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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多余的救援

作者:陇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她躲避不及,硬生生挨了一石子,顿时怒火中烧,反手挥出一记凌厉掌风。


    猴阵被震开一个缺口,其他猴子立刻猛扑上来,有的抱腿、有的扯衣,更有甚者直朝她脸上撞来。


    她本人并未受到太大冲击,但周身的金光咒结界应声彻底破碎。


    一旁祝渊厉声喝止:“住手。”


    霎时间,挂在她身上、坐在她肩头的猴子齐齐僵住。


    他又不高不低地补了一句:“都给我下去。”


    猴子们丝滑地从她身上溜了下去,一溜烟跑得远远的。


    祝渊走上前来,目光在她脸上停顿片刻,流露出一丝近乎惨不忍睹的“慈悲”,又别开视线说道:“我先送你回去。”


    她理了理头发,强作镇定:“什么……意思?”


    “你不想回去?”


    “我当然想回去。”她忽然反应过来,上下打量他,越看越不对劲,“难道你不想回去?”


    “回自然要回,但得先办完事。”


    “什么事?”


    “治伤。”


    她这才想起刚才猴子竟听他的号令,追问道:“治伤?怎么治?”


    他顿了顿,神色依旧平淡:“具体情况,尚不清楚。”


    这话说得太过轻描淡写,近乎敷衍,她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我费尽心机来救你,结果你连在这干什么都不知道?!”


    祝渊等她说完,才默默点头,承认自己确实一无所知。


    她瞥了一眼猴群,沉下脸反问:“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八抬大轿请进猴山的?”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捕捉到她话中“来救你”三个字,语气难得露出一丝讶异:“你是来救我的?你以为我……”


    “有危险”三个字没说出口,因为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不是来救你的,”她想掩饰怒气,两眼却剜了他几下,“我是游山玩水,逛到这儿来的。你猜怎么着?姑奶奶现在要回去了。”


    说罢,她径自越过他,挑了个猴子少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听身后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她慢慢停下,回眸盯着他,眼刀嗖嗖地飞过去。


    祝渊见到她的表情,恍然大悟地走到跟前来:“原来回去的路是这个方向。”


    猴群见状,呼啦啦再次围拢,左闪右挪,眼珠咕噜转动。


    正要扑上来阻拦,后方忽然响起一个阴沉嘶哑的怪声:


    “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前山的废物吗?”


    骚动的猴群如同挨了鞭子,纷纷尖叫四散。


    渠离回头望去,只见一只生翅巨蟒俯冲而下,临近地面时忽地摆尾斜冲,最终缓缓落在二人面前。


    落地后才看清,并非巨蟒,而是一条鳄,那鳄收拢背上的双翅,才勉强有了鳄的模样。


    这是鳄脱,哭碑那边的妖怪,困于婴哭岭中,她在册子里见过。


    能人言的鳄脱,道行定然不低。她心里一沉,觉得自己怕是要完了。


    但仍强撑气势迎上前,将祝渊挡在身后:“你会说话就好办了。我是来救人的,无意插手界外之事。”


    鳄脱圆黑的眼珠泛着幽光,“你可以走,后面那个留下。”


    “他是无辜的。”她故作嫌弃地解释,试图传达“这人不重要”的信号。


    “你不知道吗?无辜的人才最好吃。”鳄脱的声音浑浊黏腻。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吃人。”她边说边带着祝渊悄悄后退。


    身后的祝渊开口:“此事……”被她立即打断:“你现在什么也别说。”


    鳄脱忽然仰天大笑,血盆大口张如巨剪,“对了,什么也别说,求饶也没用!我看你身上功德不少,都给了我罢!”


    说完它展翅向前一扫,狂风骤起,顿时将渠离与祝渊掀翻在地。


    渠离反手一推,先用推山手把祝渊送至远处,再回身迎战。


    “就凭你这歪门邪道,也配用我正派功德?!”她怒斥着,竖指凝法,道道金光直击鳄脱。


    那鳄脱甲厚皮糙,生生接下所有攻击,不躲不喊疼,反而愈显平静:“正派?你以为能站着就是正了吗?!”


    紧接着,鳄脱翅间突然甩出一根长藤,直向她飞来。


    “可能要小心刺!”不论是他说的话还是语调,都显得与当下的危机格格不入。


    她还没听清,就见长藤半空分作两股,一左一右,分袭二人。


    渠离飞身先去护祝渊,因为元灵子一向教导:危难当头,先人后己,护佑众生,方为道义。


    所以她满心想着若是能一手把他扔回守藏阁就好了。


    可她还未赶到他面前,那根长藤竟“嗖”地折返,与另一根一同将她围在中央,原来玩的是声东击西、请君入瓮。


    她慌了一瞬,只得徒手去挡,利刺瞬间扎入指掌,疼得眼泪夺眶而出。


    疼痛化为怒火,她再起取火诀,转眼将藤蔓烧成灰烬。


    火势极大,几乎燎到她的眉毛和头发,鳄脱的长藤越挥舞,火势越猛。


    她再不犹豫,纵身直扑鳄脱!


