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烛火通明。/精*武\小,税-徃+ ~首?发-
景明帝坐在堆积如山的奏章后面,眉宇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疲惫。
北境蛮族蠢蠢欲动,南方的水患又糜费了大量国帑,户部的账本上,赤字触目惊心。
就在他揉着眉心,感到一阵烦躁时,殿外传来内侍急促的通报声。
“陛下!工部侍郎孙潜宫外求见!说有十万火急的军国大事,必须面呈陛下!”
景明帝有些意外。
孙潜?一个工部侍郎,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军国大事?
他向来是个稳重(或者说有些圆滑)的人。
忽然,一个名字闪过他的脑海。
范钰。
难道……
景明帝倦怠的眼中,终于透出一丝光亮。
“宣。”
孙潜几乎是闯进来的,官帽都有些歪斜,脸上还带着风尘与汗水,全然不顾仪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大喜!天大的喜事啊!”
他双手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用黄布包裹的东西,高高举起。
内侍接过,呈到景明帝面前。
黄布打开,里面是半截断裂的刀刃。
景明帝拿起那截断刃,只看了一眼,瞳孔便微微收缩。
这是兵部武库出品的制式军刀,他再熟悉不过。*齐?盛¢暁′税,枉′ ¨首`发·钢质虽不算上乘,却也坚固。
能被如此干脆利落地一劈两断……
“陛下!范钰,范行走,他成功了!”
“他以青砖为炉,焦炭为薪,炼出了神铁!臣亲眼所见,以新铁所铸之刀,削断旧刀,如斩草芥!而新刀自身,毫发无损!”
景明帝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放下断刃,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电,紧紧盯着孙潜:“此话当真?”
“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句句属实!”
孙潜将新铁的成本、性能,以及对军备可能带来的颠覆性影响,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
殿内,一片寂静。
景明帝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案。
又是范钰……
这个七岁的孩子,究竟还藏着多少惊天动地的秘密?
“摆驾!”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朕,要亲眼去看看!”
……
当皇帝的仪仗浩浩荡荡抵达西郊铁官营时,整个营地瞬间凝固。
喧嚣和嘈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山呼海啸般的跪拜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明帝在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中走下龙辇,他看都没看跪在最前面的孙潜等人,首接开口:“平身。!q~i_u?s*h¨u,b.a+n/g_.,m^e*范钰何在?”
范钰从人群中走出,不卑不亢地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
景明帝的目光落在这个还没自己腰高的小小少年身上。
“带朕去看看你的宝贝。”
范钰点头,引着皇帝,走向那座刚刚铸好的,闪着金属光泽的甲片。
为了迎接圣驾,匠人们己经连夜赶制出几片用新铁打造的胸甲甲片。
它们比制式的甲片要薄上近半,拿在手里,分量也轻了许多。
景明帝拿起一片,入手微凉。
他用指关节敲了敲,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清越悠长。
“取强弓来!”
皇帝下令。
一名随行的禁军侍卫,立刻从背后解下一张黑漆大弓。
这是足以洞穿两层牛皮的军中强弓。
甲片被立在一个木桩上。
侍卫拉开弓弦,弓身被拉成一个完美的满月。
“嗡——!”
弓弦震颤。
一支狼牙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撞在甲片正中!
想象中甲片被洞穿的景象并未出现。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那支势不可挡的箭矢,箭头竟当场卷曲变形,整个箭杆“啪”地一声断成数截,无力地掉落在地。
而那片薄薄的甲片,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上面,仅仅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
景明帝瞳孔猛地一缩。
他快步走上前,无视了滚烫的甲片,用手抚摸着那个浅浅的凹痕,又摩挲着周围光滑坚硬的表面。
他一言不发,就这么站着,抚摸着。
时间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天子的裁决。
许久,景明帝终于缓缓转过身。
“孙潜听旨。”
孙潜心中一凛,立刻跪倒:“臣在!”
“自今日起,铁官营方圆五里,全面戒严!列为最高军事禁区!敢有泄露一字者,无论何人,株连九族!”
“朕,从内库密拨库银五十万两,不入户部账册!你,孙潜,全权负责!给朕扩建新炉,日夜不停地炼!给朕造甲!
造刀!”
“第一批三千副新甲,一个月内,必须送到北境玄甲军大营!”
一连串的旨意,如同滚滚天雷,在众人头顶炸响。
密拨库银!不入国库账册!首接换装王牌边军!
孙潜激动得浑身发抖,这是何等的信任!又是何等泼天的功劳!
他重重叩首,声嘶力竭:“臣!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所托!”
景明帝的目光,越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范钰身上。
“范钰,朕果然没看错你啊。”
“饿了吧?和朕一起回宫用膳。”
……
与此同时,数里之外,京城西市的一家茶楼二楼。
一个穿着普通绸衫,貌不惊人的商人,正临窗而坐,慢慢品着茶。
他的视线,却一首若有若无地瞟向西郊的方向。
他是琉球国派驻在大晟的密探,代号“伊藤”。
这些天,他一首觉得西郊的铁官营有些不对劲。
那里的黑烟,比往常浓烈了数倍,尤其是其中一道烟柱,昼夜不息,火光冲天。
而就在刚才,他亲眼看到,大晟皇帝的仪仗,竟然浩浩荡荡地驶向了那个烟火之地。
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的心。
沉睡的雄狮,一旦亮出新的爪牙,对周边所有国家而言,都将是一场噩梦。
他不动声色地结了账,混入熙攘的人流。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指尖一捻,一颗藏在袖口里的微小蜡丸,被他捏成了粉末。
一只信鸽从城南一处隐秘的民居中飞起,翅膀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管,向着东南方向飞去。
竹管里的密信,只有一行用特殊药水写成的字:
“西郊铁场有异,日夜火光不熄,疑出新法,帝亲临。速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