乔时安却勾住他的脖子,企图把他拉到自己的身上。
他只是失忆了,又不是成了傻子。
还不至于拎不清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
见他纹丝不动,乔时安刚刚还一直笑着的唇角终于拉下来。
啧,没意思,没意思,真没意思。
如果是真的哥哥才不会这样对她!
变脸变得比天上的乌云还快,乔时安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一使劲又将他推开。
小羽没想到刚才还柔柔弱弱的女生此刻力气有这么大,他差点身形不稳被推到床下去。
又是乔时安及时拉住他。
像猫抓耗子,刚才只是在逗他玩而已。
而小羽则是出于本能往一边倒,又再次与乔时安的身体贴到一起。
两个人都被撞得闷哼一声。
乔时安手心的温度很凉。
他像是被低温冻伤的错觉。
乔时安却又快速松开手,别过脸去。
头发扫到他,带来酥痒的触感。
香气却依旧萦绕在他的鼻尖。
乔时安绝对有病。
小羽觉得他该离她远一点,否则这一晚都该睡不好。
他已经想好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不管是去医院还是去公安局,或者是去找一找传说中打人的爸和跑路的妈,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
他坐起身,摩挲着黑,两条腿去弹床下的拖鞋。
“哥哥你别走——”
乔时安冲过去从后面一把将人从后面抱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要走呜呜呜……”
柔软的手环在他的腰腹上,乔时安的眼泪就像是永动机,永远都有哭不完的眼泪。
她的声音也低下来,透着无限的悲伤。
这一哭,直接哭到小羽的心里。
哭塌他好不容易重铸的狠心。
“我不走。”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手扣在乔时安的手背上,轻轻拍打她,“先把我放开好不好?”
她勒得太使劲了,就好像真的怕他离开一样。
“一张床我们两个人睡太挤了,我在地上打个地铺睡好不好?”
“不要。”
小羽没了力气。
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头快要爆炸,乔时安的哭声软成无数的呜咽。
小羽终于妥协。
“那好,我在床上睡,我们两个谁也不要动,就好好睡一觉好吗?”
乔时安点头,一点一点松开环住他的手。
两个人重新安静下来。
精疲力竭的小羽终于陷入半梦半醒。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一团热源再次贴上来。
像是小狗,乔时安在他身上闻来闻去。
最后,像是舔舐食物一样,在他的脸上轻轻嗅了几下,又在他的脸颊上啄了几下。
小羽觉得那不能称之为吻。
反而像是在失而复得的玩具印下属于自己的标记。
他太累了,实在没有力气再推开她。
就这样吧,只要小时安不再做什么过分的事,就先由她去吧。
乔时安听着身边人渐渐均匀的呼吸声,她将头贴在他的胳膊上,闭上眼伸出手,一点点抚摸他的脸。
精致的轮廓。
紧闭的双眼。
如扇叶的睫毛。
高耸的鼻梁。
冰凉却柔软的薄唇。
是哥哥。
他就是哥哥。
乔时安欢欣雀跃,尽情嗅着哥哥的味道,双腿颤抖着紧紧交缠在一起。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3. 捡男人第二天
小羽醒来的时候,身旁的压迫感已经消失。
他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外面的太阳斜斜地洒在他的身上,他扭过头去,对着从窗户外透过来的太阳眯起眼睛。
耳边响起有规律的切菜声,意识归拢,声音渐渐从混沌到清晰。
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直冲脑子。
小羽忙从床上坐起来。
薄被从他的身上滑落,小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衣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虽然说出来别人一定会说他疯了,但他总觉得他的妹妹小时安,好像……对他的想法不太单纯。
他很怕早上醒来,身上的衣服不在了,清白也跟着不在了。
小时安做事直白又大胆。
即使他们是亲密的兄妹关系,二十多岁的年纪,也应该有男女之别的意识。
在没恢复记忆之前,他不确定以前的自己是否默许,甚至是主动推进了这一段关系。
“你醒了?”记忆里的女声出现在现实里。
小羽顺着声音偏过头,小时安又换了一副模样。
她将头发全部挽起扎了个马尾,在脑袋后面用鱼尾夹将头发都夹了起来。
她的皮肤很白,身上没什么肉,脸也小小的,更衬得一双眼睛很大。
可能因为干了很久的活,身上一层薄薄的汗。
就连小羽也承认,小时安长得很漂亮。
就算是放在人群里,他也一定会先注意到她。
如果不是此刻她手里拿了把刀的话。
“这是?”喉头滚动,小羽看着她手里的菜刀眼皮直跳。
乔时安凑近,就站在他的床头。
她上半身就穿了一件贴身的吊带,里面没穿内衣,布料上凸起两个小点。
小羽别扭地转过头,视线移到别的位置去。
菜刀刃反射着窗外的太阳,在墙上投射着斑驳的光。
乔时安晃了晃手里的刀说:“醒了就起来干活。”
“干活?”
乔时安瞪他一眼:“挣钱呀,不然你以为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醒来就有佣人把饭端到你嘴前说‘少爷您的股票又涨了’吗。”
小羽觉得小时安说的没什么毛病。
从目前的环境来看,他们确实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乔时安看上去心情却很好,又走进厨房,传来了有节奏地剁菜声。
洗漱完,他来到厨房。
虽然房子很破,小时安却收拾的很干净。
橱柜上放了一个大盆,里面已经放进去了一大半容量的卷心菜丝。
小时安手速很快,切得又快又好。
“你会切菜吗?”她冷不丁开口问他。
小羽抿着嘴想了一会儿,脑子里依旧空空的。
但他不应该不会吧。
握刀的触感很陌生。
切菜的体验更是让他怀疑自我。
明明看着很简单的一件事,可刀在手里就不听使唤。
“切得太粗了。”
“你到底会不会干活。”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绣花呢。”
“你这么个速度我们真要喝西北风了。”
乔时安在旁边不悦地点评着。
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一把夺过小羽手里的刀,自己“咣咣”切了起来。
小羽被推开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觉得有些丢人。
自己该不会是那种在家里只吃不干的耀祖吧。
气氛有些尴尬,小羽想关心关心自己的妹妹。
于是他问:“你几点起来的?”
切菜的手停顿一下,又快速地动起来:“五点吧。”
她没怎么看表,醒了就是醒了。
“这么早。”小羽有些吃惊。
他望了眼窗外,虽然不知道现在几点,但看窗外太阳光射进窗户来的亮度,也能差不多估算个时间。
“早上买菜便宜。”乔时安没好气地解释着,“况且中午出摊,上午就得把这些都准备好。都跟你一样睡到八九点才醒,大家都不用赚钱了。”
这已经是乔时安今天早上第二次很直白的嫌弃他了。
小羽没有可以反驳的话。
他只是想不明白,怎么睡了一觉妹妹又像是变了一个人。
昨晚对他柔情似水,今早就这么嫌弃他。
他离开了厨房,先是走到床边,先把睡过的薄被叠好,窗帘完全拉开。
屋子里收拾的很整洁,就连他们昨天淋湿后脱下来的衣服,如今已经洗好晾在窗台上。
小羽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只是衣服还湿着,他身上这套缩手缩脚行动实在不便。
再等等。
乔时安切完卷心菜后也跟着走出来,站在厨房门口,面无表情看小羽站在一张桌子前。
乔时安其实没什么物欲。
一来,她现在很缺钱,一块钱掰成两半花都不够。
二来,她一个人习惯了,除了维持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对其他事物都提不起兴致。
所以家里东西很少。
除了这张桌子。
上面摆了一个洋娃娃。
与这间屋子显得格格不入。
外面的包装盒上有很明显的破损痕迹,像是被压扁后重新叠起来的,四周被缠上透明胶带。
小羽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拿起来才发现里面的洋娃娃也是破的,脸上脏了一块,胳膊也很明显断了一截。
“谁让你动了!”
乔时安的声音很大,动作也很野蛮,几乎是推了他一把才将洋娃娃抢过来。
小羽被推着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还是头一次见到她那么生气的样子。
他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乔时安就是个疯子!
乔时安小心翼翼将洋娃娃放到桌子上,凶巴巴地瞪他一眼:“你不许再碰了!”
小羽自知理亏,没经过小时安允许随便就动了她的东西,干巴巴地解释:“我是觉得这只洋娃娃有些眼熟。”
乔时安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小羽被乔时安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能?我真的感觉见过这个娃娃。”
她紧张地抬头看他一眼:“你想起什么了?”
小羽闭上眼想了会儿。
像是闪过一个场景,有个人问他现在的小女孩都喜欢什么。
很短的几秒钟,稍纵即逝,最后他什么也没有抓住。
再睁开眼时,乔时安已经站在他的面前,死死盯着他看,像是要把他盯出个窟窿出来。
他本能地后退一步,却被对方牢牢抓住衣摆。
“你想起什么了?”乔时安不依不饶地问。
她的脸色不太好。
小羽决定按下这件事。
于是他说:“什么都没想起来。”
乔时安的手这才慢慢滑下来。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洋娃娃,声音柔软,带着温情,说:“这是哥哥送我的。”
小羽了然,怪不得他会觉得眼熟。
新的疑惑又涌上来。
“我怎么会送你一个这么破的娃娃。”
像是吃了炮仗,让好不容易柔下来的乔时安再次被点燃,她恼怒地吼了一声:“你别管!”