    鳄脱眼见两团烈火扑来,四肢并用连连后退。


    渠离飞身追上,双掌紧紧抱住它又硬又糙的身躯,烈焰灼烧,疼得它连连惨嚎。


    火舌迅速窜遍鳄脱全身,越烧越猛,甚至也蔓延到她自己的衣袂发梢。


    正当此时,鳄脱的惨叫变为尖厉嘶鸣,远处高山忽然震动,声响越来越大,如山崩地裂。


    紧接着,一股巨力将她从鳄脱身上震飞。


    她被高高地抛起,穿过猴影,翻滚而下,恍惚中只见地面一个小小白点,正沿着她坠落的轨迹奔跑而来。


    是那个她拼死要救的人。


    他那样子终于有了焦急与紧迫,可落在她眼里,仍像要趁乱先逃。


    “砰”的一声,她重重摔在地上,只觉得四肢百骸都震碎了,意识也随之碎裂,不知今夕何夕。


    不一会儿,一张脸映入眼帘,那张脸仍是那般完美无暇,仿佛与这场恶战毫无关系。


    “引雷。”那张脸上的嘴说,“你不可自化为火,否则会被反噬。”


    她听见了,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不行。”她嗫嚅着拒绝,其实嘴唇几乎没动,更未发出声音。


    那张脸凝重地望了望远处,又转过来劝道:“你不能死在这里,引雷来劈!”


    真有意思,他说她不能死在这里,而不是他不能,他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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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有把握能逃出去吗?她在混沌中生起这个念头。


    远处的地面开始晃动,如同万马奔腾,震得她后脑勺更疼了。


    “不行。”她又说一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


    有跟五条一样的藤握住她的手,温热又有力,她心头一惊,想要甩开却动弹不得,那张脸同时又道:“不然就换过来,我来对付它们。”


    她在心里“哦”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人的名字。


    祝渊。


    她这么想着,嘴里似乎终于念出了声音。


    祝渊将她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既重又轻地环在掌心里,应道:“我在。”


    这话在她听起来,像是接受了她的临终之言,还要卷走她所有的积蓄,镇定又自得。


    好在紧接着下一句,他提出了一个还算良心的方案:“我背着你逃。”


    等他像扛麻袋一样将她从地上弄起来——他那样子生疏得像是从来没有背过人,也没有扛过东西——她才看见有一群妖怪已经杀了过来。


    可惜他俩谁也没能利落完整地当个英雄,蒸腾弥漫的妖魔气瞬间将他迷晕在地。


    之后发生了什么,渠离自己也不太说得清楚。


    她只知道地上长出了参天荷杆,高耸入云,莽林一般,单眼长舌、丑怪凶残的妖怪张牙舞爪地涌上来要吃人。


    她指挥着荷杆一路跑一路打,还催祝渊跑快些、再快些,所有映入视野的东西全都在剧烈地抖动着,像是透过红色的水面看人间。


    在厮杀逃命间,她清楚地意识到妖怪们都跑出来了,难道哭碑后的九星锁灵阵失效了?


    还不待她想明白,她忽觉身子一轻,像是被荷叶群抛了出去,双脚踏空。往下一看,竟是万丈悬崖。


    她在空中顿了一瞬,只见一直跑在前方的祝渊已直坠而下,她立刻用尽最后力气向下俯冲,使出无记穿,将他们捆在了一起。


    这一夜她耗费了太多的元气,体力早已透支,在接住祝渊的那一瞬,东边的云霞里忽然露出一抹白。


    曙光既浅又锐,呼啸着扎入神识,她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


    再醒来时,天地仍旧一片昏黑,她只觉得身下晃晃悠悠,像是落在了一片可以遮天蔽日的叶子上。


    对面坐着一团黛色的影,连轮廓都透着坦然自若。


    这回她倒是很快想起来了,那是祝渊。


    “谢天谢地,你没死。”她张嘴道,其实两瓣唇铁门一般,压根没有推开,只身子微微动了动。


    祝渊听到响动,探身来看她,问:“你醒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可恨的沉稳。


    明明刚才他们还一起被妖怪追得满山逃窜,狼狈不堪。可偏偏只有他,转眼间就能摆出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慌不择路的从来只有她一人。


    就连这无边黑夜都像是他的同谋,听他心意铺展,为他从容敛光,实在让她牙根隐隐发痒。


    但很快,她便无暇腹诽他了。


    她察觉到周遭没有一丝声响,人间万物的声息像是早就随风逃远。浩荡天地之间,只有这片黑夜紧紧粘着他们二人,像一盘无人来收、也无路可走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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