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还好克莱夫的新生指导并没有持续很久，起码让风迦睡了五个小时的安稳觉，她以为自己在军校的第一个晚上会辗转反侧，谁知道意外的好眠。
第二天天一亮，风迦早早的穿戴完毕，愉悦的出门迎接她的“开学第一天”，谁知道此刻的校园十分静谧，路上只能见到零星的几个人，看满脸的疲惫，和身上穿着的衣服，又显然是熬了个对穿的科研疯子。
我看错时间了？风迦不由得想。
刚一晃神，克莱夫驾驶着那辆大马力的小豆丁停在风迦身前，“上车，风迦。”
“干嘛？老师您还专车接送？”
“当然，你目前的训练跟其他人不一样，场地离得比较远。”克莱夫没忍住打了个呵欠，明摆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风迦上车之后问：“学校里怎么没看见人？”
“哦，可能是因为学生们还没睡醒吧。”
“？”风迦皱眉，“我不是学生？”
“你比较特殊嘛，所以你的作息比他们早一小时，晚上比他们晚一小时。”克莱夫解释道。
风迦昨晚没来得及细看计划表，今天设身实地地感受到，她被区别对待了？
“我不是学生，是畜生吧。”
克莱夫开着小豆丁在学校内疾驰，七拐八拐之后停在一幢崭新的场馆门前，还好有老师这辆小型飞行器，要不然这个地方风迦得走上好几个小时，还不一定找得到路。
克莱夫刹车后对风迦说道：“你就径直走进去，专业的老师们在里面等你呢。”
“您不去？”
又一个哈欠，克莱夫睡意正浓，“我不去，我得回去再睡个回笼觉。”风迦下车后发现，克莱夫外套底下还穿着家居服，脚上趿拉着一双人字拖。
哦，老师，我不是畜生，你才是。
偌大的场馆远离军校的其他训练场，这里太安静了，连上课铃都没有，风迦走进门，鞋子在空旷的室内发出清脆的响声。
场馆内的几名老师也随着声音纷纷看了过去。
如果说S+是帝国历史上史无前例的精神值，那昨天发生在检查室里的状况将超出所有人的理念范畴，紧急召开的会议为风迦从军区临时调来了他们，他们从前线踏上飞行器的那一刻就签署了保密协议，并承诺为这个天之骄子提供最完美最正统的教学指导。
此刻，风迦绝不仅仅只是戴维斯家族的继承人或是一位帝国普普通通的军官，她将承接帝国资源的倾斜，只为将来某一天她无畏地反哺。
风迦顶着几道灼眼的目光，打量着场馆内的设施布置一路走到他们跟前，看见第三军的纳伦佐少将还朝他挤眉弄眼了一会儿，她脸上带着笑意，眉眼柔和，身姿随意，俨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四名老师中，纳伦佐的军衔最高，此时他率先开口：“风迦-戴维斯！”
“我就是。”风迦笑着答，“纳伦佐叔叔你没跟着祖父在军区吗，他老人家最近可好？上次晚宴也没参加就走了，真是大忙人……”
纳伦佐喝止了她的套近乎，“噤声！风迦。”
好凶哦。
风迦璨璨地住了嘴。
“收起你之前的骄纵，这是在军校，站好！”
风迦挺直了腰背。
纳伦佐微微点头，缓慢踱步到最左边，开始为风迦介绍起其他三名老师。
“风迦，这位是来自第一军的杰文斯少校，负责训练你的基础体能。”
这是个魁梧的Alpha，看起来像头熊。
“来自第二军的卢利上校，教授实战对抗与演练。”
这个要顺眼不少，至少他的胸肌没有撑破他的衬衫。
“第四军的德莱尼上校，教授你的枪械运用。”
女性Alpha，果然世界不能没有女孩子，一见到她柔和的脸简直如沐春风！
“以及，我，纳伦佐，来自第三军，教授你战术格斗。”
老熟人，以前他跟在爷爷身边时见过几次，不苟言笑，脸上正经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随时为国捐躯。
“从今天开始我们四人会轮流给你上课，这个场馆暂时作为你的训练场，不能迟到，不能缺席！“
就训练我一个？我没同学吗？多孤独！
风迦心里其实超喜欢热闹。
“报告！”
纳伦佐：“讲。”
风迦：“我的同学们呢，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吧。”
“你现在还不配拥有同学。”
“那请问我什么时候配。”
一旁的德莱尼回答：“等你——能在我们手下走过五十招的时候。”
风迦还想开口说点什么，纳伦佐砂纸般的声音便从他的口中发出：“现在，立正！”
“二十圈热身跑，开始计时。”
其实针对Alpha的训练从他们第一次分化之后就会开始了，像这些基础的耐力、力量或是身体协调之类的训练项目根本不会出现在帝国军校的必修科目上，但实在没办法，风迦在这上面还是个奶娃娃，他们不得不从直立行走开始教起。
然而还是有些不同，比如对待婴孩做不到的时候只能哄，而对风迦，他们能拿脚踹。