小羽只是想说,他怎么会送一只残次品呢,要送也应该送一只完整的好娃娃才对。
明明是他好心送礼物,怎么现在倒弄得他像是里外不是人一样。
小羽又开始头疼。
他捂上自己的头,伤口的地方已经结痂,碰一下还是会疼。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缓解,也许那个时候他的记忆也就都恢复了。
“我出了一身汗,现在要洗澡。”乔时安盯着他的脸,嘀咕了一句:“一会儿你帮我吹头发扎辫子好不好。”
小羽说好,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他心里在窃喜,正好可以趁着小时安洗澡的时候离开。
乔时安在他的脸上看了一个来回,然后默不作声进了厕所。
听到水声响起,小羽快速起身,从窗台上拿下自己昨天那身衣服,上面的血迹已经洗干净,但破损的地方没法补。
衣服湿漉漉的,滴着水渍。
穿不了。
小羽皱着眉低头看自己身上这一身。
短手短脚,不合身的卡在自己身上,就像是偷来的衣服。
没办法,还是先离开再说。
小羽又谨慎地看了一眼厕所的方向,小心翼翼打开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在关上门后,厕所里的水声停止了。
即使还不是最热的时候,夏天的太阳也有些毒辣。
小羽却没觉得热。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与新奇。
昨晚下过雨的土路已经被太阳烘干,一脚踩下去带起一片泥土。多是破矮的房子,每一个都与乔时安家很像。
狭窄的小路上来往的人不少,多是做小本生意的人,推着和乔时安院子里相同的三轮车,脸上麻木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纵使他的衣着有些怪异,周围的人也根本不会多看他两眼。
兜兜转转走到马路上,他被太阳烘烤了一路,额头的汗随着心里弯弯绕绕的想法一起清晰。
他该去哪?
先去医院看看头。
可是兜里比脸都干净,没有身份证,没有手机,更没有钱。
去公安局?
面对未知的自己,他不能如此马虎,否则小时安不会对他的很多事都讳莫如深。
看到小羽在路边发呆,一辆出租车冲他按响喇叭,停到他的身边。
“打车吗帅哥?”
小羽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
冷静下来,他认清了事实。
他无处可去。
他现在只认识乔时安。
或者说。
他现在只有乔时安。
在恢复记忆前,他只能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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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里唯一的这个人平安相处一段时间。
也许他和小时安真的曾经亲密如情人,但只要等他恢复记忆,只要恢复了记忆,他就能判断下一步该怎么做。
原路返回的路上,小羽安慰自己。
试着推了一下门,居然没有锁,一推就推开了。
小羽暗想自己的好运气。
也是小时安还没有洗完澡,他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轻手轻脚进门。
他看到乔时安坐在中间的板凳上,湿漉漉的长发一直到腰,争先恐后的往地上滴水。
听到声音,她转过头。
逆着光,小羽看不清乔时安的表情。
但她好像是在笑。
她说:“哥哥你回来了。”
嘴角提起,是在笑,可瞳孔眼底没有光,也没有任何感情。
看上去像是幽深一片的大海,不小心掉进去,就会无声地溺毙其中。
明明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生气,小羽背后却冒起了冷汗。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系上牵引绳的狗,就算再怎么遛出去玩,也会被乖乖牵回来。
既然无处可去,小羽下定决心要与乔时安好好相处。
他走过去,也装作从未发生过的样子,自然地拉起她一缕头发,问:“怎么头发湿着就出来了。”
这句话让乔时安的眼睛瞬间亮起光,抬着头笑意更深:“不是说好哥哥你给我吹头发吗,就像小时候那样,你嘴上说我不吹头发着了凉会感冒,可还是会主动帮我吹头发。”
两个人都心怀鬼胎,都装作无事发生。
她递上早就准备好的吹风机塞到小羽手里。
吹头发他还是会的。
吹风机轰鸣的噪音响彻整个出租屋,他没看到乔时安满眼幸福的模样。
哥哥回来了,她就知道哥哥不舍得离开她。
这可不是她不放手的,既然回来了她就要跟哥哥永永远远在一起。
吹风机的声音盖过外面知了的声音,盖过小孩跑过玩闹的声音,盖过乔时安怦怦直跳的心跳声。
乔时安的头发浓密又长,抓在手里小羽想她这得留了多少年。
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头发吹干,地上水渍斑驳,乔时安递上抽纸让他擦干。
吹头发他还能做到,但对于编辫子真的犯了难。
头发是头发,手是手,怎么用手把头发变成麻花,实属摸不着头脑。
他望着瀑布般到腰的长发,拧着眉头再三确认:“以前真的都是我给你编?”
乔时安声音愉悦:“你忘啦,还是你让我把头发留长的。”
“那个时候你几岁?”
“7岁,我刚上小学。”乔时安几乎没怎么费力去想。
最一开始哥哥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一头狗啃的碎短发。
其实再早以前,她也是长头发。
上小学的时候跟班里那群男生打架,那群混球嘴里喊着她是没爸没妈的“野种”,一边不怀好意把吃过的口香糖黏在她的头发上。
头发不听她的使唤,越扣就越黏,最后变成乱糟糟的一片全都黏在一起。
乔时安找爷爷奶奶要钱去理发,老不死的扣着父母寄给她的生活费却一个子儿不肯往外吐,甩把生了锈的大剪子让她自己想办法。
乔时安也不扭捏,拿着跟她脸差不多大的剪子一点一点把自己剪成了个“狗啃头”似的短发。剪完了扔下剪子就冲出去找那群混球打架。
小小的孩子眼里没有美丑只有仇恨。
她下死手揪着那胖子的头发疼得他嗷嗷直叫。
当然那胖子也没有看在她是女孩的面子上就怜香惜玉,他抬脚把她踹出去,乔时安在地里滚了两圈,两只手掌擦出斑驳的血迹。
哥哥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把那些臭小子们赶跑,把乔时安领回自己家,握着她的两只胳膊给她洗手,为她擦药。
他没笑话她自己剪的乱糟糟的短发,只轻轻揉了揉她的头说:“还是留起来吧,以后我给你编辫子。”
哥哥买了很多彩色的小皮筋,一开始扎的两只朝天辫一只向上一只向下,她们两个人没有崩住哈哈大笑。他又掏出一块奶糖哄她:“你再让我试一次,我肯定能编好。”
乔时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惨不忍睹。
回过头去,小羽满脸歉意,他可能也没想到自己手艺这么差。
对于扎辫子的记忆,他空的如同一张大白纸。
歪歪扭扭在上面强行作画,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没有预想中的发脾气或者是嫌弃。
“没关系。”
乔时安站起身,走到放洋娃娃的桌子旁。
她打开抽屉,里面摆着一盒五颜六色的糖果。
她从里面拿了一颗糖递到小羽手中。
糖像是化过又重新塑形,与糖纸黏在一起,总之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
“你哄哄我。”乔时安不那么耐心地教他,“你就说‘你让我再试一次,我肯定能编好’。”
4. 依旧第二天
“你哄哄我。你就说‘你让我再试一次,我肯定能编好’。”
小羽挑眉。
这颗糖的手感不太好,他想劝乔时安别吃了,再吃出什么问题来。
却见她小心翼翼剥开糖纸,眉眼弯弯用舌尖舔进嘴里。
表情仿佛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吃完糖,乔时安的心情好了许多,没再为难小羽。
她用手指当梳子,对着厕所里的镜子,一边自己编辫子,一边用侧脸对着小羽说:“哥哥你可以为我学吗?”
她开心的时候眉毛会上扬,身体不自觉地摆动,声音发甜,一副小女生的样子。
不,乔时安本来就是个小女生。
“可以。”只要不抱着他亲他想上他,把头发编出花来他也同意。
他们的午饭吃的简单,乔时安问他会不会做菜,小羽摇摇头。
切菜的手感很陌生,更别提炒菜做饭。
他的脑子里只有白纸一样的一团,关于其他的记忆约等于无。
乔时安故意说哥哥做饭很好吃,她小时候都是哥哥做饭。
小羽意识到不对。
“我们不是邻居吗?”
她不回自己家,怎么感觉像是天天住在自己家一样。
乔时安抿住嘴,不服气地说:“哥哥喜欢我,愿意天天给我做饭吃。”
她啪嗒把筷子拍到茶几上,又不耐烦地催促道,“吃快点,还要出去摆摊呢!”
她起身,故意用腿撞了下桌子,脚下两只人字拖摩擦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声响。
她扭着身子去拉衣柜的门,衣架摩擦撞击的声音清晰传进小羽的耳朵里。
哥哥就是最喜欢她最喜欢看她吃自己做的菜最喜欢让她去他们家,他一个没了记忆的冒牌货懂什么!
衣服总共就那么几件,在乔时安的手里打着架。
小羽也没了胃口,安静把剩下的饭菜收进冰箱里。
他想女生怎么可以这么善变,明明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一句话没说好就变了脸。
他拍了拍自己的头,痛恨自己怎么还不赶紧恢复记忆。
然后就可以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打开冰箱门,冷气争先恐后扑在他的脸上,让他刚才还发热的脑子稍稍冷静下来。
冷冻柜里放着几块摆摊的肉,除此以外再没有什么东西。
空荡荡的如同这个出租屋里的陈设。
乔时安还这么小,学也不上自己出来摆摊。辫子是他给她编的,饭是他给她做的,除了他这个哥哥,她好像没怎么提过自己的家人。
也许她也跟自己一样约等于没有家人了。
他感到一丝内疚。
关上冰箱门,小羽回头望向床那边,敞开的衣柜门将乔时安瘦小的身形遮了大半,塑料衣架的声音已经弱了许多。
他叹了口气,想跟她说别生气了,编辫子也好,做饭也好,在他离开之前他都会尽量去做。
人还没走到,乔时安像是听到他的声音,扭过身几乎是用撞地扑进他的怀中。
小羽被撞的往后退了一步,乔时安的胳膊已经环在了他的腰上。
“哥哥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发火,我只是太想让你找回记忆了。”她的手箍贪婪地箍在他的背后,下巴抵上他的胸膛,一张巴掌大的脸上,眼睛水汪汪的,眼角泛着红,像是哭过,“你以前对我明明那么好……”
没人看到这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不会心软。
他也不例外。
所以忘了第一时间推开这个紧紧搂着他的女孩。
他把手放在乔时安的头发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在我恢复记忆离开之前,会好好尽当哥哥的责任的。”
乔时安的手一僵,脸上的表情不大自然。
“离开?”她紧张地盯着他,以至于忘了刚才还柔情似水的样子,“你要去哪?”
