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余烬自己先愣住了。
这句脱口而出的质问带着过于鲜明的在意,他仿佛被自己语气里泄露的情绪烫到,立刻抿紧了唇,想要掩饰这瞬间的失态。
“他的打野节奏破绽很多,”他转开话题,“过度赞赏只会让他认不清自己。”
江屿白将他这强装的镇定尽收眼底,心中那个“对别人好就能刺激他”的猜想得到了初步印证,他没有点破,反而顺着余烬的话继续说道:
“是吗?我觉得年轻人有热情是好事,充满活力,看着就让人心情好。”他顿了顿,看着余烬更加阴沉的脸,“而且我喜欢他,跟他的比赛风格关系倒不大。”
“喜欢”两个字眼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猛地砍进余烬的胸口,震得五脏六腑移位般闷痛不已,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偏偏就在这时,江屿白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清脆的提示声在空旷的电梯里显得格外刺耳。不用看也知道,大概率又是Nightmare。
但江屿白没有立刻去掏手机,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余烬,耐心等待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余烬紧抿着唇,脸色已经难看至极。电梯门“叮”一声到达并打开,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多待一秒,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步伐又快又急。
他需要冷静,需要空间,需要立刻离那个能轻易将他情绪搅得天翻地覆的人远一点。
回到训练室,余烬关上门,将自己摔进电竞椅里。他强迫自己打开电脑,点开游戏客户端,试图将注意力都投入到操作中去。
然而屏幕上的兵线交接、技能特效、地图信息……一切都无法进入他的大脑。视野是模糊的,脑海里却异常清晰地反复回放着那些令他烦躁的画面——
江屿白面对着Nightmare,侧脸上极淡却真实存在过的笑意;江屿白用他从未得到过的、带着欣赏甚至纵容的语气夸赞着别人;还有那句“我喜欢他”,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却沉沉压在他心上。
凭什么?
一个声音在心底疯狂地叫嚣,带着不甘和尖锐的疼痛。
他一路从BZN的冷板凳打到IFX的首发,从联赛垫底爬到世界之巅,三年浴血,遍体鳞伤也不曾退缩半分,不过是想得到江屿白的认可。可他能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对手展露笑颜,却不会对他三年来的血与汗投以半分垂青。
为什么Nightmare就可以?仅仅因为他是粉丝?因为他那套毫无保留的崇拜?就值得江屿白一句“喜欢”?
这些带着强烈怨怼的念头骤然冒出来,连余烬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鼠标,金属外壳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他这是在……嫉妒?
这个认知像一道惨白的惊雷,毫无预兆地劈中了他,他怎么会嫉妒?他应该恨江屿白才对!
恨他当年的刻薄无情,恨他那些冷漠的否定,恨他轻易就踩碎了自己视若珍宝的队链,恨他将自己所有的憧憬和努力都贬得一文不值……他积攒了整整三年的恨意,不才是支撑他走到今天的动力吗?
可是……
看到他手伤复发时的紧张失措是恨吗?看到他对着别人褒奖认可时心脏传来的闷痛是恨吗?想让他的眼睛永远只看得到自己是恨吗?听见他说喜欢别人时那份焚心蚀骨的愤怒是恨吗?
他不知道答案。混乱的情绪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堵在他的胸口,闷得发痛。
夜晚,余烬依然无法控制自己。
理智告诉他要远离,但身体却违背了意志,他再一次拿着药膏站在了江屿白的房门外。
犹豫片刻,他还是抬手,轻轻敲响了房门。
江屿白打开门,脸上带着一丝倦意,右手腕的红肿并未消减多少,微蹙的眉头显示着他的不适。
余烬沉默地走进去,示意江屿白坐下。暖色的灯光下,那片红肿愈发显得狰狞,皮肤紧绷,透着不正常的绯色,与周围苍白的肤色形成刺目的对比。
他挤出药膏,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落在那片烫热的皮肤上。冰与热猝然交叠,激得江屿白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余烬的动作顿住,随即更加放轻了力道,指腹沿着腕骨轮廓缓慢地打圈揉按。
他的动作有些生涩,却异常专注,努力回忆着队医说的按摩手法,试图缓解那看起来就疼的肿胀。或许是因为他的动作确实到位,也或许是江屿白真的太累了,按着按着,余烬察觉到对方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他抬起头,发现江屿白不知何时已经用左手撑着头,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系统想发出提示,但想起今天凌晨才把宿主吵醒,电子音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余烬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放得更轻更柔,他耐心地按摩完,才用湿巾仔细地擦掉多余的药膏。做完这一切,他把江屿白抱回床上,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江屿白沉睡的侧颜。
灯光柔和地洒落,削弱了白日里的那些冷硬和锋芒,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他睡得毫无防备。
