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片刻,她来一招最质朴的寻人方式,于是提气扬声喊道:“祝~渊~!”
话音未落,林中所有的猴子竟齐刷刷直立起身,双爪垂在腿间,学着她的语调连喊两声,发出的却是“计阴”二字。
渠离蹙眉,不解这是什么招数。但它们这么一搅和,即便祝渊听到她的呼喊,她也根本听不见他的回应。
她用力吸了口气,不甘心地想再试一次。忽然间林中树叶猛晃,所有猴子竟都学着她倒吸一口凉气。
滞了滞,这一声,终究还是没能呼出去。
下定决心走进去,只有她行走时衣物摩擦草木的窸窣声,混合着虫鸣。
她从腰间解下那个小葫芦,拔开木塞,倒出鼠精,说道:“帮我找一个人,上回你见过,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子。找到他的下落,速来回报。若事成,我放你自由。”
鼠精立在荆棘尖上,抱拳朝她一拜,转身钻入了荆棘藤蔓之中。
不一会儿,草丛四处响起窸窣鼠鸣。紧接着,林中骚动渐起,此起彼伏,愈演愈烈。
很快,骚动变成了骚乱,声响化为了尖叫。
猴子叫起来,竟也如人声一般凄厉。
脚上的疼痛仿佛一扫而空。渠离背起手,轻身一跃,飘浮在乱草之上,悠悠荡向林子深处。
有猴子抓着树枝从东荡到西,还有肥硕的老鼠四脚朝天掠过半空,她满意地看着整个林子在自己手中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行至林间一片空地,她见天穹月明星稀,脚下再无半根杂草,便落定中央,蓄七成力,朝天空再次大喊:“祝~渊~!”
这一回,没有猴子学舌。她正要蓄力再喊,暗处忽然走出三只猴子。
它们步调沉稳、目不斜视,显然是有话要说。
渠离收力,打量着这几只矮她几个头、身形却更显精悍的猴子,冷哼一声,站定了。
她倒要看看,猴子怎么说话。
可惜为首那只红毛猴子只是挥了挥手,身后两只便亮出攥在爪中的七八根老鼠尾巴,将死鼠一股脑扔到她面前。
她看也不看,开门见山:“把人放了。”
红毛猴子伸爪点了点地上的死鼠。
渠离当然明白它的意思,就是要她先收了这些老鼠。
她撩着眼睑看着猴子:“先告诉我人在哪。”
红毛猴子仿佛没听见,眼也不眨,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怕它们真听不懂人话,渠离心念一动,忽然幻出祝渊的身影——飘渺朦胧,如水中的倒影。
说真的,她也不知自己何时会了这招。
那三只猴子一见,浑身一抖,连退几步藏进暗处,神色难辨。
渠离不明所以,只得指指祝渊的幻象,再指指自己,一字一顿道:“我、找、他。人、在、哪?”
三只猴子面面相觑,旋即转身遁入林中。
她累得不愿再追,索性找块石头坐下,将祝渊的幻象越放越大,直至笼罩整片森林。那虚影庞然如魂魄,无实体,唯有轮廓,还在原地缓缓旋转,不断重复着“祝渊,祝渊”的唇形。
场面越发诡异了。
月挂枝头,凉意渐浓。她衣衫单薄,开始觉得有些冷了。
四周重归寂静,放出去的老鼠早已不见踪影,猴子们也仿佛各自归枝歇息。她站起身环顾,终于察觉出不对——这林子静得瘆人。
没有半点声响,好像一切活物都已消失。
她收起祝渊的幻象,压下又开始萌生的退意,重新梳理一路所遇的种种异常。
最古怪的莫过于那击落她的黑影。
如果她飞得更出其不意些,是不是就能避开袭击?
念头既起,她猛地向斜上方飞冲而去,如离弦之箭划破夜空。
她从未飞得如此快,也未见有人这样飞过。因用力过猛,刚起飞便觉全身血液涌向脚底,紧接着意识涣散,险些昏厥在半空中。
但这场冒险是值得的,她成功冲出去了!