“回家。回我自己家。”
乔时安冷哼一声,脸也冷下来:“你妈跑了,你爸不要你了,只有我要你,你忘了吗。”
他哪也不准去,他只能永远跟她在一起。
以小羽哥哥的身份。
小羽现在不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
他隐约察觉到,也许是糟糕的家庭环境造就了的妹妹极端性格。
如果想在这段时间过得相安无事一点,只能先哄着。
所以他隐忍着,耐着性子安抚:“记着呢,我现在只有你。”
乔时安的脸立刻雨过天晴。
乔时安摆摊的地方是在城中村附近的一处建筑工地旁。
他们去的稍微有些晚,已经有几家摆摊的排成了一列。
隔壁商贩的黄毛汉子跟她打招呼。
乔时安假笑着低头把占位置的石块搬走。
小羽推着三轮车走到她们的摆摊点。
“哟,这帅哥是谁?”黄毛汉子探着头好奇地多看了他两眼,龇着牙问乔时安,“你男人?”
乔时安冷哼一声,用背对着那人摆了两下,一把挎住停好车的小羽,在他胳膊上蹭了蹭,骄傲地用鼻孔看人:“这是我哥哥!”
小羽想抽出胳膊抽不出来,冲黄毛汉子笑了笑:“你好。”
黄毛汉子扭着脸一副“你蒙谁呢”的表情,打量她:“你有哥哥?我怎么不知道,两年来可一次都没出现过,这要真是你男人,下次我可就不帮你占位了。”
乔时安往地上啐了口吐沫,叉着腰骂道:“黄癞子你别恶心人了,这是我男人还是我哥哥关你屁事,再偷看我就挖掉你眼睛!”
小羽难为情地想抽出自己的胳膊,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直白骂人的语句,只想把脸挡住,低头一只手拿着小吃车里的材料,装作忙碌的样子。
黄癞子被乔时安骂了一通不怒反笑:“妹妹骂人真好听,多骂几声我录下来,晚上给我二弟也解解馋。”
有在摊上吃饭的建筑工人们也龇着牙跟着乐了几声。
还没等乔时安行动,她身后的小羽已经快她一步冲到黄癞子前面,经过她身边时,把手里攥着一包面饼塞进她怀里,举着拳头就挥了过去。
这一拳有些分量,黄癞子被打得后退两步歪在三轮车旁,头撞到玻璃柜上,发出“咚”的一声清脆响声。
围观的人又跟着乐起来,有的甚至端着正在吃的盘子往他们这里又凑了几步,以便看得更清楚些。
他们这里,光着膀子吹牛打架的事常见,小白脸怒发冲冠为红颜却很少。
黄癞子恼怒地捂着头起身,他往脚边吐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踮起脚勉强攥住比他高大半个头的小羽的衣领。
“你他X的找死?”
黄癞子嘴里的气味让小羽拧紧了眉头,对方长着一张不太老实的脸,凶起来就更加凶神恶煞。小羽却不怕,他不甘示弱地吼回去:“对我妹妹说话嘴巴放干净点!”
乔时安隔着塑料袋,捏着怀里的刚刚哥哥给她的面饼,手指忍不住跟着小羽的话愉悦地颤抖。
哥哥为了我去打架。
哥哥虽然嘴上说要离开我,但心里还是有我的。
哥哥果然最爱我了。
她欣赏了一会儿哥哥为她冲动的样子,眼看着哥哥就要落了下风,这才将怀里的“宝贝”放下,侧身从三轮车里抄起一瓶酒,提着颈口皮笑肉不笑地走到两人身边。
身旁两个人算不上势均力敌,黄癞子一身痞气,打架这种事很快就占了上风。一个小白脸再加上一个女人,两个人一起上他也不再怕的。
因此乔时安过来的时候,黄癞子嘴上还在说着流氓话:“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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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你情哥哥少吃点苦,就过来说句好的,让你黄哥哥我开心……”
话还没说完,就见乔时安举起酒瓶,“嘭”的一声砸到三轮车上的煤气罐上,瓶子里的液体瞬间炸开,淌了一地。
白色的泡沫稀稀拉拉融化进酒里,乔时安低低笑出声。
就连看热闹的人都吓得缩着脖子后退了几步。
拿着易燃物品去砸煤气罐,这人是个疯子吧!
“你他X是不是有病?!”黄癞子眼皮直跳,手里还拽着小羽的衣领,“爆炸了咱们全都玩完!”
小羽落了下风,很显然他对这种野蛮的打架方式有些陌生,一拳挥过去没有了下文,对方身上又脏又臭,他嫌恶心,没有找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他也被乔时安突如其来的举动也吓了一跳,心想她的行为怎么总在自己的常理之外。
乔时安扬了扬手里带着锋利尖头的碎酒瓶,冲黄癞子努了下嘴:“脏手,拿开。”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块即将被扔掉的脏抹布。
见黄癞子还抓着哥哥,她实在是没什么耐心再重复:“拿开。”
乔时安把玩着手里的酒瓶,就要往黄癞子的脖子上戳。
黄癞子莫名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吐沫。
他现在相信这个疯子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明明只是个娇小的女人。
女人不就该被他们说几句荤话然后害羞捂嘴娇嗔说“哎呀哥你真讨厌”吗,都是出来卖的,她怎么就个仙人掌一样扎得人满手血。
在酒瓶即将擦到黄癞子脖子的时候,他急忙松开小羽,慌不择路踉跄着跳走两步。
“疯子!真是个疯子!”他后怕地捂着自己的脖子骂道。
黄癞子脸色铁青地掏出一支烟想压压惊,手却哆嗦了好几次才点上。
他看着乔时安随手将酒瓶轻轻一扔,旁若无人地挽上小白脸的胳膊。
听着有围观的人笑话他连个娘们都搞不定,他恶狠狠地盯着乔时安。
乔时安却像是有心灵感应一番,回过头顺着他的视线对撞,幽深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表情。
日头正晒的晌午,黄癞子却觉得背后爬上了一层冷汗。
这场闹剧没有维持多久,等客人一来,乔时安就换了另一副面孔,笑语盈盈地炒菜,几乎向每一个人热情地介绍她的哥哥。
小羽想,人怎么能有这么极端的两面。
乔时安长得漂亮,会说吉利话,回头客很多。
但同样也没什么人敢真的惹她,疯起来也是真的不要命,都是过过嘴瘾的人,没人会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小羽推着车子,侧着头看贴在自己身上的乔时安,偶尔会审视自己,以前的他,到底喜欢她什么。
流浪狗大黄守在两人回家的路上,乔时安今天心情好,拆了一包面饼撒在墙角。大黄摇着尾巴送她们离开。
彼时太阳快要落山,小羽想离睡觉的时间还早,不知道这段时间乔时安又要怎么折腾他。
乔时安快速冲了个澡,她换了身衣服,把刚才洗好的衣服晾在阳台上。
忙完这些,乔时安再次扑到小羽身上。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闭上眼满足地嗅着他身体的味道。
乔时安一身水汽的味道萦绕在小羽的鼻尖。
他刚想推开她,乔时安已经松开。
她心情愉悦地哼着歌抓起钥匙,走到门口时对小羽说:“饿的话就热热早上的饭,我去打工了,等我回来。”
门被关上,随着钥匙转动,脚步声离开。
小羽快一步走上前,握住门把手。
拧动了好几下,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小羽的脸色与窗外的落日一起下沉。
乔时安竟然把他反锁在了家里。
5. 捡男人第二晚
员工休息室的门悄悄打开,乔时安探着头走进来。屋子没有窗户,她冷不丁被扑面而来的烟呛得轻咳两声。
心姐听到动静,后背稍稍一仰,侧着头只瞥了她一眼,发现乔时安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地方,又把视线收回去,调侃着:“我们大忙人游过来了?”
乔时安看到心姐正跷着二郎腿抽烟,喊了声“心姐”,用手拂开烟雾缭绕的白烟走到她身后。
“今天来的倒是早。”心姐吐着烟圈。
酒吧都还到营业的时间,服务生就来了乔时安一个。
乔时安看心姐依旧是背对着她,索性收起笑脸。
她不喜欢烟味,皱着眉呼扇着扑面而来的烟,耐着性子拍马屁:“还是心姐来得最早。”
“行了,不扣你工时,快把工服换了吧。”心姐笑了两声,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拍了拍乔时安的肩,“不过今晚你得负责包间。”
不是所有服务生都愿意去包间服务,偏偏乔时安是个例外。
她激动地看着心姐关上员工休息室的门,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到自己的表情,开心地大喊了一声:“谢谢心姐!”