这张睡颜,再一次和三年前那个醉倒在他怀里毫无知觉的侧脸缓缓重合了。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发生了奇妙的交错,这个夜晚和之前的那个夜晚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
三年过去,什么都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在BZN训练室里小心翼翼,仰望崇拜着Pale的青训生,他成了世界冠军,成了IFX战队的王牌和队长,拥有了曾经梦想的一切荣誉和光环。
而江屿白却不再是那个光芒万丈,说一不二的双冠王队长,他成了万人唾弃的队霸,成了黯然退役的落魄主播,成为了被他引荐进来的替补打野。
可是三年过去,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他依然能和江屿白在同一个战队,能穿上同样款式的队服。他依然能在耳机里听见他的声音,下意识地去跟从他清晰冷静的指令。他依然可以看到这个人褪去所有锋利外壳后,难得流露出的平静。他依然……
他依然无法控制地,爱着这个人。
这个认知洪水般冲垮了最后一道自欺欺人的堤坝。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时候,在这个他独自面对着毫无防备的江屿白的时候,在这个无人知晓的时候,余烬终于赤裸地,无法回避地面对了自己真正的心意。
正因为爱他,所以才会因那些否定而感到刺骨的疼痛,衍生出无法消解的恨意。
正因为爱他,所以才会拼了命地想要变强,想要追上他的脚步,渴望能与他并肩,甚至超越他,只为了能让他看见自己。
正因为爱他,所以才会在看到他轻易地对别人露出笑容,给予认可和温柔时,感受到那种灭顶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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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和酸楚。
他想起江屿白今天在医务室里问他——“你讨厌什么?”
他讨厌的东西太多了。
他讨厌江屿白把视线放到别人身上,他讨厌江屿白会对别人露出那样纵容的笑意,他讨厌江屿白受伤了却让他自己的心脏也跟着一起抽疼。
他更讨厌的是……江屿白或许永远都不会用看Nightmare那种眼神来看他。
余烬伸出手,指尖缓缓摩挲过江屿白的下唇,那里有些干燥,细微的褶皱触感令他的指腹发麻。
他想,为什么你唯独看不见我呢?
——————
清晨,江屿白缓缓醒过来。
他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眨了眨,适应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自己正好好地躺在宿舍的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薄被,受伤的右手被小心地安置在枕侧,下面还垫了一个软枕,姿势舒适,肿胀消褪了不少,痛感不再。
房间里空无一人,安静得能听到窗外偶尔的鸟鸣,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清凉的药膏气味。
记忆逐渐回笼——余烬来了,给他换药按摩,然后他好像……太舒服了就不小心睡着了?
是余烬把他挪到床上的?
江屿白看着自己被妥善照顾的手腕,心情有些复杂。
【系统,】他在心里默念,【查一下恨意值。】
【宿主,当前恨意值:99.5%。】系统立刻回复。
还是99.5%,就差临门一脚。
【昨天我睡着之后,没发生什么别的事吧?】
【……】系统似乎在检索或评估,然后才用平稳的电子音回答:【根据监测,目标人物在您入睡后并未立刻离开。他注视着您的睡眠状态,持续时间较长。除此之外,无其他异常行为。】
【注视着我的睡眠状态?看了很久?】江屿白觉得有点奇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或者睡相很难看?】
他起身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仔细看了看。镜子里的人一切正常,眼下带着淡淡的休息不足的乌青,除此之外……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右边嘴角,那里似乎有一点点微热的红痕,像是被什么轻轻蹭过,但又不明显,更像是不小心自己压到的。
“没什么奇怪的啊……”他将这点疑惑抛开,洗漱后便准备去训练室。
还没走到训练室门口,江屿白就听到里面传来异常激烈的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密集得如同骤雨敲窗,透着一股狠厉的劲道。
江屿白脚步顿了一下,推开训练室的门。
余烬正坐在机位前,背脊挺得笔直,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屏幕上正是《幽冥》的游戏界面,但并非普通的匹配或排位,而是自定义模式的1V1单挑地图。
这本身并不稀奇,职业选手加练单挑是常态。
但稀奇的是,余烬开了直播。
而且他屏幕右侧的弹幕助手区域,弹幕正以疯狂的速度刷新滚动,江屿白路过时刚好看见一条:
【Pale能不能来劝个架,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江屿白:“……?”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停下脚步站在余烬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对面那个人的id是谁非常明显:VD_Nightm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