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师弟……你……”
赵琰结结巴巴,指着徐承泽远去的方向,“你让他去自首送死,他……他怎么还感恩戴德的?我没看懂啊。-删_芭_看-书,蛧′ *追`蕞·新+漳?节-”
范钰瞥了他一眼,迈步朝国子监内走去。
“当今圣上英明,治国所倚重的从来不是那些空有清名之辈。”
范钰的声音悠悠传来,“水至清则无鱼。”
“圣上真正需要的,是能体察圣意、为君分忧的股肱之臣。”
“徐侍郎此番自陈,正是在向陛下昭示——他此生所忠,唯有君王而己。”
“他以自身晚节,既为那些心怀叵测之徒敲响警钟,也为陛下亲手呈上了一面整肃朝纲的令旗。”
范钰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依旧满脸困惑的赵琰。
他忽然笑了笑。
“殿下,你说呢?”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道惊雷在赵琰耳边炸响。
“殿下”?!
赵琰浑身一僵。
他怎么会知道?!
这些日子,他自认行事隐秘,从未露出任何破绽!
赵琰的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是父皇告诉他的?
还是他自己查到了什么?
看着赵琰惊疑不定的神色,范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他转过身,继续朝前走。+b\q′z~w?w·._n\e·t?
“你姓赵,却不像是普通宗室,能随意出入宫禁,甚至偶尔间还有口误。”
“我不过是随口一猜罢了。”
猜的?
赵琰一个字都不信。
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比首接拿出证据更让他心惊。
这说明,范钰根本不在乎他的身份,甚至……
早就了然于胸,只是陪着他演戏而己。
赵琰快步跟上,心中的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息。
……
流言并未因徐承泽的离去而停止。
范家散布的消息,在国子监内西处流窜。
“听说了吗?那个范钰,把张郎中家的公子、李侍郎家的公子,都当成书童使唤呢!”
“可不是,每日里前呼后拥,我看他比祭酒大人的架子还大!”
“仗着会做几道破题,就目中无人,这种人要是做了官,还不知要多嚣张跋扈!”
那些平日里围着范钰请教的官宦子弟,此刻一个个如坐针毡。
这流言太毒了。
明着是骂范钰,暗地里却把他们也拖下了水。′三¨叶′屋? -追_蕞+欣′章?截_
说他们自甘堕落,巴结一个寒门子弟,丢尽了家族的脸面。
一时间,学堂里的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往日里,范钰身边总是围满了人,此刻却空出了一大片。
那些公子哥儿们,看着范钰,眼神躲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靠近又不敢,想远离又不舍。
赵琰都替他们感到尴尬。
范钰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翻着书,对周围的指指点点充耳不闻。
午后,先生的课讲完,照例是众人自由温习的时间。
往常这个时候,张敬轩等人早就围了上来。
今天,他们却都坐在原位,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先动。
就在这尴尬的寂静中,范钰放下了书卷,站起身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他要做什么?是要发怒,还是要把这些人全都赶走?
只见范钰环视一圈,目光在张敬轩等人脸上扫过,嘴角微微上扬。
“最近外面有些闲话,想必各位也听说了。”
来了!
学堂内顿时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停滞了。
张敬轩等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事是他们主动凑上来的,现在倒让范钰成了众矢之的,他们心中既羞愧又惶恐。
范钰没有给他们太多尴尬的时间。
“说我私相授受,倒也没说错。”
他戏谑地笑了笑。
“既然是‘私授’,那自然要讲点书上没有的东西。”
“流言里不是说,我用一道算题,就让徐侍郎府上的人下不来台吗?”
“今天,咱们就把这道题,掰开了,揉碎了,当众讲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话音一落,满座皆惊。
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回应流言!
“此题关乎漕运、仓储、损耗与调配,涉及函数、最优解。”
“若能解透,于户部、工部、兵部皆有大用。”
范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一边说,一边用毛笔在纸上写字。
“所谓流言,不过是信息不通之果。今日我便将此法公之于众,何来‘私相授受’?”
“所谓傲慢,是仗技以欺人。今日我与诸君共同研习,何来‘目中无人’?”
原
本还坐立不安的官宦子弟们,渐渐被他的讲解所吸引。
这哪里是什么炫技?
这分明是毫无保留的传道授业!
这几个公子哥,大多只是刚接触算学。
范钰便将算学新编第一册的核心,写于纸上。
这便是他攻破流言的手段。
因为当你的才华与胸襟,如同烈日当空,那些阴沟里的窃窃私语,又算得了什么?
一堂课讲完。
学堂内,依旧一片死寂。
片刻之后,不知是谁,第一个站了起来,对着范钰,深深一鞠躬。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张敬轩、李公子、所有之前围着他请教的官宦子弟,全体起立,对着讲台上的范钰,抬手作揖。
这一刻,流言不攻自破。
不,应该说,流言成了范钰名望的垫脚石,将他高高托起。
这件事,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市井茶楼,高门府邸,到处都在议论。
“国子监那个范钰,把骂他的流言当成教材,给满堂的公子哥儿上了一课!”
“何止啊!据说那道题是天大的难题,关乎国计民生,他却当众拆解,毫无藏私!这等胸襟,我辈读书人,自愧不如!”
“原以为是个恃才傲物的狂生,没想到竟是位胸怀天下的真名士!”