被称为港琴市云端之上的25Hours酒吧,高居30楼顶层,偌大的全透落地窗外,港琴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酒吧分大堂和包间两个区域,由于包间是VIP会员制,私密性强,港琴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爱来这里。
“怎么今晚又让你去包间啊。”小爱边换衣服边叹气,“我还以为咱们两人能一起在大堂呢。”
“包间不好吗。”乔时安倚在员工休息室唯一的桌子旁,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捏着哥哥那张薄薄的照片,面无表情地反问她。
“当然不好!”小爱低头摆正领口的领结,声音被压住,有些喑哑,“虽然现在客人们的素质比其他乱七八糟的酒吧好很多,可你没来之前也出过事。”
她突然抬起头来,谨慎地瞄了眼屋内,确定只有她们两个人后,压低声音道:“你来的晚可能没听所过,之前有帮富二代来消费,灌醉了个服务员,把她给轮了,后来她家里人带着大了肚子的女孩来闹,听说最后还是新接手的老板出面才摆平的,他背景好像挺厉害,不过还是赔了很多钱才息事宁人。”
小爱说话的时候,乔时安百无聊赖地打了几个哈欠,只有听到最后“很多钱”的时候才掀了眼皮,抚摸着被她大腿捂热的照片,不咸不淡地说:“哦,是吗。”
有钱就好办了。
她就怕大家都是正人君子,不给钱呢。
“所以还是大堂好,大家喝喝酒吹吹牛就走了。”小爱最后得出结论,“要我说,领班就是嫉妒你年轻又好看。”
休息室大门外适时响起心姐清嗓子的声音,吓得小爱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赶紧拉着乔时安的胳膊扭出了休息室。
乔时安拿着抹布在包间里打扫卫生。
说实话,25Hours相比其他酒吧,更多了点艺术气息。
墙上挂着的画,用古朴质感的画框框着,据心姐说这些画都是她们的新老板亲自手绘的,每一幅都很昂贵。
乔时安不懂画。她只知道它们很值钱,于是专门用干净的干抹布擦拭。
满脑子都是惋惜,惋惜这些画不是她的,否则她就全部用来换成钱。
只要有了钱,她就能拥有许多事,拥有许多的快乐。
-
墙上挂着一只老式的表,时间已经显示到了下半夜,幽深的夜,只剩下表盘里的秒针的声音清晰入耳。
小羽坐在沙发上,越想越生气。
他们住的大杂院不仅隔音差,就连气味都挡不住,晚饭的时候家家户户炒菜的声音叮当直响,菜香跟着飘进小羽的鼻子里,未经他的允许就擅自入了胃,惹得它“咕咕”叫了几声跟着抗议。
他就这样生生饿了一晚上。
小羽听到大门门锁响动的声音,一个箭步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门口。
他还在酝酿做什么表情说什么话能表现出自己的怒气。
我是你养的狗吗,凭什么把我锁在家里?
不行不行,哪有人骂自己是狗的。
我又不跑,至于出门还要锁上门?
呃,对于上午才跑路过一次的他来说,好像是没什么说服力。
打开门,从热风里钻进来的人打乱了他的思路。
看着红扑扑脸上挂着笑的乔时安,小羽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没摆出凶狠的架势来,在他闻到对方身上的酒味和烟味后,表情也跟着乱了套。
乔时安本来是半倚在门上,如今没了支撑,她脚底不稳,身体就往小羽身上倒。
她睁着稍显迷离的眼睛,头抵在小羽的胸上,抬着头“咯咯”直笑。
“笑什么。”小羽没好气地问。
乔时安伸着手,捏上他的脸。
“哥哥还在,我好幸福。”
小羽看到乔时安眼睛里的水雾与深情,忍住推开她的冲动。
他任由乔时安的手按在他的脸上,好一会才重复刚才的质问:“你还没说这么晚你去哪了。”
“挣钱呀。”乔时安眨了眨眼,语气很快乐。
她从小羽的怀里挣扎着站起身,握住小羽扶着她的那只手,一路向下。
小羽还以为乔时安借着酒劲耍流氓,刚想挣脱开,却在她的大腿口袋里摸到鼓起的一摞触感。
那是……
“今晚的客人好大方!”乔时安再次顺着热源贴过去,“哥哥我会赚很多很多钱,你再等等我……”
手腕却被猛地捏住,小羽沉着脸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从头到尾扫视一圈:“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围绕在乔时安身上挥之不去的刺鼻烟味,被酒精浸染后愈发妩媚的眉眼,此刻都化为抑制不住的烦躁。
他看向她红润的唇,忍不住去猜测乔时安今晚都做了些什么,才能挣到那么多钱。
乔时安看着哥哥紧张的样子,又得意地笑了几声。
今晚喝得确实有些多,不过那些客人还是没有喝过她,一个两个都被放倒,什么便宜都没让他们占到,反而拿了好多好多小费。
“我会赚很多很多钱。”
偶尔喝成这个样也挺好,乔时安透过朦胧的双眼看着小羽,视线里的他又变成了那个骑着自行车在村头冲她笑的哥哥。
她摸上哥哥的脸,小声呐呐:“以后你就专心学习,别的什么都不用多想。”
小羽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不需要”。
他看着乔时安这副模样,白天又是出去摆摊,晚上有事去打工把自己喝成这样,居然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上学。
以前他难道就是个专心吃软饭的渣男?
小羽在心里恶狠狠唾弃自己的不齿行径。
“钱的事我想办法,如果你想上学,我可以供你。”小羽看着乔时安,看到她朦胧的双眼望着自己,他虽然失忆了,但不傻。
他看得懂对方眼睛里望着自己化不开的感情。
虽然,他对这个人,这份接触,都很陌生。
乔时安恍惚了片刻,曾几何时,“我供你读书”这句话,哥哥也曾跟她说过。
可下场又是什么呢。
酒意褪去,眼里的水雾也消失殆尽。
“不需要!”乔时安推开他,大吼了一声。
冷静下来,连周遭的声音都开始静止。
乔时安看着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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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他根本就不是哥哥。
她扭身走向衣柜,用衣柜门挡着,她看不到小羽的视线,心安理得地自欺欺人。
小心翼翼将口袋里的一摞钱装进带着锁的小铁盒子里。
一元,五元,十元……一百元,里面已经存了厚厚一沓钱。
虽然现在移动支付如此便捷,她还是更喜欢将纸币真实握在手里的满足感。
小羽敲了两下衣柜门。
乔时安紧张地把钱匣往衣柜角落里藏好,又用旁边叠好的厚衣服盖住。
小羽站在门那边,看不到乔时安的动作。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给你调好温度了,去洗澡吧。”
乔时安不说话,挤过小羽的身子往浴室方向走。
小羽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语气放软,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认真的。”
莫名其妙。
乔时安白了他一眼,撞上他波动的眼眸和眼下那颗泪痣。
那双眼睛乔时安不喜欢,偶尔冷清的瞬间,都觉得与温柔的哥哥相去甚远。
那颗泪痣也实在是碍眼,她总要想办法盖掉它。
她在迈进浴室之前转过头来,发现小羽还在看她。
望着跟哥哥那张相似的脸,她侧着身子用手扶住门框,垂下眼睫,神情看上去有些阴沉:“你什么事都不要想,专心当我的哥哥就好。”
看着乔时安的反应,小羽愈加确信,以前的自己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太糟糕了。
糟糕透了。
本来开开心心赚了钱,非要让她想起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哥哥一定不喜欢她现在这样。
乔时安看着镜子里红扑扑却臭着的一张脸,捧起水毫不犹豫地泼到镜子上。
蒸腾的雾气将镜面氤氲的模糊一片,乔时安的身体也在镜子里跟着扭曲。
洗完澡,乔时安出来的时候还是那件宽大的白T恤,挡着屁股和一小半大腿。
小羽还维持着乔时安去洗澡时的表情,看到她出来后,被那双白花花的腿晃了眼,忙撤了视线挪到一边去。
直到怀里被塞进他中午才用过的吹风机,乔时安让他给她吹头发。
轰隆隆的吹风机噪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加突兀,乔时安背对着小羽乖乖坐在板凳上,小羽则握着她的头发出神,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空白的对未知恐慌的记忆被乔时安和她口里的“哥哥”填满,小羽吹头发的手法愈发熟练。
乔时安则闭着眼睛,沉浸在轰鸣声里哥哥带给她的“爱”,思绪却冷不丁地被砸门声打断。
小羽掐断吹风机,门外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大半夜不睡觉偷汉子去了吗!”
乔时安难得愉悦的情绪被打断,阴沉着脸就要起身。
小羽按住她的肩膀说:“吹干了。”
声音有些柔软,也透着疲惫。
他饿了一晚上,没什么精力再去跟什么人吵架了。
乔时安抬头瞧了小羽一眼,不带情绪地笑笑,扭头冲着自家大门吼了一声:“偷你家汉子了!”
门又被重重踹了几下,外面的女人又骂骂咧咧了一阵这才离开。
“他们脾气都这么差吗。”
小羽心有余悸地望了眼大门,他实在对这个“吱嘎”响的门不太放心,只怕来个脾气大的一踹就能踹烂,这种门只能防得住君子而防不住小人。
“谁们?”
“邻居。”
“哦,但我比他们还凶。”
乔时安收起吹风机,边打哈欠边踢了脚下的拖鞋躺到床上。
她半倚在床头,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似笑非笑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看着小羽说:“上床吧。”
6. 依旧第二晚
“上床吧。”
一句话被乔时安说得旖旎又暧昧。
小羽一直等她到后半夜,眼皮也已有些睁不开,没再探究乔时安这句话的意思,也跟着上了床。
熄了灯,世界变成黑色。
他侧着身,尽量将自己的身子靠在床边上。
不合身的衣服贴在身上,隔着一层布料,另一个热源贴到他的后背。
乔时安充满暖意的手心抚过男人的腰,像是被触电,酥麻的感觉让小羽不安地动了动身体。
乔时安看着他的反应,却像是在把玩一个有趣的玩具,将刚才的动作又重复一遍。
小羽终于反手握住她的胳膊,搁到自己的身后。
“你不热吗?”夜里,乔时安的眼睛格外明亮。
她看着小羽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肩膀,看他露出侧脸上模糊不清的汗。
热,当然热。
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像密不透风的麻袋,汗黏在衣服上排不出去,风被挡在外面进不来。
热得他恨不能脱了衣服享受风扇吹过来也并不凉快的风。
但他不能。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带着想把他拆骨入腹的热情。
小羽思索了一会,决定转过身去,脸对着脸,眼睛对着眼睛。
猝不及防落入他的眼中,乔时安愣了一下,酒劲升腾,让她看不清哥哥的脸,但小羽眼下的痣却愈发晃眼。
仔细看,眼前的男人其实跟哥哥很不一样。
他的眼眸偏冷,常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不像哥哥,乔时安无论何时看向他,他总会笑眯眯地问她“怎么了小时安”。
小羽观察了乔时安一会,猜测她不会再突然“袭击”,于是试探性地跟她商量:“我能不能再买一套衣服?”