代价就是在空中连翻好几个跟头,整个身子又开始像一只皮球般肿胀了。
她全力睁大昏花的双眼向下俯瞰,只见脚下山峦起伏、林海连绵,再细看,方才所在的密林竟呈现出一只猴子的形状:肩宽体硕,四肢发达。
就在她恍然之际,地上那巨猴般的轮廓忽然立起,朝她挥出一拳。
情急之下,她慌忙念咒加固金光结界,可猴影未被阻挡,也未穿体而过,却像鱼鳔胶般黏紧她的双腿,如巨轮沉入水底般向下沉降。
待猴影完全没入大地,她膝盖以下已全部陷进土中。
她急忙用手撑地想要挣脱,不料双掌也陷入坚硬的地表,越挣扎陷得越深。这看似寻常的土地,竟如沼泽般要将她吞噬。
她从未见过这等招数,慌忙中开了天眼,却什么也没看出,土地仍是土地,地下只有板结的沙粒。
连做几次深呼吸,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蓄力欲向上飞升。可每次发力,身形都要再鼓胀几圈。
好在只要不挣扎,便不会继续下陷。她沉下心,开始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将手从土中拔出。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头晕眼花、昏昏欲睡之时,忽听“啵”的一声,左掌终于脱出。
借左手助力,右掌也顺利拔出。
想到“水”字,她忽生一计。土中水多则泄,火旺却可将湿土烤干。
当下结火形掌,取火诀才念一半,双掌便燃起熊熊火焰。她将火掌按向地面,这一次没有再下陷,双臂一撑,腰腹发力,整个人从土中拔身而出!
还没开始得意,一道巨影自脚下腾空而起,升至高处后猛压下来。
她应对不及,被重重拍落在地,掌中火焰顿时全灭。
五行有金木水火土,可师父没教过,影子属哪一行。
她一时无计可施。黑影再次压落,将刚要爬起的她又一次撞翻。
这一摔,就滚出老远,直至腰身撞上树干,痛得几乎断成两截才停下。
到了这个绝境,才想出还有一招最快最便利的找人方法。
当即掐诀凝神,闭目念出一个“回”字。
只觉身子被高高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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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落下时,又是一阵疼痛袭来。
似是落回了猴群中,只听一阵咿呀猴叫四散逃开。
紧接着,她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欠揍的茫然问道:“这只大猴子……可以插队吗?”
她咬着牙猛地撑起身,扑向祝渊,气恼道:“我知道来晚了,可你也不能这么骂人吧!”
祝渊见是她,止住后退之势,伸手虚扶了一把,神色间虽有些意外,语调却依旧平稳:“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她匆忙扫了他一眼,衣冠整齐,毫发无伤,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显然还没遭什么罪。
总算没有太迟。
但她随即察觉气氛不对,回头一看,乌压压一群猴子正龇牙咧嘴地盯着她,满脸愤慨。
“没时间解释,先走。”她边说边把他往后推,看准时机就要带他腾空而起。
祝渊只说了“可是”二字,话未说完,就被她拽着跑了起来。
猴子们眼见“熟鸭”要飞,顿时群情激愤,嘶叫着追扑上来。
渠离立即握紧他的胳膊,猛地发力起飞。
但她忘了还有那道黑影拦截。才刚离地,一股巨力就当头拍下,将她连同祝渊一起狠狠掼在地上。
追来的猴子倏然停步,将他们围在中心,再一次插翅难逃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也看不清对象,撒泼一般朝着猴最多的地方喊:“别太过分!我可没伤你一只猴孙,你处处刁难,是不是非逼我杀猴儆你?!”
祝渊也爬了起来,拍过衣上的尘土,目光扫过猴群,问道:“你在跟谁说话?”
“那个把我拍下来的东西!”她没好气地回答。
“什么东西?”
她脸色一沉,侧身睨他:“你该不会觉得是因为我飞不起来吧?”
他从容地退开半步,避开她凌厉的视线,态度和缓地否认:“自然不是。”
这时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问他:“你刚才说什么插队?”
“没什么。”他答得干脆,是万万不敢再说她是猴子的。
“这些猴子为何排队?”她问,又想起更重要的事,“你受伤没?”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还未回答,渠离已瞥见那抹暗红,当场转身扫视猴群,扬声质问:“谁干的?!”
猴子们齐刷刷看向她,停顿片刻,又一致扭头望向祝渊。
直到这时,渠离才仔细看清这群猴子,看起来并不善战。
不少瘦弱的母猴怀里抱着没长毛的小猴,远看仿佛体型肥硕,其实是错觉。猴群里偶有几只体型大的,也都老得颈皮松垂,稍一动就晃荡不停。
还有些壮年猴,但不是断了胳膊、带着伤,就是瞎了眼。
这是一群老弱病残,和在分界处围堵她的似是同一批,又似乎不同,她分不清。
也许是双方实力忽然显得平衡起来,她竟觉得猴子看向她和祝渊的眼神并无太多敌意。
但轻敌的念头刚升起,猴群中突然扬起一只又细又短的前爪,还没看清动作,一块石头就狠狠砸中她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