况且风迦身上还带着随时能监控身体各项数据的仪器，场馆内除了老师还有其他两位医护人员，说是医护人员，其实除了身上的白大褂能显示身份之外，其实更像是搞科研的，他们盯着屏幕上风迦的实时数据，像是心率稍稍慢下来，就能立马意识到风迦在偷懒，紧接着就能收到某位老师充满爱心的一脚。
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风迦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每天眼睛一睁就去训练场挨打，回到宿舍沾枕头就睡，和隔壁的洛佩茨面都没再见过一次。
而在伊赞的印象里，他的这个室友极其忙碌，每天只留给他两道关门的响声，其余时间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校园论坛里关于她的猜测渐渐夸张了起来。
「入学半月以来，S+神出鬼没，疑似已被退学！」
要不是隔壁的房间每天都有人出入，伊赞或许就信了。
「上次那个兄弟扒出来的选课表不对啊，对应的课程教室里根本没出现过她，纯属欺诈！」
那个课表伊赞也看过，戴维斯家族以制造业和军工为主，课表上选了《当代机械系统与工程》、《材料科学》和《信息工程研发与应用》，都是非常与之对应的，出入不会太大才对。风迦现在还没出现在教室里，而她每天又早出晚归，只能猜测她有其他的附加课程，早前听说她从未接受过训练，而在所有的训练场也从未露过面，他的责任导师也没有任何关于风迦的消息，军校这是在对她秘密受训吗？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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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看重她。
「帝国不会派了什么任务给她吧？？？」
这肯定不会，昨天伊赞还听见隔壁房间传来怒吼：我特么要退学，谁爱上谁上！之后便是一阵平缓的鼾声，第二天一早又是相同的时间，熟悉的关门声。
如果真的有什么任务，那大概是好好上学之类的吧。
「挑战书至今为止一封未受理，那个S+在怕什么？」
「大三的学长有刷论坛的吗？梅瑟海的实训视频能否提前公布一下？」
「谁拿了北区第三训练场内淋浴室里一条斑马纹内裤！那TM是我最喜欢的内裤！」
「补分好难，还有顺利毕业的可能吗？」
……
伊赞又翻看了几个帖子，瞬间觉得无趣，挥手将投影收回，踱步走至窗边坐下，心念一动将“鞘”里的刀放出来，拿出一块干净的拭刀布开始一寸寸的擦。
这把刀由变种稀土混合沉金而打造，锋利只是它微不足道的属性之一，不粘血，不染尘，刀茎刻有破风纹，用力挥出隐有风啸，未至其身，而风已到，伤人于无形。
按理说，这把刀根本没必要保养，就算将它埋进土里或风吹雨淋，千百年后依然削铁如泥，但伊赞每每在擦拭这把刀的时候，能将自己陷入更深的思虑中去，他喜欢这样的方式。
此刻，风里又传来带着血腥味的海风了，他脑中浮现起梅瑟海翻滚的巨浪和杀不完屠不尽的异种，墨色的天空和猩红的汪洋又开始一幕幕的重现在他眼前……
“伊赞，前方就是梅瑟海了，它可是你们Alpha刷军功的好地方！”
“伊赞，模拟联赛对你来说会不会太小儿科了，你可是洛佩茨家的3S。”
刚取得全国中学联赛冠军的伊赞被父亲安排去梅瑟海历练，作为家族里此代最高的血脉，荣耀、盛誉、孤高伴随他成长。
“向着深海前进！”
“注意海面下30米，搭建人工浮台！”
“五级以上异种皆具智慧，留心自己身后！”
“全面释放精神力，准备迎战！”
庞大的躯干，从深海一跃而起，扭曲的肢体、密密麻麻的口器，穿刺在大脑深处的低频尖叫以及队友撕裂的四肢，泡沫般的鲜血。
“伊赞，救我！“
远处有更狂怒的风暴在聚集。
……
十六岁的伊赞在梅瑟海待过五个月。
五个月。
足以让一个从小就在赞颂声里长大的孩子变得沉默，教会他的不是实战里凛冽的刀光，而是近在咫尺的死亡和身旁队友凄厉的挣扎、叫喊，以及溺毙于深海的恐慌。
手中的刀突然像不受控制般颤抖起来，伊赞回过神，握紧刀柄，将不自觉露出的杀意慢慢散去，这把名为“胡拉坎”的刀才逐渐归于沉寂。
刀已在“鞘”中养了十年，刀身层层叠叠缠满了伊赞的感知，它和他为一体，情绪共通，神会心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把刀是他心境有形的外放，它不是死物，它是活的，主人的手腕便是它思想的延伸，刚直的刀身象征着主人的脊骨，它甚至还会在斩断敌人咽喉时发出满足的叹息。
他拥有如此趁手的兵刃，而隔壁那个戴维斯可能还没碰过刀。
所以，她注定赢不了他，就算她天赋加身，她也会永远屈居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