他身无分文,只能向乔时安讨要。
这种无力地挫败感和羞耻心也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迟迟无法散去。
见乔时安没有回应,他又解释说:“我挣了钱就还你。”
挣钱?
乔时安嗤笑一声,没在面上表露出来。
明明都说了哥哥不用挣钱,安心读书就好。
为什么非要跟她对着干呢。
乔时安抬手的一瞬间,小羽下意识躲开。
乔时安的手指只轻轻戳到对方额边的碎发,有些痒。
“不要你还。”
她的语气带着酒后的迷离,曲起手指摩挲着刚才触碰小羽时的温度。
“那你要什么?”小羽开口,混着老旧风扇声的夜里,他的声音听上去与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乔时安弯起嘴角笑,身体不自觉往小羽的方向凑近,声音像是羽毛,轻飘飘刮在他的耳畔。
“我要你亲我。”
乔时安就像是古希腊的蛇发女妖美杜莎,柔软的胳膊攀上他的身体,凑近时沐浴露的香气一起争先恐后的袭来。
“你害什么羞,我们以前经常接吻的。你忘了吗。”
只要能达成她的目的,谎话张嘴就来。
黑色的夜里,乔时安的眼睛像是一颗夜明珠,闪着光,一眨不眨,浓密的睫毛投在眼底一片阴影。
小羽承认,乔时安很漂亮,但是那双看向他的眼睛,明明是在笑,却看着像是在忧伤。
你忘了吗。
乔时安的这句话化为了美杜莎的咒语,让他动弹不得。
你忘了吗。
她的眼睛真的很悲伤。
酒精真的是会放大一个人的情绪。
黑夜也会传染一个人的情绪。
小羽抿住嘴,伸出手拒绝乔时安的再贴近。
乔时安还没来得及失望,眼前的男人倾身向着她的方向,眼底那颗她不喜欢的泪痣也跟着在眼前放大。
她闭上眼,拒绝看它。
额头轻柔地被触碰,稍纵即逝。
快到乔时安反应过来睁开眼时,小羽已经将身子背了过去。
“你没有说不能亲额头。”小羽的声音有些低哑。
乔时安静静看着小羽的背影,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她伸手想摸摸他的发尾,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又收回手,转而一遍遍摩挲着自己额头上被亲到的地方,双腿不自觉并拢。
原来被人亲吻是这种感觉。
这夜乔时安一夜无梦,睡得很踏实。
生物钟把她叫醒的时候,她扭头看着还在安静睡觉的小羽,感觉格外愉悦。
她将头抵在小羽的后背,小心又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
却只闻到劣质布料和淡淡沐浴露的气味。
好心情被这不该出现在哥哥身上的味道打散了一些。
洗漱完,乔时安拿了钥匙锁了门去进货。
早市很大,她每天固定在一个时间去一个老板那里买材料。
只不过今天,她买完菜,又捏着手机挎着腰包去了早市的生活区。
卖衣服的摊出的不是很多,她挑挑拣拣,拿起一件凑到鼻子边闻闻,又放下。
卖衣服的大姐瞅她半天了,没忍住打趣道:“妹儿,你都闻了快二十分钟了,咋的还能闻出花来?”
乔时安平静地放下衣服,摇摇头说:“味道不对。”
大姐故意揶揄她:“你要那带着香味的得去大楼里买。”
现在的年轻人们都要好得很,没几个会从她这里拿货,外面摆的都是老婆儿的花纹套衫和老汉穿的汗衫和大裤衩子。
她这个年轻小姑娘能看上才算稀罕。
乔时安不在乎,她的衣服几乎都是从地摊上淘的,能穿就行,主打一个便宜。
于是她继续问:“质量稍好点的有没有?”
卖衣服大姐一笑,还真问着了。桌子底下的箱子里确实还压了些之前没卖出去的库存,质量过得去,但还是那句话,现在年轻人从地摊上买的少,卖的贵了人家不如去商场。
“妹儿你等等。”
大姐边说,边侧身弯腰从摊底下摸索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拆开从里面拿出一捆用透明塑料装好的衣服和裤子。
她拆开一件T恤,扯着衣服的一角递到乔时安面前:“纯棉的,你摸摸,好料子!”
一副“你懂货听姐的就买这件”的笑模样。
乔时安默不作声地拿过去,扯开,发现是件女装。
“我要男装。”
“是给你男人买啊?有有有。”大姐开心地继续往箱子里掏。
女人买衣服都很计较,尤其是老婆儿,砍价的时候就仿佛知道你进货价似的,专门往你死穴上砍。男人和给男人买衣服的女人就不同了,往往舍得花钱,也不会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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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又拆开两个塑料袋,扔过去一件印花T恤和牛仔裤。
乔时安先是放到鼻子上闻了闻,味道确实小了许多。
她拿到自己身上比划了比划大小,哥哥长手长脚,比她的大了许多。
莫名又想到昨晚那个吻,乔时安将整个脸埋进衣服里,忍不住勾嘴笑。
等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之,问大姐:“这一套多少钱?”
“妹儿,不给你要多,你就给100块,让大姐开个张。”
乔时安沉默下来。
100块,她得卖40份炒饭才能挣出这个利润来。
乔时安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让你摸不明白她到底是想买还是不想买。
过了会儿,见乔时安一直不说话,就摆弄着摊上的衣服,大姐沉不住气,问:“妹儿,这都是好料子,你摸摸,跟这些就不一样。”
乔时安这才开口:“50。”
直接往大姐心口上戳。
大姐捂了下胸口,皱着眉摆手:“这个价格你连谈也别谈。”
乔时安没一点留恋,放下衣服扭身就走。
大姐看人走的那么干脆,不死心急忙招手留人。
“哎!妹儿你等等!要不咱俩都让一步!”
乔时安侧过身,面不改色,还是那句话:“就50。”
-
睡意朦胧之际,小羽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
他睁开眼,差点被几乎贴上来的乔时安吓一跳。
他默不作声往旁边移了移身子,这才坐起来,问她:“怎么了?”
乔时安收回手,捻了捻手指,这才抬起怀里的新衣服,面色红润给他看:“衣服,新的。”
没想到乔时安真的给他买了新衣服,小羽惊讶之余不忘承诺:“谢谢,等我以后把钱还你。”
乔时安舔了舔嘴唇,没有应声。
小羽准备换衣服,发现乔时安还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他还没有在乔时安面前裸着的习惯,平时他就算穿着衣服,他都觉得在对方眼里自己就像是什么都没穿。
于是轻轻咳了一声,提醒道:“我要换衣服了。”
乔时安点点头:“你换。”
然后继续咬住下嘴唇,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得有一分钟,小羽不明所以。
最后还是他主动投降,拿着衣服转身进了厕所。
乔时安没等到早安吻,只看到小羽关门的动作。
男人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昨晚明明还亲了她,今天居然翻脸不认人,冒牌货就是冒牌货!
眼里的期待被失落冲刷成了恼怒,她趿着拖鞋板着脸大力地关上了厨房的门,手起刀落将菜板上的菜剁得噼里啪啦响。
小羽换完衣服去洗漱,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眼底的泪痣不见了,凑近镜子用手指擦了一下才发现指肚上一层粉,他这才想起睡醒前乔时安摸他脸的事,原来是在遮他的泪痣。
洗了脸,粉底被洗的干干净净,泪痣重新冒在眼下。
小羽不明所以,走到厨房想去帮忙。
乔时安已经手脚麻利把活干完了,准备指使他把大盆抬到电动三轮车上去,一抬头看到小羽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自言自语:“怎么没了。”
7. 捡男人第三天
两人临出门前,乔时安又把小羽叫住。
她从包里取出早上买的遮瑕膏,拧开盖子,用指肚沾着这里的膏体,抬起头,手指悬在半空。
“你低点头。”
眼前的男人个子高,她不想那么麻烦仰着头让自己的脖子受累,毕竟平时就已经很累了。
小羽不明所以得眨了眨眼,低下头看她。
“再低点。”
“……”再低他怕她会亲上来。
乔时安的眼睛实在是好看,眼波晃啊晃,晃得他屈腿,与乔时安的眼睛平行。
柔软冰凉的触感接触到他眼下的肌肤,小羽忍不住跟着眨了下眼。
眼睛很近。
鼻子很近。
嘴巴很近。
就连身上的香味和呼吸都很近。
乔时安终于将那碍眼的泪痣点掉,这才注意到小羽就连呼吸都开始放缓。
她忍不住又靠近了些,他好像忘了像往常那样回避。
于是乔时安凑上去,忍不住摩挲他的脸,嘴也跟着挨上去。
小羽终于意识回笼,猛地直起身子,乔时安的嘴唇只擦过他的下巴。
小羽没来得及去照一下镜子,看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他不自觉地扭过头,没等乔时安就两步迈出大门。在确定闻不到乔时安的味道后,他忍不住抬起手,不自觉轻轻抚摸自己的下巴。
刚刚被碰过的地方,总感觉像是被电了一下。
“哥哥你干嘛呢。”乔时安推着车子看到人就站在阳光下,一遍遍摩挲自己的下巴,就连她在后面按了下铃都没有听到,终于忍不住催促。
小羽尴尬地将手放下,脑海里缺不断闪过乔时安柔软的唇瓣……他晃了晃头。
乔时安却是真实被小羽的下巴扎了一下。
她心里存了疑惑,为什么哥哥这么年轻下巴就会长胡子,印象里哥哥的下巴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只有爷爷这样的老头和建筑工地上来摊上吃饭的男人才会长胡子。
这个点大杂院已经热闹了起来,吃饭早的甚至已经在院子里架起炉子生上了火。
小羽被炒锅激烈碰撞的声音吸引了注意,他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爆炸头的女人,穿一件印花已经不明显的带袖睡裙,阴着脸正瞪正他们这个方向看。
手下的声音“咣当”直响,终于惹得里屋的男人扯着嗓子吼了句:“要死啊那么大声!”
爆炸头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扔下手里的铲子一角踹开门冲了进去。
彼时乔时安和小羽两人已经推着车出了院子,屋里吵架的声音还此起彼伏地追在脑后。
乔时安愉悦地低笑出声,心情好时还轻哼了几句。
她盘算着今天中午得多卖些炒饭,好把在哥哥身上花的钱挣出来,另外,还得多给他买个刮胡刀,真是个费钱的男人。
为此,早上她甚至多备了些食材。
等到了建筑工地,乔时安就不那么能笑出来了。
她平时摆摊的位置此刻被一个陌生男人占着,而隔壁的黄癞子边炒菜,边笑得一脸得意。
但她也不好说什么,地是固定的,但人从来都不是固定的,她没为脚下这块地出过一分钱,从前留了位置是黄癞子别有用心,现在不需要了,自然也不会帮她占位子。
小羽问她怎么办,乔时安只能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示意他继续往前推车。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走出了建筑工地的范围,走到了几乎路的尽头,才寻得一个空位置。
今天要多卖的念头几乎要因为这个偏僻的位置而落空。
乔时安心里乌云密布,她的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她和小羽两人一起把折叠桌子支起来,把所需要的食材都摆在明面上。
建筑工地上的工人中午下了工,陆续走出来,早就被前面的摊位截了胡,眼瞧着摆摊大军的队伍那头,坐满了人,日头越来越晒,乔时安摊上的生意越来越冷。
总这样不是个办法,乔时安拧着手里的抹布,索性敞开嗓子大喊,以此来招揽生意,可能做的依旧是很少。
明天得来早点,大不了一大早就来抢位置。乔时安想。
没有什么生意,小羽看着乔时安紧绷的脸,也没好意思闲着,尤其他今早还收了乔时安为他买的新衣服,他更想为妹妹做点什么。
他提出想四处看看,乔时安心里烦,知道他跑不远,索性摆了摆手随他去。
小羽以乔时安为起点,边往热闹的中心走去,边一路观察附近的摊位。
主要以服务附近建筑工地及周围零星商店而催生的一条临时“小吃街”,每个摊位上卖的东西都大差不差,炒饭和面食类是最经济实惠又节省时间的,还有包子馄饨火烧之类的摊位,再就是卖烤鸡架卤肉一类。
小羽没只吃过乔时安做的炒饭,味道不能说惊为天人,起码不会难吃,但他也吃过别人家的,无法评判只靠味道是否能留住回头客,尤其是在这种讲究“花最少的钱吃最饱的饭”的场合里。
他经过黄癞子的摊位时,黄癞子挑衅般地数着手里的钱,冲旁边的地上吐了口痰。
小羽当没看见似的扭过了脸。
若不是上次被骂的人是小时安,他心里是不屑给这样的人眼神的。
走了一个来回,小羽的心里大概有了个方向。
脑子里自动就有了一个构图,他想可能是失忆前的一些条件反射。
小羽又逆着工人走来的方向,往建筑工地走去。
等小羽回来的时候,乔时安的摊位上坐了两个吃饭的人,看着像是之前的回头客,这次专门找过来的,不过还是跟位置好时的人流量差得很远。
乔时安没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而是好奇地用下巴抬了抬,问他手上拿的是什么。
“木板。”
“我眼不瞎。哪来的?”
“建筑工地上的废弃垃圾。”小羽又解释,“人家不要了,说可以给我。”
一块挺大的板子,就比她人矮了一点,她试着掂量了一下,实在不算轻快。
她闹不懂小羽出去一趟抗个破板子回来干什么。
小羽顾不上解释太详细,先凑过去低声问乔时安能不能匀给他两瓶酒。
一开始乔时安最先注意到小羽满头的汗,心想这位大少爷以前肯定没怎么干过活,光抗个板子走这一路都能累成这样。
出了汗还把眼下的遮瑕膏给冲没了,明晃晃的泪痣又露了出来,果然太便宜的东西就是不行。
乔时安盯着他那颗欲盖弥彰的泪痣看了一会,嘟囔着钱没挣几个还想喝酒,还是偏过头伸手从三轮车里拿了瓶还剩一小半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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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递过去说:“你喝点润润嗓子就行了。”
小羽发现乔时安误会他了,又解释说:“不是给我喝。”
“那你要给谁?”乔时安警觉地看了他一眼。
小羽想着总得说实话,于是说:“我没钱,所以跟那些工人商量拿两瓶酒换个喷漆。”
“喷漆?你要喷漆做什么?”乔时安还不能把这几件事联系到一起。
“一件也许能让你的生意好起来的事。”小羽说得神神秘秘的。
乔时安眯起眼睛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乔时安撇了撇嘴拿了两瓶未开封的瓶装酒递给他时,这才注意到他白净修长的手指被木板四周长得毛刺磨出了一道又一道红印。
她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话,只把酒瓶快速地塞到了哥哥的手里,然后摸了一下他的手。
看着小羽离开的背影,乔时安低头摩挲着自己的手,哥哥的触感还停留在手上,一切都很完美,如果没有烦人的毛刺也扎到她的话。
小羽用两瓶酒换了个二手的红喷漆,工人只教了他一遍,他就会用了。
他在脑子里已经勾勒出了一个轮廓,心里已经了然,又快步回到了乔时安的摊位上。
乔时安在打电话。
准确地说,是在冲着电话骂人。
打电话的是她爷爷。
一遍又一遍,乔时安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接起电话来,对面张口就问怎么这次汇过来的钱比前一个月的少了点,是不是她都自己偷偷藏着了。
乔时安忍不住骂道:“等你死了我多给你烧点!”
电话那头被气得够呛,一个“为老不尊”,一个“为幼不敬”,双方都没什么好话。
乔时安余光看到小羽走回来,啪嗒扣了手机,等对方再打过来,她直接关了机。
小羽还是听到了几句粗话,心想她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可以那么自然地骂人。
他不想为这种事烦心,还是先解决眼下。
除了喷漆,小羽还多要了张砂纸,他粗粗打磨了一遍木板,确认不会扎手后,便坐在了马扎上。
马扎很矮,他的腿无处可放,只能曲着一条腿,另一条腿往前伸,正好勾住手里的木板,拿起了喷漆。
临使用前,他抬头问乔时安:“你这个摊位有名字吗?”
乔时安眨了眨眼,觉得莫名其妙,很快摇摇头说:“没有。”
她见过商店有名字,见过大楼有名字,就是没见过这一排小摊上哪个有名字的。
“那我给你想一个吧。”
“好。”乔时安点点头,虽然她觉得有没有名字对她来说无所谓,多一个名字也不会多一个工人来她的摊位吃饭,不过她的面上还是浮现出愉悦的笑容。
哥哥也会这样,他在她的心里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办到。
而此时,眼前的男人和哥哥的身影终于有了一点点的重合。
最后一桌的男人也吃完了,他好奇地凑过来看小羽。
“帅哥,干嘛呢?”
小羽想着构图的事,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对方:“做个招牌。”
男人边抹嘴边看着小羽手里的喷漆笑:“你会用吗?”
这人高高瘦瘦的,一看就是个没受过苦的小白脸。
8. 捡男人第三晚
男人以前给人干过涂墙喷漆,都是有人先描个模子出来,他们拿着模板直接往空里喷,他还是头一次见直接在空木板上画的。
要不是在小美女老板娘面前表现表现,那就纯属是个愣头青。
乔时安收完钱,也看到小羽像模像样地拿着喷漆,她没有出声,而是默默地看着他。
没一会儿的工夫,板子上已经有了个轮廓。
小羽抬头时,视线与乔时安的撞到了一起,他又多看了她两眼,莫名其妙把乔时安心里的火笑灭了一半。
另一半还是跟钱有关。
她为了刚才那通电话和冷清的摊位焦躁。
这样想着,乔时安就走了神。
她从前只见哥哥拿笔学习,用皮筋为她扎辫子,挑水干活,炒菜做饭。
眼前人的动作又熟悉又陌生。
但她没抱什么希望。
凑热闹的男人惊讶地“呵”了一声,情不自禁地感慨道:“行啊哥儿们,你还真有点东西!”
同时吸引了旁边吃饭人的注意,也都凑了过来。
小羽手底下的木板像是活了过来,火红色的喷漆勾勒的是一个女人锅灶里的烟火气,而炉子上的火又慢慢升腾变成了空中绽放的火花。
旁边的空白处,行云流水写了四个字——乔见·烟火。
小羽看着完成的作品也有点惊讶,他心想难道失忆前,他是学画画的。
乔时安已拨开零散的围观群众,走到了小羽面前。
小羽起身,将木板刚画的这一面展给她看。
听着旁边人吹捧的声音,乔时安咬住下嘴唇,内心有些复杂。
她宁愿哥哥是个什么都不会,因此出不了头的普通人,她不喜欢太有光芒的人,这种人容易灼伤她,会离她越来越远。
见乔时安不说话,小羽自顾解释道:“我想有个醒目的招牌,在这么多摊位上能醒目一点。”
醒目的招牌也许不会吸引这些与时间抢着喂饱自己的建筑工人,却吸引到了别人的注意。
小羽将木板摆在了摊位靠近十字路口的一侧,工人们吃饱喝足,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上工,眼见流连在摊位上的人越来越少,就连乔时安都盘算着趁早收工得了。
远处两个结伴而行的女生从马路那段说说笑笑地走过来。
她们一来就指着小羽摆的那个招牌说:“老远就看到了,我们好奇是什么就过来看看。”
她们不是专业出身,却也觉得大胆的红色招牌颇具后现代风,尤其与一家卖炒饭的摊位结合起来,更让她们感兴趣。
女生的视线从招牌转移到老板身上,大眼睛的老板娘低头摆弄着手机,而旁边高高瘦瘦的男生,她们不禁又多看了两眼,交流了一下眼神,又笑着伸手打了对方一下。
她们要了两份炒河粉。
小羽端盘子过去的时候,两个女生偷偷掏出了手机。
吃完,其中一个女生被推搡着站出来,鼓起勇气去问小羽:“你们家做外卖吗?”
她们在附近大学城上大学,偶尔路过被吸引过来,味道比学校食堂要好吃太多。
小羽摆手表示旁边这位才是老板。
乔时安瞧着她们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哥哥身上,微微感觉到一丝不爽。心想这哪是要吃外卖,这是要吃美男才对。
要怪还是怪小羽太招蜂引蝶!
但有钱不赚王八蛋,于是乔时安压着内心的不爽,快速算了个数,一副老板的口吻说:“当然送,不过我们要十份起送。”
附近的大学城她知道,距离不算特别远,骑个自行车来回都用不了半个钟头,牺牲哥哥的色.相就能赚上一百块,也算是抹了她内心那点不开心。
“十份?”女生跟着重复了一遍,把这条情报发在了群里。
上一条还是她偷拍的小羽的照片。
很快群里叽叽喳喳地回复:这也太划算了!
暑假期间,她们留校的学生也不少,但开的食堂缺少,味道也不怎么能恭维。
于是十份的量很快就凑了出来。
于是女生很快约定了时间,点名要让小羽去送。
她还掏出手机上的二维码,问可不可以加个微.信。
小羽又为难地看了乔时安一眼,乔时安没想到十份这么快就被订了出去,刚才还有些不悦的心情马上一扫而空,反正送个饭又不会少块肉,这男人只是出卖一下他的脸竟然还能挣到钱,何乐而不为呢!
他又不是真的哥哥,于是乔时安理所应当选择了钱。
乔时安伸出了自己的手机,语气也变得开心起来:“我加你吧,他没有手机。”
女生笑了笑,她只当两人在玩情侣间的小把戏。不过她们只是想通过偷懒的方式看帅哥而已,又不是真想跟摆摊的男人谈恋爱,于是欣然扫了老板娘的二维码,并相当爽快地付了第二天十份炒河粉的钱。
收了钱,乔时安的笑容愈加灿烂,只是在女生临走时,告知了她们的学校名。小羽注意到乔时安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后更加沉默。
这是一所有点耳熟的财经类特色院校,小羽想了想问乔时安他是不是曾经在这上过学。
乔时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知道。”
小羽心想果然如此,只说:“感觉对学校的名字有印象。”
乔时安又沉默了一会,完全不复刚才收到钱时的好心情。
她低声说道:“你不是曾经在这里上过学,你还没毕业。”
小羽更惊讶了,原来他还是个学生。
他之前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年龄,还以为自己已经大学毕业。
“那我学的美术?”小羽想,看来自己的学习也不怎么样,不然怎么会在财经大学学艺术类。
乔时安感觉莫名其妙:“怎么会,你学的是金融。”
哥哥的学习很好,高考的分也很高,出成绩那天就连村支书都来哥哥家里道喜,说这个分数最差也能去北京上海等大城市读一所985院校。
可哥哥哪也没去,他就留在港琴市,报了只要过二本线就能上的财经大学。
那段时间就连哥哥的高中老师都来做他的思想工作。
乔时安就在哥哥家一墙之隔自己家的院子里坐着,她听到老师的声音顺着墙角的青苔一路传到她的耳边。
老师气到头上开始吼哥哥脑子拎不清,这个分数实在不济报个理工类学科,一路读到博士,做科研拿国奖,未来去研究院,挣钱名声两不误。
她没听到哥哥是怎么回答的,只知道老师出来的时候嗓子有些沙哑,她说:“家里实在困难她们可以在学校里进行募捐,实在是可惜他因为钱而断送自己的大好前途。”
哥哥的声音依旧清润:“老师,我读金融一样可以有前途。”
小时安望着天上飘过的白云,晃着自己两条腿,心想老师怎么还不高兴呢,哥哥留在本地她是很开心的,至少她依旧能时时见到哥哥。
小羽心下疑惑。
他对自己学金融这件事非常陌生。
太阳快落山时她们收了摊。
回到大杂院时,满院子飘着饭香。
乔时安拎着剩下的食材回了屋,小羽落在了后面。
小羽看着乔时安又在旁若无人地脱衣服,刚要迈进去的一条腿又撤了回去,还把大门虚掩上。
他知道乔时安又要去上晚班。
但他不知道乔时安为什么要这么不顾身体地去挣钱。
要挣钱,他也可以。
但乔时安只是把他锁在家里,哪也不让他去。
乔时安临出大杂院时,听到隔壁屋爆炸头的女人扯着嗓子在屋里咣咣砸门骂街:“哪个狗x养的把我们家电线剪了!”
-
乔时安今日在“菜场”失意,就想在“酒场”把失去的钱给找回来。
她主动跟心姐提出要去包厢服务。
心姐知道乔时安心里那点小九九,也知道她缺钱缺的紧,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把烟圈吐到她的脸颊处,拍拍她的肩说:“注意分寸。”
其实心姐的本意是想让乔时安注意自身的安全。
当年她手下的那个小姑娘莉莉如何被灌的酒,那几个畜生的声音和莉莉的哭喊声她仿佛历历在目。她也想冲进去那畜生们鱼死网破,可老板阻止了她,他说那几个都是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她得罪谁不好要得罪这些人。
她一时竟不知道,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都更容易变成畜生,还是只有当了畜生才能变得有钱有势。
心姐看看自己的银行贷款和女儿的照片,心里那股恨意就很快被压了下去,她自己也变成了一个畜生。
后来事情闹大,老板也跟着一起进去,新来的老板给莉莉家赔了一大笔钱,大家都说来了位好老板。
她依旧觉得不舒服。
后来她想明白了,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能称之为“事”,这个新老板也不过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用他们惯用的手法,拿钱打发事罢了。
可她们所有人偏偏都最缺钱。
但乔时安没领悟心姐的话,她还以为是别让老板给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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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乎,乔时安所谓的注意分寸就是一间又一间的埋伏过去,活脱脱把自己干成了个酒销售。她想贵的酒都卖出去了,她没找老板要提成就不错了,她这么无私奉献的精神,就算真被老板抓到了,那也是得奖励她才对。
乔时安铆足了劲,让号称高端干净的25Hours酒吧也成了被苍蝇叮过的有缝的蛋,真让她把平整的口袋装满了小费,然后佯装醉酒要去吐,脚底抹油立马开溜。
等她下班时,一个白天积攒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哼着歌捂着鼓囊囊的口袋回了家。
回到大杂院的时候,已经静悄悄的一片,唯有她们家的窗户还亮着暖黄色的灯。
乔时安被酒意熏的,跟着脸上的笑意都多了几分,她用钥匙解锁后,故意没有开门,而是对着大门敲了三下。
门开了,屋内的光一点一点照亮她的脸。
乔时安看着被她锁在家里的哥哥,开心地想,日子永远这么过下去该多好啊。
她凑过去,像小狗一样闻哥哥身上的味道。
酒精短暂的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的嗅觉也跟着迟钝了几秒。
但乔时安依旧闻到了哥哥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她说:“你洗澡啦。”
他说:“不要去了。”
她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口袋说:“我能挣很多钱。”
他沉默了半秒,说:“你放我出去,我也可以挣到这些钱。”
乔时安轻嗤一声,觉得没劲。
她直起身子,脚步虚浮地往床边的衣柜处走,边用双手揪住衣摆两侧,旁若无人地开始脱衣服。
当小羽注意到时,乔时安已经脱得露出了内衣带,他把视线移到大门处,发现一旁的玻璃清晰地映出了乔时安雪白的肌肤。
他默不作声走到窗边,抬手拉上了窗帘。
等了一会,直到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音停止,小羽这才回头去,一扭脸就看到半个身子躺在床上的乔时安,只堪堪包裹着内衣。
乔时安望着泛黄的天花板发呆,手边压着今晚收货的一摞钱。
突然眼前就变成了一片黑,她夸张地胡乱伸着手,把自己的脑袋从薄被子里救出来。
小羽把被子盖到乔时安身上还没来得及走,就被乔时安伸腿绊了一跤,失去平衡也跟着摔到床上。
乔时安笑嘻嘻地支起上半身,把钱甩到哥哥脸上,问他:“有钱不好吗。”
小羽皱着眉将脸上的钱推开,又差点撞上乔时安胸前的雪白,他刚想起身,被乔时安压住,她坐在他的腿上,又重复了一遍:“有钱不好吗。”
有了钱,哥哥也不会那么累。
有了钱,她就能得到爱。
小羽不想跟喝醉的人辩论,他冷着一张脸去望天花板。
可乔时安不依,硬要闯入他的视线里。
几乎是贴到哥哥的身上。
她的声音又冷又硬:“你不是想要钱吗?我给你钱,你再亲亲我好不好?”
小羽动了动嘴,忍着才没把“疯子”说出口。
他说:“下去。”
乔时安有些不乐意。
调.教一个哥哥怎么那么难,这也不准碰,那也不准亲的。
哥哥让她下去,她偏不。
乔时安又凑上去,恨不得手脚并用,去钳制哥哥的脸。
她闭上眼准备去亲那张嘴,结果只亲到了床单。
她猛地睁开眼睛,泄气地问:“你怎么才肯亲我?”
小羽想说怎么也不可能,他没有亲妹妹的癖好,现在他只当她是家人。
话到嘴边,小羽换了个说法:“我希望我们是平等关系。”
乔时安歪着头看他,没有理解哥哥的话。
“你现在囚禁我,不给我挣钱的机会,我跟你的一个玩具有什么区别。”
他其实更想说“玩物”。
开心了玩两下,不开心就丢一边。
乔时安很认真地听完,笑了笑:“我没有玩过玩具。”
还是哥哥文化水平高,原来这就是玩具。
那她不介意哥哥当她的大玩具。
小羽却怔了一下,会错了意思。
乔时安的眼睛水汪汪的,她明明在笑,小羽却理解为她在强颜欢笑。
一时间,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终于还是没能把更激进的话消弭于沉默的空气中。
来日方长,小羽想,小时安也只不过是想找个人陪她玩而已。
“饿了吗,我做了饭,要不要尝尝。”
他的语气也软下来。
9. 捡男人第四天
“我做了饭,要不要尝尝。”
话落进乔时安的耳朵里,被酒精浸泡后又变化出了别的意思。
【我特意为你做了饭。】
真该死啊……
乔时安心里冒起了一个又一个小气泡
好想……亲他。
乔时安望着哥哥的眼睛,忍不住抬起身子。
小羽却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一副大哥哥的样子:“你想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不给乔时安再接近他的机会,用被子将她过了个严严实实,然后趁机离开。
乔时安愣了一下,这才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将散在床上的钱收回,反复数了三遍,确认没有一张丢失后,这才欢天喜地去看桌子上哥哥做的饭。
她决定还是先洗澡。
小羽把蛋炒饭重新回了次锅。
其实晚上的时候,他看着剩下的大头菜,本来想炒一个菜,结果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火直接烧在锅里,冒起浓雾吓得他以为自己要把厨房烧了。
明明乔时安告诉过他,她小时候经常去找他蹭饭。
可惜失忆后,他连如何做饭这种最基本的技能都丢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最后的最后,他只能想着白天乔时安的样子,给自己炒了一盘勉强下咽的蛋炒饭。
只这一点,小羽就很佩服乔时安。
不管什么环境下,她都能这么顽强地挣扎着过下去。
等小羽把热好的蛋炒饭端出来时,乔时安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差点跟小羽撞到。
小羽放下盘子,习惯性地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热风吹在乔时安的身上,舒服地仿佛每个毛孔都舒展开。
她笑得眉眼弯弯,感受哥哥的手指柔软地触碰她的每一根头发。
这才对。
做玩具就该有做玩具的觉悟。
乔时安闭上眼睛默默许愿,希望哥哥永远永远都不要恢复记忆,一辈子就呆在她的身边乖乖做她的哥哥就好。
今晚邻居没有再出来投诉她吹头发的声音大。
乔时安的心情很好,于是很给面子的把这盘难以下咽的蛋炒饭吃了个干净。
听到身边入睡后均匀的呼吸声,黑暗中,乔时安坐起来,半倾着身体研究小羽的睡颜。
他安静睡觉的样子,反而没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乔时安觉得这个时候的哥哥,才更像她的大玩具。
她用手轻轻划过哥哥的脸,又摸到下巴处冒头的胡子。
一根一根,剐蹭在她的指肚上,感觉手指痒痒的,让乔时安忍不住又多摸了会。
男人真是个神奇的物种。
乔时安凑上去仔细俏他下巴处小小的胡子,心想哥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长胡子的呢?
她放开自己的思绪在小时候的记忆里畅游了一会,再次确信哥哥是没有胡子的。
哥哥今晚对她这样好,是得给他买只刮胡刀了。
不像哥哥的地方,她都要让这个男人改掉。
低头嗅了嗅哥哥的脸,与她一样的味道,相比陌生的胡子,还是他身上的味道让人安心。
快要蹭到嘴角时,乔时安还是没有亲下去,她慢慢抬起头来。
这样亲着没意思,她想让哥哥眼里全是她的时候再接吻。
于是她像前两夜一样,贴着哥哥的后背甜甜地睡着了。
-
小羽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每天都在玻璃窗内被人围观。
昨天是被人摸眼睛,今天就变成了……摸下巴。
下巴处凉凉的。
小羽刚要摸上去,被乔时安及时制止。
“别动。”
她耐着性子把哥哥抬起来的手腕握住。
小羽哪会听她的话,作势要把自己的胳膊从她的手中抽出。
乔时安半跪在床上,刚才撑床的那只手用来阻止小羽乱动的手,此刻没了支撑,身形一个不稳,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小羽胸前。
小羽被结结实实的“投怀送抱”砸得闷哼一声,乔时安带着沐浴露和少女的清香一股脑钻进他的鼻尖。
他伸手扶住乔时安的双肩,微微将她的身体与自己间隔出一点空隙,好让压在他身上的这团柔软的触感,赶紧从他的脑子里消失殆尽。
抬头时,才发现乔时安的一只胳膊还高高的扬着,而她的手里捏着一只小小的刀片。
“你在干什么。”小羽眼眉一跳,去推她的动作又轻了些。
他顺势要从床上坐起来。
乔时安一心想着要把不像哥哥的地方去掉,眼看着他又要乱动,情急之下直接跨到他的身上,两条腿盘住他的腰,手掌捧着他的半张脸,重复道:“不要动。”
手指的温度被冰凉的下巴衬得带了温度,乔时安手里的刀片在他的眼前明晃晃的移动,小羽脑子里甚至晃过一瞬间的“要用小刀逼他就范”,转瞬刀片就移到了他的下巴处。
“刮个胡子而已,你怎么反应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害怕呢。”乔时安只觉得哥哥反应有趣,于是又安慰他道,“你别紧张,我以前经常给你刮胡子的。”
乔时安想,虽然她没给哥哥刮过胡子,可小时候在老家,看到老不死的就是这样给自己刮胡子,那肥皂水打出泡沫涂到自己的下巴上,再对着镜子一点点用小刀刮。
她虽然没上过手,想来也没什么难度。
这话一出,小羽就知道她在骗人。
这哪里是“经常”的样子,乔时安看上去比他自己都要紧张。
他看着乔时安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近到卷翘的睫毛再长一点就要碰到他的鼻尖,还有微微张开水润粉嫩的唇,近到对方呼出的气体与他的交织到一起,连呼吸都变得安静与绵长。
他也莫名紧张起来,喉头不自觉滚动,一时间竟也忘了其实他该让乔时安先从自己身上下去。
乔时安的耐性很足,竟然真就安安静静一点一点把哥哥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刮完胡子,小羽任由她捧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
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近,乔时安看到哥哥眼中自己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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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影。
现在哥哥的眼里全是自己了吗?
乔时安舔了舔嘴唇,视线转移到哥哥的嘴唇上。
他的嘴唇有些发干,乔时安想,她可以给哥哥润一下唇吗?
这样想着,她不不自觉靠近。
小羽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下意识仰起头,错开了乔时安差点贴上来的唇。
小羽抬手指乔时安手里的刀片:“给我吧,别刮到手了。”
乔时安抿住嘴,缩回自己的手。
她坐回到床边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小羽这才腾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平滑的触感还带着未干的湿,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乔时安的背影,乔时安真的很认真,虽然手生,却一点都没有刮到他。
小羽:“谢谢……”他想说这种事他自己来就可以了,却瞥见乔时安耸动的背影,轻微的颤抖。
小羽心想难道是刚才自己避开的动作太明显了,作势想拍拍她的肩,以一个大哥哥的身份。
哪知乔时安却在此事回过头来,张着双手,满手心都是新打肥皂泡,在小羽未反应之际,双手“啪嗒”一股脑全吐沫到了他的脸上和嘴上。
做完这些,乔时安就从床上跳了下去,端着水盆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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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时安现在不在执着于早去抢位置了。
她坐在电动车上,扬着头经过黄癞子的摊位,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
车上还摆着小羽昨天画的那副招牌画。
其实昨天乔时安看到哥哥那么熟练的作画时,心里有一瞬间的不安,紧张哥哥会不会哪天就突然想起了什么,或者被人找回来。
于是乔时安早上出门时,特意留意了附近的电线杆,但没有一张寻人海报。
后来乔时安又安慰自己,这个世界上,多数人都与她一样渺小,偶尔丢一两个人是不要紧的,而她只有这一个哥哥。
今天她主动去了马路附近的位置摆摊,只因为今天大学生告诉她,今天她们又多追加了十份订餐。
小羽骑着共享单车,两只把手和车前筐里装满了要送的食材,蹬着脚蹬愉快地骑向了远方。
乔时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感觉他像是飞出去了一样。
小羽感觉到连扑面而来的空气都是新鲜的,他要去自己的大学送外卖,这种感觉很神奇,也让人期待。
他想,去到一个熟悉的环境,与别的人接触接触,也许会帮助他恢复记忆。
可乔时安看着小羽不到半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却不像走的时候那么神气。
小羽自己陷入了迷茫,大学环境让他感到陌生,那些追着他想加他微信的女生也让他觉得困惑,尤其是女生坚持要了很多遍,小羽一直说他没有手机后,女生变了脸说“你不就是想多要点钱吗,说吧多少钱能买你的微.信”时,他真的觉得自己被侮辱到。
但他真的很想要一个手机。
回来的路上小羽就在想,为什么小时安一定非要把他锁在家里,不给他钱,不给他手机,他甚至连身份证都没有,就好像是一个见不得人的黑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